九死九生
谭九生失恋了,不管它为什么,反正是失恋了,怎么样的理由也改变不了现实的无情。
失落、感伤,落寞的情绪让他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的消瘦下去,朋友都不敢相认了。
呃,应该说,他已经没有朋友了。最要好的朋友恰好就是带走他女人的那个家伙,愤恨是绝对的了,不过他现在没有多少力气去愤恨了。
一次的坎坷能够让人振奋,再次的坎坷可以使人发奋,可一连三次的致命打击就足以让人崩溃了。失去了爱情和友情的同时,谭九生也失去了亲手打造的事业,最最关键的,是三个打击都是来自于一个人,所以说,谭九生还是很坚强的一个人,因为他还活着,还没有精神失常,还没有真的崩溃掉。
不过虽然还没有入住精神病院,但谭九生的精神状态也却是成问题,整天都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让人担心他随时会垮掉。
没有谁知道怎么来挽救这么一个泯灭了希望的人,说他活着还不如说他仅仅是存在着。
命运是不是公平的?谁也无法给出正确的回答。像谭九生,谁能想到两个月前他还是命运的宠儿,娇妻在怀,事业有成,可命运的一个叹息就让他落寞至此。
幸好,命运在叹息之后,没有无情的抛弃他,在他绝望之际,又给了他一个希望的……蜡烛!
对,是蜡烛,不是光。
因为这个希望,需要他亲自动手才能点亮。
为着这么一个希望,谭九生整个人重新的振奋起来。他努力的汲取着所能接触到的知识,无论天文地理;他如饥似渴的翻阅着历史典籍,无论古今中外;他拼命锻炼自己的言语诉说能力,无论方言外语。
刚刚还一副频死的样子,转眼间就散发了逼人的活力,甚至说整个人都进入到一种颠狂的状态,感觉他就像是燃烧了起来。
这些奇怪的举动虽然有些不近常理,但还总还是世人接受的范围之内,可他接下来的一些个行为,却怎么也归不到正常人的范围之内了。
开始的时候,谭九生搬了十几箱的罐装饮料回家,在邻居不解的目光中,硬是憋着十几天没出门。每日里砰砰的声音不断,直到十几天过去了,才见他脸色苍白的走出家门。稍后计时工带了工具进去整理,数百个形状各异的易拉罐被清理出来。
接着就是装修工人上门服务,却只做了卫生间的改造,而改造的主体竟然是马桶。装修工离开后,谭九生又开始闭门不出。半月之后,在众多担忧的目光下,谭九生再次走出房门,只是脚步有些虚浮。
好心的邻居忍不住出言劝说,却被回了一句“众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众人看不穿”给咽了回去,只得放弃。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谭九生表现的还算正常,只是小区的电力系统常常出问题,夜里也常看到忽明忽暗,颜色诡异的光从他的房间里透出来。
再半个月过去,谭九生苍白的脸色中,竟隐隐的露出几许青色来,眼神也愈发的骇人了。嘴里常常念叨着别人听不懂的话,真个有了些许疯癫的味道了。
当众人琢磨着是否要麻烦一下警察同志,或者直接联系精神病院的时候,谭九生竟是未卜先知,提前一步有了行动。不出不归的规律生活忽然间变得神出鬼没起来,忽而失踪个三五日的,却又不知那会儿突然回到大家的视线中。
“还是晴天……下雨……不打雷……”
愈发没有头脑的碎碎念让每个人心里都惴惴的,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可什么头绪都没有,也不知该怎么去阻止。
终有一天,恼人烦心的谭九生被警察带了回来,说是私自攀上了市里最高的电视大楼顶层。天知道他是怎么瞒过几十个保安,又是怎么打开坚实铁锁的。
趁着警察还在,邻居们纷纷反应这人的不正常举止,要求把他送到精神病院监管起来。众人的意见警察不敢忽视,可又不能随随便便的把一个可能是正常的人送去精神病院关起来,只好请来专家给谭九生做了一番测试,看看他的精神是否真的有问题。
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经过专家的反复测试,证明谭九生很正常,他的精神状态没有任何问题,顺便做了次智商评定,竟然高达一百五十!
“这人的精神状况没有任何问题,怀疑他有问题的,或许应该也作一番评测才是。”
众人无言。
至此,任他再怎样折腾,也无人敢管,无人愿问了。
忽一天,神秘了良久的谭九生竟是回归了自然平淡,言语行为也不再透着诡异,见了熟人也晓得打招呼了。
“这段时间给大家添麻烦了。”
深深一礼,让受礼者不知如何以对。
“这间房子就托付给大家帮忙照看一下,如若我不再回来,就随意处理了吧。”
这谭九生倘是不疯的话,还是满和顺的一个人,样子不说怎样的英俊,但也不凡几分帅气,更有现下少有的威武气质。这一番和声和气的合理请求自然没有理由拒绝掉,所以这间房子就算是托给了这一干饱受惊吓的可怜人,而谭九生就在一片猜疑声中悄然离去。
之后就是一些谁也说不准是否真实的传言了,有人说在黄山见到过他,也有说是在泰山见到的,更有说那青藏高原上也发现了他的足迹。最最离谱的是说他又发了神经,居然在一阴雨天攀上了据说是某某最高钢塔,又不知死活的抱住了避雷针,结果自然是在一片雷光之中消去无踪。
可惜那一日风雨太大,没人听到他口中呼喊的话,否则也就明白这一番折腾究竟是为了哪般了。
说出来也好笑,对现实极度失望的谭九生偶然间听闻了“穿越”这一“名词儿”,立时如获至宝。想象一下,只要那么一穿,别管他过去怎么样的委屈,怎么样的窝囊,怎么样的不堪,统统都不要紧了,因为他穿了,因为他穿了就不再是他了,不要负责了,不要管了。
而且,穿过去之后,那将是一个怎样的完美世界啊!那就是一张白纸啊,自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怎么画就怎么画。金钱,权力,美女,唾手可得,没有理由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
细心研读了许多本穿越书籍,将那些个主角穿越的条件和方式方法进行了细致的研究,谭九生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失恋,被朋友背叛,事业被抢夺,这三个经历竟然与多个穿越明星的经历不谋而合,难道?难道!
难以言述谭九生那一刻的心情,巨大的心里落差险些没直接要了他的小命儿。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马上开始琢磨究竟怎么把握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同时也自然而然的放开了对背叛了自己的爱人和朋友的那份愤恨,比起这即将到来的穿越,那些个过往都无所谓了。
按耐下激动的心情,谭九生开始为穿越做准备,因为不知道会穿越到哪一个时代,所以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考虑到携带实物的诸多不方便,就决定带一脑子知识回去,只有刻在脑海中的知识才是最有利的武器。
于是就有了前面那一幕,什么天文地理、人物传记,什么化学物理、历史神秘,只要找的到用的到,就拿过来记在脑子里。理解不理解先不管,通通装起来在慢慢嚼好了。
一边准备着,一边期待着,可是这穿越的事儿却一直没有着落,让人等的心焦。
最后,谭九生终于等不下去了,他决定自己主动一些,反正前人留下了那么多的经验,挨个试过去总有一次会成功的。
将之前研究穿越时的笔记再次翻出来,将那些独特另类的穿越方式挨个研究了一遍,然后按着危险程度进行了排序。谭九生毕竟是个聪明人,而穿越又是个危险活儿,什么触电的跳楼的都有,自然要先选择那些安全性比较高的试了。
经过一番细心的挑选,确定了先拿瓶盖开刀,安全无副作用。搬了十几箱灌装饮料之后,谭九生就开始开瓶大行动,只可惜折腾了十几天,开了数百个瓶盖儿,也拉了不少的易拉罐儿,仍然什么也没有发生。第一条,画勾去掉。
接下来谭九生选择了蹲马桶穿越大法,为此还特意雇了装修工人改建了卫生间,就为着长时间作战。又是一个十几天,蹲的腿脚发软之后,不得不放弃这一招,再画一勾。
两次穿越实验接连失败,谭九生对自己进行了一番认真的检讨,对之前所犯的错误也言辞恳切的作出了批评与自我批评。
他深刻的认识到,凡事不可存了取巧走捷径的轻忽态度,有了这个认知后,谭九生发现自己距离成功的穿越又近了一步。
经过了第三次的笔记研读,决定采取其中成功率比较高的一种方法,触电穿越式。
在确定了手电筒的电量却是无法达到目的之后,谭九生终于狠下心来,把目标定在了小区电力系统上。当然了,这之前他已经试过了汽车蓄电池和手摇发电机,效果都不理想。
“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将恐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经过了数十次的电疗洗礼,谭九生越发坚定了穿越的念头,他想不出这么电还不死的理由,所以就此推论,这穿越定是成的,只是他的心不诚,所以才没有成功。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谭九生终于决定动真格的了,穿越秘笈中排名第二的必杀:跳楼!
其实谭九生本人更倾向于跳崖,只是遍寻了城市周围,硬是没找到一处足以摔死人的崖,说白了就是根本就没崖。
没奈何只好去跳楼了,可这楼也不是那么好跳的,够高的有,可没人看着的少有,这穿越的时候总不能在千百双眼睛的盯视下吧,会不要意思的。
真不明白这帮子保安的素质怎么就这么高,平时抓小偷时没见他们这么利索过,只要是他谭九生意图接近天台,保准有人跟上来阻拦,试了十几个地方,就没一个例外的。
干脆狠下心来,蹲点儿!
结果就这么意外的躲过了邻居们试图送他去精神病院的阴谋,还落了个未卜先知的神秘劲儿。
经过长时间的蹲点儿调查,加上周密的计划,总算是登上了本市最高的建筑,电视大楼。
夜风来袭,心旷神怡!
“哈哈哈哈,想我谭九生……”
“站住!”
一声断喝打断了谭九生的长篇感慨,让这临别感言咽在了吼中,也断送了这一次几近成功的穿越之旅,只恨的谭九生怒发冲冠,月余未理的胡须根根直立,双眼一翻,呃……昏了过去。
好在之前他曾经自报名姓,问讯赶来的警察几经周折把他送回了家里。
醒来后,三言两语应付掉邻居们请来的专家,凭他博览群书的能力,解决这点儿问题都不用动脑子的,顺嘴胡说就行了,没想到还得了个智商一百五的结论出来,暗自摇摇头。很有一股子,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思。
几番波折之后,谭九生终于不再幻想,现实是残酷的,不想付出就想得到显然是不可能的,想想当初创业时的艰辛,再看看这一段时间来种种试图不劳而获的呆傻举动,忍不住的脸红。
痛下决心,从此洗心革面。
既然决定穿越了,咱就得认认真真的,别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拿把沙子当米饭,那不成。
穿越是什么?那是千百年来,千万人中,极其偶然才有机会发生一次的,如果就这样轻易的达成了,未免廉价了些,儿戏了些。
那之后,谭九生开始了苦行僧一样的生活,许多的名山大川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在寻找一种感觉,他相信只有那种感觉到来的时候,就是他成功穿越的时候。
终有一天,谭九生体会到了那梦寐以求的感觉,确认自己即将穿越了。为了不错失这千载难逢的机缘,他使出了穿越技法中,成功率最高,出现几率最大的,终极必杀技,雷劈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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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忽悠悠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期间似梦似醒,许许多多的画面声音忽远忽近,看不真切也听不清楚,直到一阵强烈的扭转拉伸之力传来,谭九生终于彻底的昏了过去。
真真正正的昏过去,自然也要真真正正的醒过来,何况那刺骨的寒意也不允许他再迷糊下去了。
顶着呼啸的狂风,勉强睁开眼睛,却又被刺眼的阳光迫的再次闭上,片刻之后感觉适应了些许,急忙再次睁开,因为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让他无法安心闭眼。
果然,预感并没有欺骗他,现在的境况绝对当得起危急万分,而阳光之所以这样刺眼,不是因为他太久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因为他离的太近了,是因为他谭九生是在半空中醒来的。
不过这并没有让谭九生怎样的惊惶失措,毕竟也是挨过雷劈跳过楼的人了,这点儿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再说了,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现在是穿越了!是主角了!听说过主角被摔死么?
谭九生很确认这是机会,是个让自己一飞冲天的机会,毕竟最为困难的穿越都成了,没理由被这小小的难题放倒。
下面这会儿应该是有一些人正在PK打架,然后主角谭九生横空出世,借着从天而降的力道,将强悍的反面角色一击搞定。顺便解救下来一个或者N个美女,其中不凡武力高超者,然后就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遂以身相许。
想到得意出,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只是被狂风吹的支离破碎,听起来更像是鬼哭狼嚎了。
念头转的快,这下落的速度却也不慢,眨眼间地面的景物已经清晰可辨了。
不是绿色的森林,也没有蓝色的湖水,入目只是一片灰色的戈壁。谭九生心有点儿发虚,这要是落点没找准,可就糗大了。
急忙用足了目力仔细观察地面,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打架,或者是不是有哪两个神兽级别的家伙给自己拣便宜。
从七楼跳下去和从三楼跳下去有什么不同?
前一个是“啊……啪!”,后一个是“啪!啊……”。
谭九生是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有充足的时间让他“啊!”,不过他心里有底,相信自己不会这么死掉,所以一直没有“啊”,等到他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却已经没有机会“啊”了。
地面上没有想象中的美女,也没有什么厮杀中的神兽,迎接谭九生的只是一片光秃秃的戈壁,正正命中的则是这一片戈壁中海拔最高面积最大的一块石头。
带着重重的不解,谭九生在这强秦的大地上,留下了以生命涂写的印记,证明他曾经到访的证据。可惜,他死的有点儿急,还没弄清楚这是哪一个年代。
错误的判断丢了小命,其实就算他判断对了,或者干脆就什么也没去判断,这该死还是得死,从那么高的地方摔在石头上,没有不死的。
好在他也没有全错,至少猜对了一点,那就是他穿越了,是主角了,死是死了,但并不代表这就完了,对于主角来说,死未尝不是一种新的开始。
这不,没过多久谭九生就再次醒了过来,又活了。
不过那一摔的震撼对他来说有些过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还在那儿体悟,为啥摔落在石头上时,怎么就没觉到疼呢。
正琢磨呢,一声清脆的噼啪声惊醒了他,确切的说是声音过后的疼痛感惊醒了他。
也不闭目养神了,也不魂游天外了,什么不对呀、不解呀,先都放一边儿,有功夫再去研究。现在关键的是瞧一瞧,看看哪个不张眼的家伙敢拿鞭子招呼自己。
一翻身的功夫却又想起,自己明明是摔死了,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又活了?刚刚那一摔难道是做梦?
脑子这么一转圈,身子就慢了些反应,结果第二鞭子又落在了背上,疼!
这是一个用鞭高手,仅仅依靠鞭梢的一甩就让谭九生疼的死去活来,根本不需要花几分力气。
在疼痛的刺激下,谭九生以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翻身爬了起来,脑子里也不再考虑什么死不死的了,就剩一个念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呃……这是哪出啊?赏了谭九生两鞭子的人,看他站了起来后,就转身离开了,连个正脸儿都没给他。
谭九生复仇的怒火也被虚弱的身体给浇熄了,看看人家那雄壮彪悍的身板儿,再瞅瞅自己这随风舞动的身片儿,凉啊!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没人在就只好自己安慰自己了。
“咱穿越了,咱又活了,咱还是主角,咱迟早成王霸业,咱定会妻妾成群,咱……还是先弄点儿吃的吧。”
一阵北风吹起褴褛的衣衫,片儿状的身体禁受不住了,肚子也提出了抗议。
“这是哪儿?”
远远望去,视线所及的地方全都是草,一些人聚在几百米外的地方,看穿着应该是游牧民族。不知道是什么时代什么地点,谭九生也猜不出来这是哪一族,所以就问了一句,希望那个打了他两鞭子的人能给个答案出来。
可惜,虽然他可以不计前嫌,但对方却并不买账,只是一味的向前走去,方向正是那聚在一起人群。
想要追上去,却又有些害怕再挨鞭子,磨蹭着落后一段,才期期艾艾的跟了上去。
离着人群还有一段距离,一股子悲凉就压得谭九生喘不过气来,阵阵压抑的哭声让人为之心酸。
“这个部落遇上了什么?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难道……我这一次要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也不错哦,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部落公主什么的,可别白忙。”
肚子的问题还没解决,谭九生就开始意淫起来。
“那个……”
刚一开口,数百道仇恨的目光就迫使他放弃了继续下去的念头。
“◎#¥%※×#”
一串听不懂的话冲着谭九生吼道,几个小孩子更是捡起了土块儿扔了过来。
狼狈的躲闪开碎土块儿,却被沾染了一身,好在没有这草原上石头少,好在这一身衣裳已经够脏了,多一些也不在乎。
之后就是不断的重复这一过程,每当谭九生试图与这些人交流的时候,就会换来一顿听不懂的咒骂,还有一些草根土块儿的击打。他也想骂回去,可一没那个力气,二害怕再挨鞭子,心里那个郁闷就别提了。
苦闷中,这一群人开始向草原深处进发,谭九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在了后面,独自一人留在这里……需要很大的勇气。
饥饿,寒冷,谭九生都忍了,为了宏图霸业,再怎么苦也不算苦,哪个主角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只要熬过去了,享受的日子就不远了。
带着这个念头,谭九生在部落群外,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躺了下去。难挨!真难挨呀。
睡至半夜,一阵轻微的震动将他惊醒,坐起来后震动已经越来越明显了,感觉上似乎草都颤了起来。紧接着就是风中送来的呼哨声,以及马的嘶鸣声。
这一刻谭九生忽然想明白之前发现的不妥究竟是什么了,这一个部落的牧民竟然没有带着牛马牲口,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再对照远处传来的声音,谭九生猜到了,这是一个遇上了马贼的倒霉部落,丢失所有的牲口和大半的家什,又在半夜被追了上来。
“天,怎么比我还倒霉!”
身后不远处就是部落宿夜的地方,这会儿一片的哭叫喊闹,更有许多听着怎么也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刺激着谭九生衰弱的身体。
马贼们很嚣张,没有选择直接冲过来,而是画起了圈子,远远的将部落这群人包围了起来,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过一人了。
包围圈完成之后,天色已经微微放亮,期间谭九生想了N多的办法措施,但也只是停留在想的层面上。饿了一整天根本就没有体力做任何的激烈运动,再说他也不会什么武功道法,遇上这不讲理的盗贼,任他智计万千却也毫无用武之地。
眼看着马贼们就要发起冲锋了,谭九生终于想出了保命办法。因为不敢接近部落的休息区域,谭九生选择了一处距离他们百多米的地方歇息,却成了这会儿保命的必要条件。
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谭九生缩在地上,装起了死人,希望能够蒙混过关。凭借一身褴褛的衣衫,迫落的造型,相信那些马贼应该不会对他发生兴趣。
正琢磨着马贼过后自己应该朝哪个方向走,突然就觉得左腿一凉,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比白天挨鞭子还要疼。
偷眼望去,一枝羽箭牢牢的插在左边大腿上,洁白的箭羽还随着腿的抖动而颤了两下。
“王……八……蛋!这也叫射箭啦?这都偏到哪儿去了?哪家的流箭能流出这么远啊?”
谭九生简直出离愤怒了,隔了百多米远,自己还能被流箭给相中,这还有天理么?
不过马上他就不再埋怨这一箭了,偷偷睁开的眼中突然出现一个大大的“汉”字!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马上揉了揉眼睛,也不管危不危险的了。
没错!是“汉”字,一面大旗上绣着一个醒目的、大大的“汉”字。
“我的天啊,终于搞清楚了,这是汉朝啊!这儿是西域啊!这是匈奴啊!这是征西大军啊!”
谭九生激动的热泪盈眶,不顾左腿的伤势,不顾那钻心的疼痛,一下子从地上跃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声的呼喊着。
“我是汉人!我……啊!”
嘭的一下,只觉着无可抗拒的力道狠狠的撞击在后心处,将整个身体都撞的飞了出去,喊了一半儿的话也不得不变成了惨叫。
没给他再有其他念头的机会,一阵接着一阵的剧烈疼痛占据了谭九生所有的感官知觉。
“踩吧,你们就踩吧,没关系,不就是战马么,不就是马蹄么,踩吧,没事儿,踩呀踩的,就习惯了,就不疼了……诶?怎么不疼了呢?”
脑子里一串的问号,刚刚的那一阵高过一阵的疼痛突然就不见了,说不疼就不疼了,而且闹得人心慌的饥饿感没了,也不是那么的冷了,相反身下竟是一阵阵的暖意传了上来。
“这……是哪儿啊?”
睁眼看去,草原不见了,战马不见了,那面大大的汉旗也不见了,甚至是黑夜都不见了。这里只有蓝蓝的天,蓝的让人不敢逼视,地上是被阳光晒得温暖无比的大地,刚刚就是躺在地上感受到的温暖。
“这个……难道是又穿了?我又活了?”
没错儿,这谭九生又穿越了,又复活了,刚刚死在了西汉年间的草原中,这会儿又重生在晋朝的中原大地上。
前后左右看了一圈,以谨慎的态度进行了一番考证,确认暂时不是再有危险,两次的死亡让谭九生不得不小心起来,这主角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下一次未必还能重生,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这是一片耕地,附近没有人烟,一条不知名的河流在不远处静静的流淌着,附近林间传来阵阵清脆的鸟鸣声,一片安静祥和,就是说应该没有战争!
“呼……亲文赋,远刀兵!亲文赋,远刀兵!”
前次的遭遇让谭九生对战争产生了惧意,所以决定这次重生一定要远战从文,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大文豪。
文豪就要有文豪的样子,虽然身上的衣服土了点儿,但仪容还是要整理一下的,正好不远处就是河流,洗个澡先。
花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恢复人样儿了,这身也不知哪里来的臭皮囊还算能见人,至少一头长发很有点味道。
头发随手一挽,找了根树枝插上,再把卷起的裤脚儿放开,抖了抖粗布衣衫,还不错!
之前的功夫没白下,至少这头发处理的很见功底。
出发!河流去处有人家!
心情好,一切都好。天是蓝的,山是青的,草是绿的,水是透明的,偶尔还能看见几尾游鱼嬉耍其间,要不是考虑到身上没带调料的话,没准儿就来一餐烤鱼了。
不过,再好的心情在经过几个小时的跋涉却毫无发现之后,也好不下去了。
直到天黑下来,谭九生才算是见到了一个活人。
白发,粗布衣衫,肩上一只锄头,挽着裤腿儿,赤着脚,这是一个农民。
“呃……林三儿?”
正在琢磨怎么开口问话的时候,却先迎来了对方的一句问。
“我……”
“老天爷!真是林三儿啊!可你……你怎么……这是?”
“老人家……”
“你这后生就是不学好!好好的地不种,就弄些不落谱儿的勾当!”
谭九生张了张嘴,却没敢接下去,担心说漏了嘴。
“这又是往哪儿去?今年的地又不种啦?”
“种。”
看老农激动的样子,谭九生不敢再刺激他,只好顺着说了。
“种?种还不给我回家去!”
“回,回,您老别生气,我这就回!”
林三,年方二十,父母双亡,只余下几亩薄田和一间草屋,年轻人心高,不愿一辈子绑在土地上,总想着到大城市里去,希望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
以上就是谭九生旁敲侧击,从老农口中套出来的消息,这老农也不是外人,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老农也姓林,还是个本家,所以每每瞧不惯林三的不务正业,总爱管教一番。
之后的半个月,谭九生每天都跟着众人去下地,然后装模作样的糊弄一番,他本就不会这些个农活儿,也没打算指这活命,只是还没有搞清楚身处哪个年代,谁家当政,也没问明白这里是归属于哪一省哪一县,不敢贸然行动。
对了,属于他谭九生的那几亩地就是那天他醒来时的地方,距离村子也没有多远,转过一个土丘就能看见,可他却绕着河水走出好远好远,累得要死不说,还挨了一顿排头,好不郁闷。
又勉强坚持了三天之后,谭九生终于决定离开了。这个迫落的村子不能给他提供任何的消息,现在谁是皇帝,是谁家天下都弄不清楚,而且家里已经没有存粮了,就是有他也不想再吃了,所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天不从人愿,下定决心次日出发时,却被一场雨水给拦住了,更没想到这雨竟然没完没了的下了半个月。
当云收雨散的时候,村里人惊讶的发现,林三儿死了,看那脸色应该是饿死的,但家里明明还有吃的,应该不会饿死,不解。
其实村民们误会了,他们看来还有吃的,可谭九生却不认为那些东西能吃,而且年久失修的草屋根本挡不住连绵的雨水,屋子里只比外面少了些许空旷。
饥饿加上风寒,谭九生就这么委委屈屈的去了,连向邻居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村民们虽然平日很看不惯他的作风,但人死为大,还是帮忙把他埋了。至于他的草屋,嫌死过人,晦气,就给拆了。
谁也不知道,那草屋中,墙上、地上,到处都刻着谭九生频死之际,强忍病痛留下的几十部诗篇,那被村民们用来放置他尸体的门板上,更是谭九生含着血泪写下的陋室铭,可惜,可惜……
“我要吃饭!”
再次从浑浑噩噩中醒来,谭九生尚未睁开眼睛就吼出了这么一句。
“吵什么吵!不得大声喧哗!”
外面一声大喝传来,吓得谭九生立刻收了声。
“哦,原来我又穿啦。”
频繁的穿越让谭九生已经不会再怎么紧张了,三次死亡经历更是锻炼了一副处变不惊的心态。
“这是……在船里。”
脚下略有些摇晃,加上外面偶尔传进来的水声,谭九生很快就判断出所处位置。
“这身儿衣裳还算华丽,嘶……就是有点儿怪!”
不再是土了吧唧的粗布衣裳,这可是上等的绸缎,头上还有一顶帽子。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什么呢?天呐!不是吧!”
“不许大声喧哗,再吵就扔下江去!”
其实这都没必要,现在让他谭九生喊,他都没心情了。一身太监服饰已经将他击倒在地,翻着白眼儿见周公去了。
整整昏了一天,谭九生才醒过来,再想昏却昏不掉了,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算了,太监就太监吧,反正那么多写手都太监了,也不差我一个了。”
几经大事,这神经就是强韧,一昏一醒之间,这就忍了。
“太监了呀,下边儿……没啦?他就没了呀!”
说不委屈鬼都不信,人家穿越过去,娇妻媚妾的,没事儿调戏个武林侠女,问鼎尼姑的也不是没有,可他谭九生还没来得及开始性福人生,这下边儿……就没了。
“不过……没了,那……能是什么样儿呢?”
好奇心难耐,谭九生颤颤微微的撩起了下裳。
“啊!”
“谁!出来,想死不成!”
“呼……呼……错觉,一定是错觉!”
外面的咆哮丝毫没有影响到谭九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深呼一口气,猛地一下再次撩开。
“呜……”
一下握住控制不住发出的笑声,谭九生怎么也没想到下面还在,他不是太监,只是穿了太监的衣裳而已。
“我就说么,呵呵,这鬼老天,吓死我了,呵呵呵呵!”
失去后才觉得珍贵,谭九生虽然没有真的失去,去也吓得丢了三魂去了七魄,险险就回不来了,这会儿失而复得心情大好。
“哇哈哈哈哈!我是谁啊!我是混进皇宫的假太监!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呀!幸福啊!性福啊!哈哈哈哈,我……我,我姓啥来着?”
也不管肚子的抗议了,整整一个晚上,谭九生就这么陶醉在未来的性福生活之中,直到疲累不堪,沉沉睡去。
昏昏沉沉中,被一声声凄厉的呼救惊醒。匆忙整理一下衣冠,谭九生本着舱门跑去,想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发现这舱门怎么也打不开了。
想要忍一忍,等一等,却听外面呼喊的更急了,左右看了看,发现一排木台横在舱中。几步跨过去,用力一掰,拆下一块木板,紧紧的抱在怀里瞄着舱门狠狠的撞了过去。
嘭的一声过后,舱门无恙,谭九生却被反弹的力道给放翻了,跌跌撞撞的更把一排木架子都给弄倒了。
“唉哟,这该死的门咋这么结实!我的屁股。”
揉了揉屁股,左手一撑打算站起来,却突然摸到一件物什,拿到眼前瞄了一眼。
“咦?好像……”
用手敲了敲。
“青铜的!对了,这是什么朝代啊?”
到了这会儿谭九生才想起这个问题来,穿了一天了,还没搞清楚是哪个时代呢,光顾着高兴了。
再摸来几件其他的东西,他发现多是一些没有实用价值的摆设,更有一些书画之类的东西,想了想成排的木架子,恍然。
“文物啊!这都是文物啊!”
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啊,当下也不管外面怎么叫了,手脚并用收拾起摔落舱中的宝贝来。
“哎等等,船……江……这衣服……这些收藏……外面……”
当啷,铜制的酒尊失手跌落。
“苍天呀!大地呀!究竟是哪位天使大姐要拿我出气呀!”
隋炀帝下扬州,自己身下就是不幸沉没的那一艘装了无数珍藏的宝船啊!
“救命啊……!”
这一声救命,只喊的惊天地,泣鬼神,硬是压下了满船乱七八糟的呼叫声。
不过,效果还是一样的,该死的还是得死。见水就晕的谭九生注定了沉尸江底的命运,好在有一大堆前朝古迹,稀世藏品陪葬,这待遇也算古今少见了。
穿去秦朝,连时代都没搞清楚就直接摔死了;穿去汉朝,临死前才弄明白是汉朝;到了晋朝,饿死在穷乡僻壤;这一次又是刚刚弄明白啥时候和怎么回事就挂了;这份儿人品,这份儿运到,实在让人无言以对。
“一拜天地!”
“谁结婚?”
“低头!”
“哎哟!”
正问着却挨了一下,忙低下头去,去看见自己一身的大红衣衫,喜庆的不得了。
“二拜高堂!”
这回不用打,老老实实的鞠了个躬。
“夫妻对拜!”
使足了眼力,险些把眼球瞪了出去,也没看清对面那位长得什么德性,这古时候结婚真是不着调,万一弄个荷花姐姐,水莲姐姐的,那可怎么活呀!
好一番折腾之后,总算是可以入洞房了,奇怪的是闹洞房的章节却不见了,一大群人说走就走了。
算啦,大家也不熟,却是没啥可闹的,散了也好。
算算这应该是第二次结婚了,上一个蛇蝎夫人也不知活得是否还潇洒,这第二房就俏生生的坐在眼前。还别说,这古时候的女子她就是有那么一股子温柔劲儿,红盖头下未知的容颜让谭九生心痒痒的。
“天灵灵,地灵灵,嫦娥美女来保证!”
嘴里胡说八道,抬手一挥间,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映入眼帘。
“我发誓,要做唐朝好男人!”
谭九生没有理由不得意,这一世他姓李,这一世是唐朝李家天下。
通过来贺宾客的话语,谭九生得知自己居然是世子身份,父母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个家主老奶奶管事儿。今儿这算是一个冲喜的闹剧,因为原本这世子是个呆子,脑子很有问题,也不知是哪个胡说八道的家伙说服了老太太,说是只要按着民间的习俗给世子娶一房媳妇,这疯癫痴傻之症就可以不药而愈了。
也不能算是胡说吧,这才一拜堂,他谭九生就夺舍重生了,这疯癫痴傻当然就好了。
身份让人很满意,新媳妇更让人满意。
谭九生苦苦熬了四世,总算是混出了头儿,不但衣食无忧了,更是终日陷入那温柔乡,朝朝不愿醒来。老太太也满意了,孙子不疯不傻了,这么恋着媳妇,下一代似乎早晚可见了,乐得老人家合不拢嘴,全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新媳妇是平民人家出身,否则也不至于舍出了嫁给一个疯傻的世子。本以为终生无望了,却没想到这世子不但不傻,反倒聪明的过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说辞举动,逗的一家上下乐不可支,还懂得体惜妻子。既如此新媳妇当然是全心全意的奉迎了,谭九生也总算是体会到了穿越后的神仙生活了。
幸福的日子总觉得短,没觉得怎么样这一个月就过去了。平静的生活被突然的来访者打破了,家人战战兢兢的样子说明了来者不善。
不过谭九生却不怕,世子的身份加上天赋的头脑,纵观历史的无比优势,让他有信心面对一切难题。
妻子的喃喃叮嘱,老太太的哭天抢地,在谭九生看来都大可不必,虽然不敢说主角不死了,但是既然有了这么多的优势,就没理由被人轻易挂掉,那不合理,比他穿越都不合理。
但是这个念头却在见了一个人之后,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下官来俊臣见过世子,公务繁忙贺喜迟了,还望世子多多包涵。”
“谁……谁?”
“下官来俊臣。”
唐朝,姓李,世子,然后遇上来俊臣,嘿嘿……呵呵……凉笑。
“那,你也不用麻烦了,有啥子罪名您就尽管安排,咱没有不招的。”
落在这人手里,啥也别说了,干脆利落的挂掉就是福份。
“世子说笑了,没有个程序,下官岂不是在办冤假错案?”
“呃……”
谭九生险些被噎死,从来没想到过,这来俊臣还知道冤假错案这么个词儿,历史还真就冤枉他了。
“再说了,不过上一遍,下官也不敢相信世子说得是真是假呀!”
“我叛国了还不成么?我意图谋杀武则天啊!大逆不道啊!您就咔嚓一下斩了我,我下去了也记您的好!”
过上一遍?凤凰展翅还是欲成仙啊?谭九生想想都浑身颤抖,这过场是怎么也不能上的。
“世子说笑了,来人呐!带世子过去。”
“我……”
再想说什么却已经没有机会了,自始至终,来俊臣一直都是笑容满面,丝毫看不出酷吏的样子,怎么都觉得是一和善人。
“大人,已经按着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嗯,请世子。”
“诶?来大人,这……是……”
“哦,我称它瓮。”
“啊!妈的shitand****!”
一着急鸟语都蹦出来了。
“原来……原来这就是请君入瓮啊!老天呐,你待我不薄啊!”
蹲在瓮里,谭九生开始琢磨,这一世却是怪自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愣是嘛也没干,光顾着陪老婆逗丫鬟了,要是找个机会见一见那女皇武则天,今儿这罪没准儿就免了。以自己的能力见识,那武则天没理由不重用的,悔呀!
“看起来这瓮的效果很不错。”
“大人奇才!”
“去请周大人吧!”
“是。”
再之后就听不到什么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后世史书上不会再说是周兴第一个享受这瓮了,请君入瓮应该是他谭九生的典故才对。
做了一个月的唐朝好男人,有些遗憾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重生了,下次可不能胡闹了。
嗯?谁在哭?哪家的孩子?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小皇子!”
皇子?貌似比世子还要厉害一些,要是能做皇子就好了。
“红儿,别吵了娘娘,快把小皇子抱好!”
“是。”
谭九生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是使尽了力气却是徒劳,眼前依然是一抹黑。
“奇怪,怎么不哭了呢?”
“不哭更好,里边儿那位睡了吧?”
“嗯。”
“动作快点儿,皇后娘娘那儿催得急。”
“我……”
“怎么?后悔了?”
“红儿不敢。”
“还不去!”
“是……”
这么一会儿,谭九生总算恢复了一点知觉,也顺便的听出了点儿门道,似乎这是后宫的一些个见不得人的事儿。
当红儿答了一声“是”之后,谭九生只觉得身体忽然动了起来,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就是那娃儿,就是那皇子啊!
“我……我……”
想什么来什么,上一次是世子,这一回就皇子了,谭九生兴奋的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得意了,只是两个我字出口后却成了婴儿的哭叫声。
“小皇子莫哭,红儿也是逼不得以,都是那狠心的皇后娘娘,呜呜……”
好嘛,小的哭,大的也哭,只是一个乐极了在哭,一个却是悲悲切切的哭。
“红儿?”
“我在这里。”
“怎么这么慢!给你拿去。”
“啊!”
“喊什么喊,不过是只剥了皮的狸猫而已,大惊小怪。”
“是……”
声音颤的不像样子。
“哟,这小皇子长得倒好,象模象样的,就是这命不好啊!要没这事儿,没准儿就太子了呢。”
“我去!狸猫换太子!我靠!你们这帮狠毒的妇人!我……”
无尽的愤慨只能化成哭叫,而转眼间哭叫都成了奢望,一只大手牢牢的捂住了婴孩的小嘴儿。
算了算了,不让哭就不哭了,虽然暂时的遭遇惨了点儿,但毕竟还是能活下去的,在外面熬上一段时日,到时候咱就是仁宗了,大大的有盼头儿。
谭九生不再哭叫,勉励安慰自己。
“小东西,你别怪我狠心,放了你我就身家不保,我这手脚麻利点儿,您这也算是早来早往早去早回,赶明儿个给您烧上两注香,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我呸!你这老东西嘴里说得轻巧,哪儿找比这还好的人家去?”
听明白这老家伙要下手,谭九生再也无法忍耐了,拼了命的挣扎起来,可惜人小力微,抱着他那位硬是没觉出啥来。
“成,就这儿了,这荷花池也不算辱了您的身份,死这里的多了去了。”
随手一抛,划出一道弧线,襁褓被风吹的散开,露出被黄缎子裹着的婴孩儿,悬在外面的左手,曲着四指,只把中间的那一根直直的冲着天上……
算算这是第二次被淹死了,也是第五次挂掉,去掉两个不知年代的,前面去过汉,经历了隋,还有一个唐,再就是刚刚的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了,是不是按着顺序该到元了呢?
要是元的话,也满不错。生了汉家的话,咱就推翻蒙人的统治,成就咱家皇朝。生在蒙族的话,那就是铁蹄踏遍欧洲了。
暂时就这么定了,有什么意外变化的再议。
我奔,我跳,我躲,我闪,我跑!我……活了?哈哈!这么快就活啦!这九生的名字真没白叫!
“奇怪?这个视角怎么就这么别扭呢?哪儿不对呢?”
抬起左手习惯性的挠挠头,却意外的看见一个蹄子出现在眼前。
“这什么玩意儿?”
再想抬右手却险些一个踉跄摔倒。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个马蹄儿,也就是说,我现在就是一马了。”
谭九生迅速得出这个结论。
“呵呵,疯了,我怎么会是一匹马,错觉,一定是错觉,先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可惜一觉醒来,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这一世,他谭九生很不幸的复活成了一匹马。
“问题很严重。”
首先,马是不可能穿衣裳的,而他谭九生没有裸奔的癖好。然后是吃的问题,这个草料实在是难以下咽啊,可也不大可能让人喂他吃馒头吧?再有就是沟通问题,人言听的懂,可马语呢?
说是要铁蹄踏欧洲,可也没说是自己的蹄子呀?这哪儿跟哪儿啊?咋就投生成马了呢?
算了,咱不混了,咱死去。
死的次数多了,人也就麻了,说死就死,一点犹豫都不带有的,元朝唰的一下就过去了。
接下来可就是明朝了,据说这是最后一个中国称霸世界的机会,谭九生为此投入极大的精力,就等着机会临头了。
“闯王!城门已经拿下来啦!”
“……再探,再报!”
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就听着战马嘶鸣,刀枪碰撞,看不清有多少人在那儿厮杀拼命,谭九生一下子就懵了。跑来一个问话的,他也不敢乱说,按着戏文里的对答给应付过去了。
“闯王!弟兄们等着您下令呢!”
“啊……哦,冲!给我冲!”
连续两个“闯王”总算让谭九生弄明白了,自己这会儿就是李自成了,就是闯王了,就要攻下京城了。
意外,绝对的意外!
任他千般考虑,却也没想到竟然混了个李闯王的身份,明显与计划不符。
据说这李闯王只过了十八天的好日子,然后就被人赶出去了,然后就被人挂掉了,这更是不可以的了,要改,一定要改!
“告诉兄弟们,进城之后不许杀人防火,不许抢劫商铺,不许强奸妇女!”
“啊?闯王……您?”
“看什么看!还不去?”
“是……”
旁边的光头大汉一脸不解的离去。
“我这是为大家好啊,这江山不是砍砍杀杀就行的,杀戮抢掠的事儿不能干啊!”
谭九生的适应能力很快,转眼间就开始以李自成的身份考虑问题。这农民军最大的就是军纪问题,每攻下一个城市,就破坏掉一个城市,说是军更像匪,为了长远计,这个习惯一定要改。
从早上一直忙到了半夜,谭九生总算是能休息一会儿了。一整天的时间,就忙着处理打家劫舍的事儿了,强奸犯更是不在少数,为了立威,狠着心砍了几个,总算是有些效果了。
“闯王!闯王!”
谭九生刚要睡下,又被吵了起来。
“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美女。”
睁开疲累的双眼撩了一下,谭九生淡淡的说道。
“闯王您没事儿吧,这可是美女啊!”
“美女,陈圆圆啊?”
“闯王就是闯王!一猜就准!”
光头兴奋不已,一把拉过陈圆圆,给推到谭九生身前。
“使不得!使不得啊!”
谭九生可是明白,这陈圆圆碰不得啊,那吴三桂不是个善茬,别管他为了陈圆圆是借口还是真的,谭九生也赌不起啊。
如果都是汉人,这还有戏码可唱,一旦鞑子兵进关,那就没得玩了,所以这陈圆圆不能碰,小心伺候着才是。
“不得粗鲁,别惊了她!”
看光头那双闪烁着邪念的眼神,谭九生急忙出言阻止。
“闯王放心,您看中的女人没人敢动!”
光头把胸脯拍的嘭嘭响。
“什么我的女人,这是谁也不能碰的女人。”
谭九生没好气的说道。
“行了,你们下去吧,看着那帮家伙,别给我乱来。”
“闯王……”
“去吧,去吧……”
谭九生不愿再与这些一看就智商不过五十的家伙废话,摆摆手打算回去休息了,却没想意外发生了。
一转身的功夫被光头在后面刺了一刀,这一刀力道极大,直接穿过身体透了过来,谭九生在胸前看到刀尖儿,一层暗红色的血痕缓缓滑落。
强撑着半转过身子。
“不能……碰啊……”
频死的执念是很夸张的,谭九生又有过蹲瓮的经历,承受痛苦的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强,所以挨了贯胸一刀后,居然没有立刻死去。不过,也不过是再补上一脚的事儿。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陈圆圆惊慌的面孔,和一只带着血的狞笑着的大手。
“住手!”
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声大吼,声音之大连他自己都绝对夸张离谱。
“呀哈,英雄救美的来了。”
传到耳中的并不是光头大汉那粗豪的声音,谭九生也看到这里并不是破败的偏殿。
“爷儿几个正愁找不到乐子,这好,急吼吼的送来了。”
这声音说不出的油滑恶腻,听得谭九生直起鸡皮疙瘩。
“大……大哥,那……是吴家的……少……少爷!”
从来不可或缺的结巴小弟自然不会少了。
“吴家少爷?哪个吴家?”
“镇……北……吴家。”
“怎不早说!啊……大少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闹剧,绝对是闹剧,谭九生本就搞不清楚状况,又被这么几个混混吵的头晕脑胀。
“滚……滚!”
一着急也磕巴起来了。
“谢大少爷!”
合格的流氓地痞定要练就一手超凡脱俗的滑脚功夫,这几位就是其中的典范,溜的那叫一快。
赶走了烦人的苍蝇,谭九生才有心思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前前后后看了个里外通透,再把自己和对面那个小女子研究了一番,谭九生确认自己又活了,不过却不是推测中的清朝,感觉似乎还是明朝的样子。
“小姐……”
真不错,这会儿叫小姐不会让人误会,多好的词儿啊,就这么糟蹋了。
对面的女子却没出声,一双素手摇摇晃晃比划起来,原来是一哑女。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现在谭九生还只知道北在哪里,不方便一个人乱走,借着送美女的机会,找到村落镇子的才是正理。
借口路途不熟,也看不懂手语,谭九生得意的跟在美女身后,亦步亦随。要说还是这一身的古装衣裙看着舒服,飘飘摇摇婀娜闪动,走的那叫一美,比着什么超超超短裙,低低低腰裤另有一番风味儿。
扬州三月,草长莺飞,可谭九生却没了好心情。
“听说鞑子兵入关啦!”
“哪儿啊,听说都过了江啦!”
“紫禁城人都住了几个月了!”
流言蜚语只听得谭九生浑身冰冷,清军进关了,而他却很不幸的落在扬州。
嘉定三屠,扬州十日!
要头发还是要脑袋,这一个选择题。
谭九生当然要选择脑袋了,担心那些四肢指挥头脑的清兵不分青红皂白的乱砍一气,他决定先动手自己搞定。
可惜,人生不如意者,十有**。
他这辈子是世家子弟,是镇北吴家的大少爷,想要剪掉头发,那可是大不孝!愤怒的老头子恨不得直接摘了他的脑袋。
这提前表态显然是不成了,眼看着时日无多,谭九生急中生智,又想出一计来。
“出家!”
就那么巧,家里的老祖宗信佛,就那么巧,下面还一弟弟,所以谭九生就理所当然的跑去出了家,剃了度。
“兀那和尚,把名碟交出来!”
清兵也不傻,还知道看名碟找出近期出家避难的聪明人。
“还好咱聪明,提前打了招呼,给足了香油钱,把名碟做了手脚!”
谭九生忍不住的得意。
“看名碟?你认字?”
旁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吼了一句。
“不认识。”
前面要名碟的那个清兵晃了晃脑袋。
“不认识你要来干啥?”
“头领就是这么干的啊!”
“甭费事儿,这帮汉人一个比一个奸猾,统统来出去砍了!”
“阿弥陀佛……”
一颗颗新鲜清嫩的,参合着一颗颗老练油滑的,大大小小数十个灯泡凑在一起。
“瞧,这多利索!”
你说这不是倒霉催得么,穿去明朝晚了,穿来清朝又早了,气得谭九生破口大骂。
“老子九生啊!还有一生呐,给老子往哪儿穿啊!”
也难怪他骂,古代史他下了狠心,费了大把力气研读,可过了清朝就民国了,那一段儿他不熟啊!
“别骂了,骂也得上啊,还不如留些个力气熬刑呢。”
旁边人好心的劝了劝。
“熬刑?”
晃晃脑袋,看看周围,破草,破床,破衣裳。
“这哪儿啊?”
“唉,吓糊涂一个,这是白公馆啊。”
“渣滓洞……白公馆……还真会挑地方。”
“13号,出来!”
“多吉利的数儿啊……”
懒得争执,谭九生半挪半挨的走了过去。
“哎,怎么直接就上老虎凳了?这不对,咱得一点点儿来啊!”
“加砖!”
“哎你们倒是问啊!我招,我是**,我真的是**!”
“这儿都是**,加砖!”
“哎……哟喔……这上刑是门学文,它不是硬来的……”
“加砖!”
“您告诉我,这是哪年哪月哪日,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是你审我还是我审你?加砖!”
“不能加了,再加就……”
“加砖!”
喀嚓。
“……折……了。”
怎么被送回去的,后面还有没有上刑,谭九生都不知道了,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囚室。
“喂!同志!同志!”
“我不是同志。”
“不!你是同志!我都听说了,你是好样的,不但熬过了刑,还嘲笑了那些狗子。”
“别叫我同志,我不是同志,啊对了,现在是几几年啦?”
“是四三年,同志。”
“不熟啊……难道要我说,美帝国主义必定要失败?说国民党就要倒台?说共产党定会建立新中国?”
“同志,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同志!麻烦你别再叫我同志了,我求求您了。”
“那好吧,同志。”
谭九生两眼一翻,被气昏过去了。
“喂!同志,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就不用叫你同志了。”
“名字……”
谭九生被吵的昏过去的权力都没有了,一声声的“同志”就像魔音贯耳,直让人欲疯欲狂。
“叫我……狱中囚吧。”
“于中秋?”
“十三号,出来。”
“不去,爱咋咋地,就不出去!”
腿折了,命也快丢了,也没什么在乎的了。
“抬走!”
“于同志!我一定会牢牢记住你的名字的,烈士谱上也一定会有您一位的。”
谭九生想不出还有什么厉害家伙等着自己,不过想想自己连瓮都蹲过了,也就没啥可怕的了,却没料到直接给带到了法场。
“完了,九死九生,十死无生,估计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预备!放!”
咔嚓!一次卡壳,汗!
“预备!放!“
咔嚓!再次卡壳,颤!
“预备!放!”
咔嚓!还是卡壳,崩溃!
“你们掐死我吧!掐死我吧!我再也不穿了,这也太他妈吓人了。”
楔子于零七年中秋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