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就是买下他的人?
少年心中已有几分明了,漂亮蓝眸更添几分戒慎,防卫心甚强地瞪着上官彩儿,倔强道:“我、我会还妳钱的!”言下之意就是,他绝不认任何人当主人。
“会还?好极了!”抱胸冷笑,钱多多一脸嘲讽。“我倒要瞧瞧一个落魄到落入人口贩子手中的人,拿啥来还钱赎身?”沦落到被拍卖的人,身上还会有啥子儿?当他钱多多是三岁孩童来骗啊!
“我、我会去赚来还!”被讽得涨红了脸,少年大声吼叫。
“问题是你还得起吗?”钱多多嗤笑,那笑容隐隐带着心痛与凶残。痛的是,他料定少年根本还不起;残的是,很想把如此大手笔花钱的某个女晋惠帝给吊起来鞭打教训一顿。
“多少?你说个数来,我就算做牛做马去赚,也一定会存够钱还你们的。”少年心想,大户人家买个奴仆,顶多花个四、五十两也就差不多了,他大概也被卖了差不多的价钱!
而四、五十两,他应该可以用三、四年的时间来努力攒到这笔钱。届时,他就能赎回自己了。
“你确定要知道?”钱多多诡谲睨觑“女晋惠帝”,很满意地看见她尴尬干笑,羞愧地垂下螓首。
“当然!”非常坚决。
光想到那笔数目,钱多多就心痛得不想再说出口,大掌一伸,很快地比了个一和六的手势。
“十六两?”没料到自己卖了个超低价,少年竟有着又悲又喜的微妙心情。悲的是,自己竟然这么不值钱;喜的是,他不用花到三、四年那么长的时间来赚钱赎回自己。
十六两?他想得美!
钱多多冷笑摇头,很快的摇掉少年又悲又喜的微妙心思。
“难道是一百六十两?”见状,少年脸色大变叫道,不敢置信自己被卖了个超高价。可恶!若是一百六十两,他可能得攒十年才有办法赎回自己啊!
一百六十两?哼!还差的远咧!
再次摇头,钱多多脸色非常难看地宣布正确答案。“正确来说,是一千六百三十七两又九文钱!”
轰!
火力强大的轰天雷瞬间在脑内爆开,炸得少年一阵晕眩,险些又厥了过去,猛喘几口大气,才见他两眼暴瞠,惊怒大吼:“你骗人!”谁会花一千六百多两买个下人啊?看他年纪小,想乘机诈财诓他不成?
危险地瞇起眼,钱多多冷笑。“骗人?我也希望某人是在骗我!”话落,表情凶残朝某个头垂得不能再低的羞愧姑娘横去。
少年顺着他的视线瞪向上官彩儿,“告诉我,妳绝对没有花一千六百三十七两又九文钱买下我!”这是不可能的事!绝对不可能!
“呃……这个……我……我好抱歉!”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最后,上官彩儿好羞愧地道歉。
“不--”惊声惨叫,少年凄厉哀嚎。“我不相信!一千六百三十七两又九文钱,我攒到老死|奇*_*书^_^网|也凑不出这个数啊!妳为什么要买下我?为什么啊……”
“对不起啦……”受到少年凄厉指责,上官彩儿内疚道歉。
“妳究竟是何方神圣,买个下人可以搞得这么大手笔啊……”哀嚎还在持续。
“我……我说过了,我叫上官彩儿……”羞愧地再次报出自己的名。
“一千六百多两?妳干脆让人口贩子打死我算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啦……”
霎时间,就听该感激的直悲愤指责;该要求对方鞠躬尽瘁报恩的却羞愧垂头不断致歉,情况还真好笑又诡异极了。
一旁,钱多多见状,对这两个完全搞不清自己身分的人已经受不了,当下凌厉眼神射向病床上还在哀嚎的少年。
“你叫够了没?上官家的小姐怎样花钱,还轮不到你这个新买来的下人教训!”哼!没规没矩,以后还得要好好调教才行。
哀嚎指责声瞬间一窒,少年飞快涨红了脸,结巴叫嚣,“我……我才不要当别人的奴才!”
“很好!有志气。”冷冷一笑,钱多多嘲讽,“不过,先把赎身的钱攒够了,再来撂这么有骨气的话,肯定会有气势多了!”
“你!”少年气结,却始终无话可回,最后,只能忿忿地再次叫嚣,“一千六百三十七两又九文钱是吧?你等着!不管多少年,我一定会攒下这笔钱来赎身的!”
闻言,钱多多横觑他瘦弱病体一眼,毫无人性地又补上一段,“对了!这些天的医药费是一百九十两,两者加一加,总共是一千八百多两,我也不与你计较,想赎身的话,记得拿一千八百两来就好了。”
轰!
一记强大的轰天雷再次在脑内炸开,少年几乎要拖着“残破”的身体跳了起来。“才几天,医药费就一百九十两?你坑人啊!”以为他年少无知,啥都不懂吗?
“坑人?光是你昏迷时灌下的那些百年老参汤,就不只值这个价了,更别说其他的名贵药材了!说到底,我还少算了呢!”嗓音好生阴凉。
“我又没要你们灌我喝!”少年怒叫。当时他陷入昏迷,怎么会知道他们用啥东西灌他?若是可以,他肯定拒绝。
“你以为我愿意给你喝那些参汤?”隐燃怒火的目光又横了某垂头姑娘一眼,钱多多哼了声,口气凶狠又道:“抗议也没用!除非你能给我吐出一条条完好如初的老参!”
瞧见他那记横觑,少年怨恨地怒瞪上官彩儿。“不会又是妳让我喝下那些老参汤吧?”
搔搔头,上官彩儿不敢再说话,只是脸上又浮现歉疚表情。
好!啥也不用说了!他如今“债台高筑”、可能一辈子也脱不了身的悲惨处境,全是这个女人一手造成的!
少年悲愤瞪人,已经无话可说了。
被瞪得好生心虚,上官彩儿干笑数声,连忙想转移话题。“呃……对了!你叫啥名字?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要怎么叫你呢!”
被问及姓名,少年眼中防备又起,表情迟疑了下,正想随便捏造个假名之时,钱多多却突然开口了--
“进了上官家为奴,就是上官家的人了,哪还有资格保有自己的本名?”嗤笑冷讽,钱多多径自朗声决定,“以后,他就叫进宝!”
进宝?眨了眨眼,上官彩儿抬手附和,“好好好,这名好!和多多你的“招财院”刚好凑成一对!”呵呵!招财进宝,挺好的哪!
进宝?不会吧?这么俗的名字,亏他想得出来!
少年嘴角一阵抽搐,不由得抗议自己不想要这么个俗到极点的新名字,不过却被钱多多一句“拿银两来赎身,想叫阿猫、阿狗都随你”给击得溃不成军,当场认输败阵下来。
大获全胜,某总管睥睨地哼了哼声,拉着自家大小姐正想退出房间之际,新命名为进宝的少年不甘心一直处于下风,冷不防爆出一句存心看笑话的揶揄--
“对了!请问,你究竟何时才要碰她啊?”少年缓缓咧笑,那表情贱得让人好手痒。
“哇~~他、他,他……他听见了!好丢脸……”惊声尖叫,上官彩儿手足无措,又羞又赧地抓着钱多多控诉,娇俏脸蛋瞬间被热浪侵袭,赤红火辣得快燃起火来。
他竟然听见了!
瞇起眼,钱多多瞪着床上笑得很欠揍的少年,随即阴森地缓缓勾笑。
“对了!刚刚忘了告诉你,一千八百两还得加上利息,想赎身,就攒个两千两来吧!”
话落,少年的揶揄笑脸瞬间冻僵,再也说不出话来,而某人则满意一笑,牵着羞得想挖洞钻进去躲起来的娇俏姑娘,风风光光退场。
哼!还没长毛的臭小子,想和他斗?还早得很咧!
“哇--被人听见了,好丢脸啊……”
被拖出厢房,才来到庭院里,就见上官彩儿尴尬地捧着红咚咚的脸蛋悲惨大叫,羞得简直想挖洞把自己给埋了。
“现在就知道丢脸了?那刚刚在嚷嚷时,怎么就不见害臊了?”横睨一眼,钱多多忍不住骂人。
唉……他这位大小姐啊!说话、做事就是不经大脑!还好刚刚那些不成体统的话,只有少年听到,否则若让旁人听见并传了出去,人家不把她说成淫娃荡妇才怪!
“人家……人家哪有嚷嚷?人家只是在哭诉!”听他斥责,上官彩儿顿觉委屈,不由得跺脚嗔叫,想到他不肯要她这件事,一双水灵美眸不禁又红了。“反正……反正你不要我是事实,让旁人听去就听去,也没啥好多说的了!”哽咽,隐含泣音。
糟!她又要哭了!
飞快捧起泫然欲泣的小脸,钱多多不由得软下声调。“别哭!妳一哭,我心就慌。”
“哇~~你都不要我了,还睬我哭不哭?”终于忍不住哭叫出来,上官彩儿乘机又偎进他怀里,摆明就是要赖他。
唉……果然哭了!
无奈地暗自叹气,钱多多边忙着抹去嫩颊上的泪水,边忙着低柔劝哄,“胡说八道!我啥时不要妳了?”
“呜呜……你明明……明明就不要我……”否则他就不会连两年来,一个人独居最东边的小院落,甚至……甚至他们早已成亲的事,也不对外宣布,好似极怕人家知晓似的。
心知肚明她心中的芥蒂,钱多多只能无奈苦笑,再次沉默以对,心中的顾虑怎么也不愿对她说出口。
见他每回提及这话题,最终一定以默然相应,上官彩儿不禁又气又恼,忍不住“哇”地一声又大哭起来。“多多,你究竟在顾虑什么?我若哪儿不好,让你不喜欢,好歹给我一个答案,不要什么也不肯对我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