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做坏事还凶人!爹……爹……多多没好好待我,他欺负我,我好惨哪……爹啊……”
“妳还敢哭?一个女孩儿家跑到妓坊去鬼混,还好意思告状?爹爹他们若还活着,知道妳这么胡来,还怕不把妳捉起来打一顿?”怒声又骂,钱多多真被她气坏了。“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妳不知有多危险吗?若遇上色欲熏心的醉客,妳怎么办?”吼到脸红脖子粗,他是真动怒了。
“我有让进宝陪着我啊!”上官彩儿哭得惨兮兮解释。
“进宝?进宝才多大?真遇上麻烦,他济得了啥事?”快被气炸,不敢相信她莽撞成这样,忍不住雷霆万钧又吼,“说!为什么跑去妓坊?”
“人家……人家去找朋友……”哭得抽抽噎噎,不敢隐瞒。
朋友?倏地,他危险地瞇起了眼,嗓音变得非常非常轻柔。“请问,妳在妓坊有啥朋友?”
“红姊姊啊!”再次抽噎。
“红姊姊?”挑眉轻问。
“就是花倚红姊姊嘛!”抹泪解释。
花倚红?不就是庭花阁的当家老板?行!她真行!竟然交了个妓坊女子当朋友!好行哪!
险些没被气得当场暴毙,钱多多气得抓起她猛摇。“妳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跑去和妓坊|Qī-shu-ωang|的姑娘交朋友?妓坊的姑娘是能交的吗?”
若被外人知晓上官家千金和风尘女子有往来,可不知要被传得多难听,姑娘家的清誉都没了,她知不知道啊?
“哇--”被吼得委屈至极,她的泪顿时泛滥成灾,恼声哭诉,“若妓坊的姑娘不能交,那你又怎么跑去交了?”
“我哪儿去交了?”雷吼,不承认。
“呜呜……你人都去了妓坊,还不承认?”伤心欲绝,她泪如泉涌地又向怀中两张灵位哭喊,“爹啊……你们要为彩儿作主!多多他对不起我……呜呜……”
听闻她的指控,钱多多又气又恼,可见她哭得凄楚异常,可见其伤心难过,心下不免一软,脸色虽依然黑沉,可声调已然放软。“我是去谈生意的,哪儿是去交姑娘了?妳别乱想。”
“谈……谈生意做啥……做啥上妓坊?”泪如雨下,抽噎不断。
“城内许多大爷谈生意时喜爱约在青楼楚馆,我有啥办法?”钱多多暗恼解释,可也没多爱去那种地方。
“你骗人!l想到方才那些花娘贴着他的景象,上官彩儿心揪鼻酸,伤心欲绝地继续放声大哭,“你骗人!你骗人!你明明风流花心对不起我,还想骗人!爹……爹……多多好坏……爹啊……”
又在叫爹了!
被她又是骗人又是喊爹的给惹得额冒青筋,钱多多好不容易按下的火气又起,一把将她怀中的两张灵位给夺走,恭恭敬敬请回神鑫上后,马上怒声质问。
“我哪儿骗人了?”可恶!胡乱在爹亲灵位前告他状,分明就是要让他背上不孝的罪名!倘若晚上作梦梦见两位长辈连袂来拜访他,他也不会意外!
“哇……我跟爹哭诉也不成吗?你坏蛋!坏蛋啦……”扑上去哭骂捶打,跺脚控诉。
她的花拳绣腿虽然起不了啥作用,不过打久了也是会疼的!
就见钱多多眉头一拧,飞快抓住胡乱捶打的粉拳,提气大喝一声,“上官彩儿,妳想跟爹哭诉,可以!不过,先给我说清楚,我哪儿骗人了?”可恶!他可不让她随便冤枉。
“你明明就是去妓坊风流,还要骗人!”哭喊。
“我是去谈生意!”怒声纠正。
“若只是去谈生意,为什么还左拥右抱,搂着那些花娘?”亲眼所见,他抵赖不了的。
“我没有!是她们自己贴过来,我一时躲不开。”再次怒声解释,他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我不信!”她哭叫。都亲眼目睹了,还错得了吗?
她不信?好!好一个她不信!原来,在她心目中,他竟是这般一个好色之徒,无法让她信任的男人!
钱多多心下一冷,有着被否定的怨怒,当下再也不愿多说,只是冷冷丢下一句--
“既然妳不信我,那我也没啥好说的了!”话落,径自转身出了祠堂,神色极为冷然。
没料到他突然冷淡走人,上官彩儿不禁一怔,有种自己将要被他抛下的恐慌,登时又泪涟涟地哇哇大哭。
“爹……爹……多多他不要我了……”
谁不要她了?这丫头真是会胡思乱想!
祠堂外,耳闻里头传出的凄惨哭诉,钱多多不由得叹气抹脸,知晓此时的她肯定听不进任何解释,想说干脆任由她哭闹一番,待明日平静了些,再来好好“沟通”一番。
心中想定,他迈步离去,途经大树下时,厉眼扫了躲到此处“避祸”的进宝一记,冷冷地撂下话--
“没顾好小姐,赎身钱往上追加五十两!”话落,不给商量,径自离去。
什么?追加五十两?
闻言,只觉一阵青天霹雳,瞪着某总管远去的背影,进宝险些喷出珍贵的少年泪,当下悲愤狂吼--
“不--我是无辜的啊……”
是夜,月色清冷,霜寒甚重。
万籁俱寂中,一抹不断发出抽噎声和咳嗽声的纤细身影,如游魂般在上官府邸内游荡,逐步往东边某座名为“招财院”的小院落而去。
好一会儿后,纤细身影来到小院落的某人睡房前,细声哽咽着伸出素白小手推开门板。
房间内,浅眠的男人立即惊醒翻身坐起,眸光直觉朝房门处扫去,在瞧见那抹纤细身影连件大氅也没披,竟然在大寒夜中仅着单薄衣衫穿越偌大的府邸来找他,登时吓得蹦跳了起来。
他飞快街上前,一手将她拉进房内,一手迅速关上房门,杜绝外头冷冽的寒气。
“妳怎么回事?大寒夜的,为何连件大氅也没穿就跑出来?妳存心要让我担心是不是?”
“呜……多多……咳咳……你不要不要我……咳咳……”又哭又咳,上官彩儿两眼肿得像核桃,小脸被泪水给浸得湿漉漉一片,看来好不凄惨,想来是自两人分开后,眼泪就没断过。
“妳在胡说些什么?”又气又急,钱多多飞快将她抱至温暖床榻上,再用厚厚的被褥将她给紧紧包住,顾不得她的凄切哭诉,急忙又跳下床奔至一旁燃着炭火的小烘炉前,执起上头温着的小银壶,倒出一杯热腾腾参茶塞进她手里。“快!将热参茶给喝了,祛祛身上的寒气。”
幸好!为了预防她不时半夜跑来“拜访”,他总是随时在房里温着一壶她专用的热参茶,这下可派上用场了。
“呜……多多……咳咳……咳咳……”捧着手中的温热,她不急着喝茶祛寒,倒先哭着喊人,然而才一出声,咳声便响了起来。
“该死!”低咒一声,他连忙跳上床,钻进被褥抱住她的冰冷身子,试图用体温暖和她,并将她手上的热参茶给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嘴里则气恼责难,“大深夜的,妳怎么还不睡?上个月,我让人帮妳裁制的那件雪貂大裘呢?出房前怎么不披上?这般不珍惜身子,若病了可怎么办?”存心要让他心疼的吗?
她的身子,自从经历两年前那场恶疾,虽说日后幸运康复了,可却自此留下病根,每到寒冬深夜,总是咳得厉害,再也不像以往那般健壮了。
为此,他听从大夫建议,让人四处搜罗百年老参,只为让她补气养身,可她却偏偏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真让人发恼。
啜了口参茶,汲取他身上的暖意,感受到他责难下的关心担忧,上官彩儿心下一暖,娇躯更往他怀里缩,可泪迹斑斑的小脸却满是委屈与幽怨,可怜兮兮地哽咽着。
“你都不要人家了,还管人家爱不爱惜身体!”泪水涔涔,她含幽带怨泣诉,存心要让他心疼。
“胡说八道些什么?谁不要妳了?”再次斥责,钱多多又气又恼,被她老是指控他不要她的说法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呜……你跑去妓坊花心,回来还不理人了,分明……分明就是不要我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猛然埋进他怀里泣诉,眼泪鼻涕毫不客气直往他身上抹。
又是为了妓坊的事儿!
额际青筋再爆,钱多多强忍怒气质问:“妳就为了这事儿,三更半夜不睡觉,甚至连件裘衣也不披着,衣衫单薄地跑来找我?”
“呜……人家伤心,睡不着嘛……”一想到他去妓坊的事,她就难过得连饭也吃不下,眼泪没停过,翻来覆去睡不着,非得要跑来跟他弄个明白不可。
闻言,他瞇起了眼。“妳从午后一直哭到现在?”
点点头,她眼泪又簌簌直落,可怜兮兮的模样好不凄惨。
“妳不怕哭瞎了眼?”又心疼又气恼,钱多多嘴上怒责斥骂,可大掌却万分轻柔地抚拭她脸上的泪水,实在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哭瞎就哭瞎,反正你都不要我了,呜……”察觉他的怜惜,上官彩儿哭得越凶,越往他怀里揉去。
听她口口声声泣诉他不要她,那股子伤心欲绝又是真真切切,钱多多真是又气又恼又怜,已经不知该怎么骂她才好。
老半天等不到他回应,上官彩儿“哇”地一声又大哭起来。“你现在连安慰、解释也不肯了!你是真不要我了……”
他不要她?笑话!他该死的想要她啊!
“该死!谁说我不要妳了?”被句句哭泣控诉,钱多多再也抑不住深藏在心底对她的情潮,飞快捧起泪水纵横的小脸,低头恶狠狠地覆住朱润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