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发现多余的呼吸声,除了主卧室。看来佐佐藏人单独一人,已经睡下。
千代冲他点点头,示意开始。她放重脚步声,猛地冲到回廊后的主卧室前,急急忙忙地叩着传统的纸阁拉门。隔着薄薄的纸门,她的声音尖锐而急促:“帮主!你睡了吗?我是千代,我有急事!”
里面立刻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千代啊,这么晚什么事?你先等等。”
骷髅机器人从门廊两旁探出了头,却又马上缩了回去,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康劲这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不用说,颛顼再次做了手脚。
康劲闪到门边。没多久,纸门被佐佐亲手拉开,他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倦意,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才说:“怎么了千代?”
千代的眼睛红红的:“帮主,柴田他。。。。。。”
佐佐本来以为是帮内出了什么大事,一听是柴田,他不以为然:“小两口闹矛盾也是常有的事情,千代回去吧,早点休息。”
千代忽然跪了下来,哀哀哭泣:“帮主,柴田他。。。。。。”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变得极轻。
佐佐皱起了眉头,心里非常厌烦,但他还是走到门边,弯腰去扶千代:“起来说吧。”
他的手碰到千代的一刹那,康劲从旁边猛地闪出,右手掌缘猛地劈向佐佐的脖子。佐佐觉得脑后风声大响,虽然年纪已经老迈,但多年的生死边缘游走让他以不相衬的敏捷动作朝旁急闪。但是他注定要死,身前的千代也同时出手。她的手里现出一把小型合金匕首,用力朝佐佐捅去。
康劲的手掌劈空了,但千代的匕首却准确地捅进了佐佐的腰际。他瞪着千代,刚想大喊,立刻被康劲从身后捂住了嘴,干净利落的用力一扭,咔嚓一声。佐佐的脖子当即折断。他软软地倒在地上,脖子歪在一侧肩膀上,几乎立刻断了气。
康劲看着佐佐的尸体,心底一阵痛快,真恨不得上去踢几脚。他忍住冲动,动手将尸体往卧室里面拖,一抬头,却发现千代还是愣愣地跪在原地动也不动。他心里有些明白,千代今晚的变故实在太多,眼看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变成了尸体,都是拜她所赐,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他张了张嘴想劝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此刻对千代,他觉得非常亏欠和不安,但是这种亏欠却与之前的夏娃不同。夏娃可爱而且磊落,毫不掩饰自己对康劲一心一意的感情,对这种女孩他无法不喜欢;但是面前的千代,内心实在太阴暗复杂,就算她长得再美丽为他付出再多,他也始终觉得有些怪异。他暗自为颛顼所做的某种承诺而棘手不已。
就在康劲转着这些无法明说的念头时,千代却慢慢站起身来,她的脸苍白得让康劲不敢逼视,带着异常的冷静说:“快找秘道!这里由我暂时顶着。你放心进去找夜莺。”
康劲点点头,将佐佐的恶心尸体移到榻榻米上,依旧用被单盖好,伪装成似乎在睡觉的模样。他按下了手腕上的多功能通讯器的按钮。
扫描很快完成,卧室左侧的装饰柜无声地移开,后面显出一道暗门。钢制暗门上虽然有密码锁,但在颛顼的运算下几乎一秒钟就知道了密码。暗门打开,里面是一个全封闭的钢板小房间——只要进入,这个钢制大箱就会自动移动,通过特别通道直接进入地下实验中心。
康劲站了进去,最后看了一眼千代,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小心。门立刻关起。钢箱朝地底深处滑去,平稳而且快速。
千代独自一人站在佐佐的尸体前,良久她似乎决定了什么,掀起被单,注视着那张不再阴森的苍老面容,忽然笑了:“很好!这些都是你一手造成,你死得这么快,我简直觉得非常遗憾,真希望你也经受我经受的这一切。你为什么不早点死呢?真是太便宜你了!”她冷笑着盖上了被单,跪坐在尸体旁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两行清泪滑过她的脸庞。
黑暗中,她的脸雪白晶莹,水光在闪烁,到底心底什么地方在痛,她此刻也说不清了。
第二十七节 基因混合怪物
钢板房间向着地底深处滑去,压抑的封闭小空间里只有头顶一盏昏暗的冷光灯。康劲听着耳边的嗡嗡声响,感受着脚下的轻微震动,想到马上可以救出夜莺,他振奋了起来。将身后的双肩背包里的装备仔细过滤了一遍,再次确认没有遗漏,他最后摸了摸胸口。
这个珍贵的小盒子将送黑龙岛上所有可恶的爬虫上天,但是,却在他将夜莺成功解救之后。康劲冷笑了起来。
钢箱终于滑到了头,门打开之后,面前是一个宛如贵宾接待室般的房间。深色的软皮豪华沙发靠墙摆成一圈,中间有个茶几,上面放着整套古董茶具,静悄悄的却没有一个人。
这里肯定是佐佐藏人的专用休息室,跟他专用的这个秘密通道一样。康劲按下手上的多功能通讯器按钮,启动扫描。不大的休息室很快被仔细扫描了一遍,显然佐佐也不喜欢被人打扰,休息室很安全。
左前方就是出口,另一扇钢制门,门只能从里朝外开启,锁就在门上。这为康劲提供了便利。但他还是谨慎地呼叫颛顼:“告诉我外面是什么地方,现在的情况和位置。”
“这里靠近黑龙主脑室,处于中心区域,你要小心。反正听我指令。”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夜莺到底在哪里?”
“这个......”颛顼尴尬了,他沉默片刻才说:“对不起康劲,什么环节出问题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可能电子眼观测不到,康劲,你必须挨个仔细搜索这里所有的研究室!”
康劲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只要有颛顼指导避开黑龙和里面的工作人员,他还是有自信不被发觉——他的异能让他的感官和行动要比寻常普通人灵敏很多倍。
“好,不过同时你还是再找找!”
“当然!现在你先开门出去,先往右边走廊走。”
康劲从里面把门打开一条小缝,朝外窥探了下,发现确实像颛顼所说,此刻外面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地下实验室分成左右两翼,但都被一条环形的甬道连通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圆形。
他首先按下了靴子上的按钮,锋利的合金刀片从靴尖上弹了出来,又握了把小型激光枪在手里。他准备好武器,快速穿出门,将门带好,贴着墙壁无声地朝右手边走去。
甬道内每隔一定距离就安装了一个无线摄像头。这些摄像头等同虚设,哪怕康劲从底下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黑龙也不会发现,连监视屏幕上都没有任何显示——颛顼已经做了手脚,更改了无线传输数据。
冷光灯投下冰冷的光线,带着些微发白,照得眼前所有景物都阴森森的。就算里面的温度被中央控制系统调节得温暖如春,空气新鲜得像在森林公园里,也丝毫不能改变康劲对这里的一切厌恶到极点——包括这里所有的“科学家”。
走出两百码,颛顼提示了:“快闪进离你最近的那个房间,巡逻队来了!”
那间房门立刻自动打开,康劲无声地闪了进去。眼前一片漆黑,这间房间仿佛是空置的,里面没有任何人类的呼吸声。
康劲背贴着冰冷的钢制大门,等待巡逻队通过。脚步声铿锵走近,声音齐整划一,一听就知道是骷髅机器人,但队伍最末还夹杂着拖沓的人类脚步声。康劲贴着门仔细聆听,巡逻队渐渐走远。刚想出门,他马上又竖起了耳朵——身处的这间房间里有古怪声响。
他警觉地握紧了手里的激光枪,举起手腕问颛顼:“这里是什么地方?”
“反正是什么实验室吧,你别管了,现在赶快出去找夜莺。你应该可以在靠近她时感应到她。”
“不对,开灯!我要看看!”康劲直觉这里不对劲。黑暗中,什么东西在发出古怪细碎的声响,像是血液在皮肤下汩汩流动,却又混杂着波动声,而且还有种康劲觉得既有些熟悉又非常陌生的古怪感应。这里绝对有不寻常的东西。
颛顼开灯了。康劲在零点几秒内就适应了黑暗,他欣慰地发现自己的异能似乎又有了进步,但马上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这间研究室面积很大,但除了正中央两个巨大透明的塑钢箱外,空无一物,就是这两个密封箱中的东西让康劲惊讶得透不过气。
里面的东西很难描述,很像一大堆腐烂的臭肉,却又长着如同癞蛤蟆般的疙瘩外皮,颜色灰黑,看不出任何肢体或者五官形状,但给人感觉这确实是某种生物。这种生物以康劲的眼光开来,不仅从未见过,就连听也没听说过。康劲听到的古怪声响正是这两堆臭肉般的古怪生物发出的,仿佛它们也有血管或者说管路,在它们恶心的表皮下,某种体液正在流遍它们的“全身”,但又没有心脏可以搏出体液。
康劲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其中一只塑钢箱,他马上知道不对劲在哪里,这堆腐烂的怪东西他竟然会觉得有些亲切!皱着眉头思索了一分钟不得要领,忽然注意到其中一只塑钢箱的底部有一个数字编号:1002;他走到另外的塑钢箱前,发现底下的编号是:1003。
他再次举起了手腕:“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颛顼,你可以想办法查查这两个编号的意思吗?”
颛顼还在全岛范围内搜寻夜莺,他不禁有些不耐烦:“康劲,赶快离开这里,别管这个了。你知道没什么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