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蜀道后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大胡子边走边喝水,叫嚷着停下来休息,程东也走的气喘吁吁,耳鼓随着心跳一鼓一鼓的,像要从耳朵里蹦出一样,便附和着大胡子。
酒坛子不许,一个劲的催促赶路,说这里蛮虻最毒,一两只蛰下便会没命,且举了些例子。
程东听得渗人,便四周张望着却没发现什么蛮虻,就说酒坛子骗人。
刚说完就见眼镜头顶一个东西飞旋着,忙问酒坛子是不是蛮虻,酒坛子看过后说不是,只是普通的野蜂,真正的蛮虻不会单独行动的,而是一群,最少也有六七十个。
程东这才放下心,眼睛四处张望着,生怕遇到哪些要命的东西。
这个季节多雨,尤其是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一片万里无云转眼便乌云满天,云头刚一过来,雨点便开始跌落,打在身上说不出的疼。四人忙找个山窝子躲起来,等雨过后再走。
刚进到山窝子,雨便像盆子似的倾倒下来,转眼地上就汇成水流,夹杂着烂草枯枝往山涧里流。酒坛子说,山里人把这种雨叫漏雨,下过一会天就放亮了,等绕过这座山就快到青泥岭了,那时路也就好走了。
过了一会,果然像酒坛子说的,天放亮了,雨云退去,太阳似乎比平常厉害的多,晒的人身上火燎般的难受,再加上淋过一场雨,衣服一见阳光就冒热气。
四周能明显感觉到热气从地表上冒出,路更难走了,湿湿的踩上去就滑,稍不留神就会连摔几跤。
连滚带爬的又走了一段,就听身后嗡嗡的像是一群苍蝇飞来似的,酒坛子一听见就紧张起来,催促着快些走。程东忍不住好奇,转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老远便见一团乌云似的东西压了过来,还没问,酒坛子就说,蛮虻来了。
这些东西飞的极快,还没反应过来,蛮虻转眼就到了身后,酒坛子见躲不过去,叫大家裹上泥,趴到地上。
也就几秒的时间,往身上裹泥是不可能了,四人只好在泥地里打几个滚,然后抱住头等蛮虻飞过去。
可这些蛮虻却在头顶越聚越多,嗡嗡的声音撕裂了整个山谷,正当没办法的时候,酒坛子见远处一块凸出的岩石下可以躲藏,便招呼大家往岩石下躲。
刚起身,那些蛮虻便开始往身上撞。这种蛮虻并不直接攻击,而是在周围俯冲回旋。这时酒坛子已跑到岩石下,把地上的干草点燃,整个野蜂群被暂时格挡在浓烟外面。
坚持了一会,浓烟慢慢的散去,蛮虻开始肆无忌惮的往前冲,眼镜立即把毛巾握在手里驱赶着,可还是有一两只冲了进来,蛰了程东和大胡子一下。
很快眼镜和酒坛子也支撑不住了,整个蛮虻群冲了进来,眼看要被蛮虻蛰死,却听见远处传来狗叫,接着一个人拿着点燃的树枝冲了过来,分散开蛮虻。四人暂时喘了口气,忙折下树枝点燃做武器,一部分被烧落,剩余的聚集成小团,在头顶盘旋一会便飞走了。
那个救他们的人已没入林中,四人赶忙追过去,想表示谢意,人却找不见了,只好继续前行。
天黑的时候,终于上到青泥岭,程东觉得身体整个快散了架,瘫倒在地上,转头见酒坛子喘着长气,问道:“还有多远?”
酒坛子深呼口气道:“今晚在岭上过夜。”
第十八章 夜宿青泥岭
大胡子和眼镜也不多问,找一处山坳,躺下就睡了,也没想起点篝火和安排守夜的人。
像这四位哪里走过山路,更别说在野外过夜,酒坛子虽是到乡下收过老物件的人,可他跟程东一样,听的比经历过的多。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狗叫,都懒得起来四周看看,倒是眼镜,听到狗叫第一声就醒了,用手电四处照了照,没什么异常重又躺下。
没多久狗叫声越来越响,四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听了一会,发现狗叫声往他们这边过来,黑漆漆的也看不见什么情况。
这会儿谁也不敢大意,竖起耳朵听着,狗叫声却突然停了下来,四周死一般的安静,安静的让人感到窒息。越是如此,就越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远处窥视着,这种感觉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眼镜道:“要不过去看看。”
程东和酒坛子赶紧摇头,说等到天亮了再去看。熬了一会,四人见没什么异常,便打个哈欠,还没躺下,远处传来树被折断的咔嚓声,接着是一声狗的惨叫,一道手电光从树林里闪了出来。
在蜀道救程东他们的那人,怀里抱着狗,听那狗的细声的呻吟,估计伤得不轻。那人检查一下狗的伤势,骂了句:“狗日的,下次一定拨了你的皮。”语气很凶,程东他们也没敢搭腔,从包里拿了些吃的给他。
那人也没客气,大口的吃起来,在嘴里嚼几下,吐出来放到狗的嘴边,看狗吃了几口,自己才开始吃。
程东想看看那狗的伤势,手还没伸出去,那狗忽的一下头抬了起来,吓得他忙躲到眼镜身后。
那人说,山里的狗都认生,让程东别乱摸。
酒坛子听他语气比较客气,便大着胆子问他:“看狗伤得架势,刚才是什么东西。”
那人摆摆手,顺势躺在狗的旁边,不再理会。
经过刚才折腾,程东这会到没什么睡意了,转身想跟酒坛子说说话,可酒坛子呼噜声一下比一下大,程东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天上的星星,脑子里想着能找到宝藏,发一次大财。
模糊听见空气中有沙沙做响的声音,程东以为是风吹树叶的声音,狗却呜咽几下。接着那人警觉的坐起来,见月亮隐到了云后,推搡四人起来,然后抱起狗从土坎上跳了下去。
程东四人也没犹豫,连东西都没整理就跟着跳了下去,还没站稳,那人做出别动的手势,然后用手紧紧的捏住狗的嘴,那狗似乎知道有什么,竟然屏住了呼吸。
那人指指头上,用一只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便也屏住了呼吸,程东心里正在奇怪,便模糊听到像锯木头的声音,节奏非常整齐,似乎就在顶头,而且全身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像摸了静电一样,后背也出奇的冷,心底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猛得窜满大脑神经,心脏像被有力的手捏着一样的难受。
声音持续了几十秒的时间,便突然消失了,见那人松开捏着狗嘴的手,程东才大口大口的吸了几口气,先前的那种恐惧的感觉也消失了,便跟着大家上了土坎。
酒坛子问了句什么,那人也不理会,又抱着狗睡觉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程东伸了一个懒腰,用力吸了吸山里的空气,一种清新的感觉从肺部流遍全身,活动下脖子,发现就他一个人,背包都在,人却不见了,忙大声喊叫三个人的名字。
酒坛子从旁边的树林里提着裤子出来了,边走边叨唠着道:“大清早的,拉泡屎也拉不安然,瞧你那怂样,声音跟哭丧似的。”
见他出来,程东忙问大胡子和眼镜去那了,酒坛子指指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说是看看昨晚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去了。
过了一会见他们从树林里出来,边走边讨论着什么,程东向前几步问道:“是什么东西。”
大胡子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周围的树全断了,上面挂有一些毛,血让露水冲淡了,不知道是不是狗的。”说着便让程东看捡的一些毛。
程东也分辨不出什么,便问昨晚上那个人去哪了。
眼镜却指指前面的山路,说天没亮就抱着狗走了。
酒坛子一看眼镜指的方向,道:“说不定能遇到那人,顺着这条山路走,应该能很快看到铁山。”说完便开始整理起背包。
程东背的包基本没动,所以趁这会瞧起青泥岭的全貌。
从青泥岭上望去,整个山脉自西向东连绵不绝,树木成林绿的似一条绸带延伸到天的尽头,风声不断鸟声不绝,九九曲折而不输天下名山,岭上怪石凌厉,没入草丛之中,似虎居于山峦之上,松柏成群,多立于悬崖峭壁,枝须如旄,胜似当年百万雄兵,浓雾未散,盘绕在峰崖之下,好似在云端之上,使人经不住要高歌吟唱一番才能罢休。
正当程东独自抒情时,酒坛子却不解风情,又催促着上路,便只好把这份闲情暂且放下,跟着进了林子。
穿过林子便看见铁山矗立在群山中,周围草地成片,山脚有一两座村舍,炊烟渺渺若隐若现,一条小路穿过草坪直通到山上,让人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过一个农户家时,看见石蹍上趴着一条狗,细看竟是昨晚上的那只,四人便隔着墙张望。
从屋里出来一个姑娘,看到他们大声吆喝几声。酒坛子忙解释,是旅游的人,没什么歹意。
姑娘见他们穿着打扮像是旅游的人,便让进到院里,忙着沏茶做饭,这时四人才注意那姑娘,大概有二十岁的样子,皮肤白净,扎一条马尾,穿着格子衣服,样子蛮好看的。
大胡子东一句西一句的和那姑娘搭话,惹得她咯咯的笑个不停,听到四人是早上从青泥岭过来的,紧张的询问没遇到什么吧。
大胡子的嘴比程东的快,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昨晚上发生的事,听的那姑娘紧张的拽着衣角。
程东插话道:“碾子上的狗是你们家的么?”
姑娘点头,说早上听见她爹回来了,忙活了一阵又走了,她隔着窗户看了看,也没起来,以为他爹和往常一样山后面割草去了,便没出来,见他们四个在外面东瞅西望的,她才赶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