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
出征济州的大军云集在汴梁东北一百二十里处的东明县。
老国公王德用登坛拜将,检阅三军,望着北风下骠悍的神卫军将士,心中一阵莫名的激动。多少年过去了,王德用虽贵为国公,却似闲人野鹤一般,天生就是打仗的料,自从真宗仙游,就一直被弃置一旁,若不是内忧外患,西夏、大辽重兵压境,济州出现乱贼。
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国公真的会老死在家中,终生不得重用。
军营中战鼓擂响,惊动了整个东阳县城,震撼人心的鼓声让三支神卫军热血沸腾,真恨不得立刻就杀奔济州荡平巨野贼寇。
王德用端坐在战马上,风一般卷过神卫军将士面前,铿锵的盔甲摩擦出冰冷的声音,呐喊声如海啸般响彻在军营上空。
紧随其后的是,监军枢密副使陈执中,神卫军三位将军,骑军李沔、步军曹元吉、殿前司韩周。
这几位是此次出征大军的关键人物,陈执中一身文官打扮,身披着黑色的貂皮斗篷,返回点将台后便昂首站在王德用的身旁。
神卫军的三员大将,下马后徒步上前叩拜王德用,并当场宣誓誓死追随老元帅,下边的三军依言宣誓,一浪高过一浪的人声,回荡在军营里,激励着即将出征的将士,也感动了王德用,恍惚中,他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为真宗戎马征战。
而陈执中呢,身为此行的监军他有皇命在身,要秘密试验一种兵器,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尽管随行的殿前司几位军官自信满满,他还是有点担心,最好是一切顺利。
济州的大雪似乎每天都在下,自从进入十一月以来,下雪成了这里最平常的事。
巨野城,府衙后院。
站着一排人,足足有二十几个,这是弥勒教的火枪队,他们手中端着火器,瞄准了远处的犯人。
护法萧满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一扬下达了命令:“放枪!”
雪花飘落时,火光一闪,枪响了,弹丸旋转射出枪膛,扑向青砖墙下的犯人。
惨叫声随即响起,十个犯人应声倒地,身上涌出血来。
弥勒教主端坐在一间暖阁里,从窗口中目睹了这场杀戮,他身边站着一位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大家都叫他项将军。
“教主”项魁低声唤道。
“无妨”弥勒教主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有必要杀这么多人吗?还不如编入军中”项魁觉得有点可惜,连日来的征战军兵损失不少,光在任城一地就死了几百号,在郓城死得更多,他还想派人去救浑家呢,可是弥勒教主没同意。
“萧护法说此枪最多只能射击八次,过了八次枪膛就会炸开,本教主想亲眼看看是否会真的炸开!”
“哦!”项魁应了声,放眼望去。
一队犯人被押了进来,战战兢兢地呆立在血泊中,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发出了一声嚎叫。
随即,枪声又响了…
萧满天高声数道:“第七次了!”
“终于第七次了”
弥勒教主呼吸急促,瞪大眼珠,他想知道这种火枪是如何炸膛的。
“装弹”
在萧满天的一声命令下,弥勒教火枪手们开始重新填装火药与弹丸,他们并不知道炸膛的事,还被蒙在鼓里,当第八次放枪的命令下达时,他们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轰的一声巨响,枪膛炸裂了,毫无准备的火枪手一声惨叫,爆炸的火药崩断了手指,横飞的弹丸射进了脑袋,硝烟弥漫呛得人双眼泣血。
这回轮到受死的犯人们惊呆了,心说是报应吗,杀人杀得多了自食其果。
萧满天转身朝暖阁拜了拜,弥勒教主看到后点了点头,说道:“八次啊,本尊明白了,以后通知众兄弟,放枪七次后就不准使用了”
“是,教主!”萧满天拱手回答。
飞鸟花纹的棱窗落下,鹤发童颜的弥勒教主转过身盯着项魁看了一眼。
“你还要怎样折腾?”
“教主,属下!”项魁还要辩解。
“就算你要救木兰又如何,能打得过赵泽那个小子吗?”
“能,只要他敢跟属下单独比试武艺,属下保证会取了他的性命”
“笑话”弥勒教主哼了一声。
“教主,属下说的是真的,怎奈赵泽那小子颇赖皮,居然用阴招”
“火枪是嘛?”
“对,教主”
弥勒教主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有勇有谋,不似没读过书的项魁有勇无谋,只见他一针见血地指出:“用兵之道贵在知己知彼,赵泽明白他的人马没咱们多,所以不敢硬拼,可是你呢,仗着人多,一顿乱冲,最后又如何啊,宫殿一把大火算是咱们运气好,没碰到赵泽,可是那个什么希尔顿酒店呢,赵泽的全部家当都在那,为了活命他怎会束手就擒,肯定要拼个鱼死网破,你这仗打的可不漂亮”
项魁知道自己理亏,不应该冲动,可是木兰是弥勒教主的闺女,想到这他打算用亲情去打动弥勒教主。
“木兰可是您的闺女,属下这么做也是为教主您争个面子,不想…”
“住口,木兰不过是本教主收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是她报答本教主的时候了,你不可在感情用事,下去吧”弥勒教主把心一横,做了个狠心的决定。
“是”项魁憋气又窝火地退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萧满天陪着弥勒教主踏着轻雪走在城中。不远处跟着一队人马,那是弥勒教主的心腹茅君大带领的弥勒教死士,弥勒教主的亲信。
“教主,趁着寒冬未至,咱们得尽快北出济州,望海边走”萧满天说着计策。
“北去恐怕不安全,朝廷的大军可都驻扎在河北路一带,弥勒教几千弟兄若是招摇过市怕是难以躲藏”弥勒教主担心地说着。
“教主,咱们现如今有三千精兵,日夜赶造的火枪已有八百多支,就算是八百支每枪可放七下,每下杀一个人,那就是五千六百人,八百人可对付五千六百人啊,宋军的一个军才两千把人,实际上都不满员,除非遇到一厢宋军,否则我军根本不会败!”萧满天天真地说着,给弥勒教主打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