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华听到玉笛声,还以为宫里出了什么大事,连忙拿出怀中的玉笛应和,玉笛声悠远飘扬,等来得却是一对兵马的马蹄声。
洛华心里一惊,连忙把玉笛藏进怀里,对元翔说:“事情可能有些不妙,此事与你无关,你先躲避一下吧。”
听了洛华这话,元翔的脸上显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洛华姑娘,在你的心目中,元某竟然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吗?现在姑娘既然有难,在下自然会护姑娘周全的。”
洛华看了元翔一眼,不以为然:“谁说我会有难的?你不要多想了,你是外人,不宜趟这趟浑水。”
正在这时,俞黎已经率着一对人马,奔到了洛华与元翔的面前,俞黎身下骑的是一匹著名的汗血宝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毛色油黑漆亮,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外型雄壮,步伐却十分轻盈。远看还是一团圆点,顷刻之间已经来到洛华的面前,俞黎骑在汗血宝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洛华和她身旁身材颀长,气宇轩昂的男子。
俞黎看见洛华身边竟然站着一名陌生的青年男子,梢吃了一惊,细长的凤眼眯了起来,仔细端详着元翔的模样,不过神色未变,很快就将目光挪回到洛华的身上。
俞黎举了举手上的黄帛:“洛华姑娘,快随我回去吧。”
洛华看着俞黎手中的黄帛,自然知道这是韩嘉仪的旨意,不由地问道:“此事怎么由俞将军亲来了?”
俞黎见有外人在场,不便透露太多,只是沉声说:“你的母亲担心你的安危,快和我回去吧。”
现在又不是兵荒马乱的时节,出宫走走哪有什么危险,想是兴师问罪比较多。
洛华见元翔在身边,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并不准备袖手旁观,就悄悄嘱咐他:“你别插手。”
元翔看这汗血宝马上的男子,相貌俊美,一双细长凤目,炯炯有神,心中一动:“尝闻南朝有一位玉面将军俞黎,是皇后的外侄,看这人的相貌出色,难道竟是他?洛华的母亲竟然能差得动这么一个人,除了南朝得皇帝韩嘉仪以外还有何人?如此看来,洛华恐怕是韩嘉仪的私生女了。”
元翔拉住洛华的手腕,手心灼热的温度触到了洛华丝绸般娇嫩的肌肤,洛华转过头来,双目如水晶一般透亮:“怎么?”
“你如果不愿和他回去,我可以带你走。”
洛华回头看看俞黎,身后跟着的都是大内侍卫,个个武功超群,身手虽然及不上俞黎,却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你疯了,就凭我们两个人?”
“就凭我们两个人。我先拖住领头的那个人,其它的人以你的轻功自然有办法逃脱,媚娘会带你先走,我们以后再会和。”
元翔扫视了一下四周,就俞黎一个人比较难缠,其他人的话,想洛华应该可以对付。
洛华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你是不是偷偷派人跟踪我,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冰冷的目光扫过黑豹:“也许未必是人。”
媚娘看到洛华冰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谴责,稍稍感到有些理亏,不觉把头低了下去。
“洛华,我是担心你的安危。今天你一定要跟我走。”
“我跟你到哪去,私奔吗?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现在可不能抛下一切。”
俞黎见两人窃窃私语,神态亲密,心下甚是不耐烦,他纵马来到洛华的面前,对洛华伸出一只手:“洛华姑娘,你先和我回去。”
俞黎一把将洛华拉上了马,而另一边,元翔突然出手,电光火石之间,已经与俞黎交换了三、四招,这小巧擒拿的手法,甚是凶险,两人心中憋着一口气,出手都甚是狠辣,无疑都用上了七、八分的功力。
洛华眼见两人竟然打起来了,心中甚是着急,抽出俞黎腰间的马鞭,用手一甩,瞬间已经缠上了元翔的手臂。
元翔的手臂被洛华的马鞭缠上,一时无法动弹,俞黎见好就收,也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掉转马头,对洛华低声说:“坐稳了。”
洛华收回了马鞭,清脆的声音好似从远方的宝塔中传来的风铃声:“元翔,今生若有缘,我们还会在见面的。”
俞黎带着洛华一路飞奔,漫天的尘土在后面扬得很远,媚娘直起了身子,就要追上去,被元翔阻止了:“媚娘,别追了。”
右手的拳头渐渐握紧,少年的心被初恋的甜蜜和高傲的自尊搅得格外坚定:“韩洛华,今生今世,我元翔一定要得到你。”
汗血宝马在路上飞奔,俞黎将洛华紧紧搂在怀里,好像一放手她就会长上翅膀飞走一般。
洛华一开始板起脸一言不发,过了好一阵子才问:“俞将军,今天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洛华姑娘,你私自出宫,陛下知道了以后要末将将你带回宫中,这不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吗?你想要什么解释。”
俞黎同样沉着声回答,语气同样算不上和蔼可亲。
“宫里的大内高手多的是,什么时候宫里走失了人,需要你这个统领几十万大军的大将军出马了?是楚情告诉你我不在宫中,然后你去向母皇请旨的对不对?以后洛华的事情,将军还是少管为妙。”
俞黎突然将洛华拉进怀里,用手撑起她细嫩的脖颈,俞黎修长手指上的薄茧摩挲着洛华白皙的肌肤,异样的感觉在洛华的心中升起,她皱起了眉头:“你干什么?”
“洛华,好好看着我。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不是不知道。天天不顾宫规在外面厮混,迟早是要出事的。你有没有想到你现在的危险处境?”
俞黎的声音不小,洛华的火气也起来了,她一把拉下俞黎的手:“俞将军,把我从洛华山带到这个危险的皇宫里的人,不就是你吗?就算是奉了母皇的命令,也不代表你现在有资格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担心我的安危。你是俞家的人,皇后是你的长辈,也是你家族的族长,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俞黎的凤目越发深邃,看似如平静无波的海面,其实底下卷着惊涛骇浪。
“我俞黎自始至终,都是站在陛下这边。”
极其郑重的语气,好似在宣布某种永恒不变的誓言。
洛华睁大了她的秋水双眸,火气慢慢地消失无踪:“俞将军,难道你……”
俞黎收敛了一下心神,继而平静地说:“洛华姑娘,你很像陛下年轻的时候。自由洒脱,肆无忌惮。当时的陛下由先帝宠着,而你,现在也由陛下宠着。但是帝王毕竟是帝王,当罗庆太子与先帝争夺皇位的时候,先帝毫不犹豫地就将你的母亲推倒了风口浪尖。陛下现在宠着你,并不代表她不会像先帝那么做。洛华姑娘,你前面的道路险峻,你一定要好自为之。”
一袭话语重心长,隐隐说中了洛华的心事,更令洛华动容的是,俞黎的话中透着少为人知的关切之情。
“这么说,我可以信任你。”
洛华的话中,已经没有刚才的火气,更多的是试探以后的安心。
“放心吧,末将不会害你的。”俞黎紧了紧缰绳:“也请姑娘好好体谅陛下的心境。”
用过晚膳之后,韩嘉仪一人在御书房等待洛华和俞黎的归来,王恬抽了一个空,跑到皇后的远山阁去请安。
俞凌一人在远山阁独自下棋,王恬上前一看,不禁笑道:“皇后真是好雅兴。”
俞凌微微一笑,收回指尖的黑子:“王总管,你来看看,这局棋谁赢谁输?”
王恬摸了摸白净的面皮,端详了棋盘许久:“看似黑子大战上风,白子处处受制,但是白子依旧一息尚存,处处皆祸,如若碰到高手妙招,不难一遇风云便化龙。”
俞凌将手中的黑子依旧放进大理石的棋盒里:“想不到王总管也好奕棋。”
王恬自谦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只不过棋如人生,人生如棋,自当步步为营,为自己早作打算。”
俞凌拿起案几上的雄鸡唱晓汝窑彩瓷盖碗,用杯盖拨了拨茶中的清叶,慢条斯理地问道:“洛华私自出宫的事情,陛下知道了?”
王恬欠了一欠身:“正是,陛下正在火头上,等在御书房要将洛华姑娘兴师问罪呢。”
俞凌笑了一笑:“陛下这实在做戏呢给我看呢,只怕到时候小惩大诫,后面跟着封赏才是真的。”
王恬四顾左右,见也没有其他人,才问:“皇后,奴才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有什么你就问吧,不妨事。”
“大将军俞黎大人,到底是不是皇后您的人?”
俞凌看着极品碧螺春中粼粼的碧波,这江浙两省贡来的新茶慢慢在水中舒展着纤细的肢体:“俞黎他,其实是陛下的人。”
王恬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老奴明白了,那就难怪陛下这么放心让他带洛华父女进京。不过,俞黎既然是俞家的子孙,怎么对皇后您,反而……”
“俞黎他的身世十分特殊,他其实心里,对于本宫的父亲还是心存芥蒂吧。况且,俞黎从军,一路所受的提拔,都是先帝与陛下的旨意。俞黎效忠陛下,也是在情理之中。”
王恬笑了一笑:“恐怕俞将军对陛下之情,不仅仅是效忠二字吧。”
俞凌看了王恬一眼,目光清亮冷彻,颇有警惕之意。
王恬连忙躬身道:“老奴失言了。不过这次的事情,皇后这边刚刚有动静,陛下那边就知道了,这耳报神倒真传得快。”
俞凌收回目光,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阴鸷。
“洛华的侍卫楚情,是陛下亲自派去的,自然有几分神通。不过能够知道我这边的消息,恐怕还是身边人供出去的。这个倒不急,早晚能够一锅端出来。陛下想封洛华为公主也是迟早的事,我倒想看看她这个公主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