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阿健和大马猴兄弟的到来我们干一杯。”霍四举起酒杯。
“干。”人们叫喊着举杯,干杯。
“今个谁不喝到桌子底下去谁他妈的不够意思。”阿七说。他明显是对兔子肉和他的几个弟兄说的。兔子肉的弟兄们在这个场合见到阿健显得有些不自然,他们不知道霍四是什么意思。
“阿健,去跟他们几个先喝一杯。”霍四让阿健去给兔子肉喝杯酒。
阿健端着酒到兔子肉面前,兔子肉并不端杯,眼睛直盯着霍四。
“以前的事就过去了,以后大家都是弟兄,要相互照应。”霍四说。
“四哥,我怕阿健兄弟......”
“兔子肉,只要你不记仇,阿健是不会记仇的。是不是,阿健?”阿七说。
“七哥这么说是怪我了,我向阿健兄弟陪不是总行了吧。”
“我能是那个意思嘛?刚才四哥说了,以后大家是兄弟,你还怕阿健啥呀?”阿七说。
“好了,”霍四打断他们的话:“我再说一遍,以后大家是弟兄,是弟兄,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我就不多说了。”
“四哥,你不用说了,放心吧,阿健是你兄弟,我也是你兄弟,我们当然就是兄弟。”兔子肉表态说。
“好,为兔子肉这句话,大家先共同干一杯。”
弟兄们又呜闹吵叫地喝了一杯。
“你们几个还单表示表示吧?”霍四又问阿健和兔子肉。
“我跟阿健喝。”兔子肉说。他的几个小兄弟也站起来,跟在后面。
“咋喝?”阿七问。
“一个人跟他喝三。”
“阿健,喝了吧?”阿七问。
“试试吧。”
“喝不了我替你。”
“七哥,我跟阿健喝,不跟你喝。”
“我替他喝还不行吗?”
“阿七,你就别管了,让他们随便喝吧。”霍四说。
“我怕他喝不了。”
“阿健,你喝了吗?”
“大不了上桌子底下去。”阿健说。
在大伙的叫喊声中阿健和兔子肉和弟兄们每人喝三杯酒,直接放到床上去了。
这一醉就是两天,第二天早晨起来还是吃啥吐啥,喝啥吐啥。
“以后我可不喝那*****玩艺了,谁要是看着我再喝,骂我八辈祖宗。”
方有德到底赔了五百大洋才算了事。
这时他倒后悔当时没再多出一百大洋把阿健赎回来,这回又多出了三百大洋。
不过方觉安慰他说,“要是把那小子抓住,送回去,我负责把钱给你要回来。”
“谢谢你,表弟。”
这五百块大洋的损失让方有德心疼了半年。
此时的方嫂也只能为失踪的儿子神伤,为他在佛前祈福。企盼着他能平安归来。
在这期间,他们又添了个孩子,加上大国,二国和阿玉,四个孩子站成一排,常让方嫂愁眉不展。
“吃人啊!”
大上海,动动就得钱,一担水一角,男人挣那几十块的薪水经几花呀。
为了赚几个钱补贴家用,他揽点儿活,做些手工,打点儿毛衣裤,帮人洗洗涮涮,没日没夜地干,累死累活。
饶是这样方有德还几乎天天尽丈夫的义务。翻过来倒过去地折腾她。
谁会相信像方有德那个痨病秧子似的会每天晚上都有尽义务的能力。以至方嫂都有些害怕黑夜的到来。
她的冷淡令男人很不满意,“难道你是块木头吗?”
但这并不能提起老婆的兴致,方有德气不过,便溜到外边去发泄。方嫂每天不离家三步远。对此自然浑然不知,只是压迫大为缓解,让她有些疑惑是不是男人有了什么毛病。男人不吱声,她也就没问。
日子虽紧巴,倒也平静。
阿健则尽量不到家的附近去转悠,有时候需要去,他也避开,让别人去。
自从阿健和大马猴来了之后,霍四的队伍便日见壮大,最多的时候有三四十人在一起吃饭,这让霍四眉开眼笑。
“四哥,我们是不是得有个名号了,在外边混,总得有个名号吧。”这天吃晚饭的时候,阿七说。
“我也正琢磨这个事。你有啥好听的吗?”霍四问。
“咱们要叫就叫个响当当的,要不就不叫。”有人说。
“那是自然。”
“我看咱们这么多人,干脆就梁山好汉得了。”
“不行不行,梁山好汉是一百单八将,咱们才几个人啊?”有人反对说。
“慢慢来呗,总有一天凑够一百单八将。”
“那得凑够再说。”
“梁山好汉也不是够一百单八将才叫梁山好汉的。”
大伙你一嘴我一嘴,争论起来,有的甚至吵得面红耳赤。
“嗳,嗳,听我再说一句行吧。”阿七又站起来说。
大伙稍微静了静,阿七说:“我数了,现在我们这里正好是三十六个人,干脆我们叫三十六天罡星得了,看行不行?”
“行。”他的话一完,马上就有人站起来表示支持。“直接叫梁山好汉咋说也有点那个,叫三十六天罡星其实也就是梁山好汉。”
“谁还有更好的吗?”霍四问。
看看都没有人反对霍四就决定用这个名号。
“要是没有更好的咱们就用这个,将来有谁有更好的,咱们再改也没啥。”
“四哥,那咱们这家也得起个名字吧。”阿健说。
“应该。”大伙的情绪已经让三十六天罡星这个名号鼓动起来,一听要给家起名,就更热闹起来。
“你说吧,我看你提出这个事,心里必是有点谱。”霍四说。
“人都说天堂好,要不我们就叫‘天堂’?大伙看行不行。”
“行。”
“行。”
“天堂。”
“天堂。”
整个天堂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我怎么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忙什么呢?”莫兰先生在说谁,于秘书非常清楚。
“或许他在忙吧。”莫大少解释说,他也知道叔叔在说谁。
“一下子多了二三百号人,能不忙吗?”于秘书说。
“再忙也总得见个面吧。”
“我就去叫他来。”莫大少说。
“算了,你叫他来还有什么意思,他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不来,反正我也是没有用的人了。”
“您这么说,我看他以后也不用混了!”
“上海滩有几个人手里能有几百号人啊!先生您是他师父自然不用说,我看我们以后都得仰仗着小何混了。”于秘书说。
“二叔,我想他忙过几天就会过来了。”
“爱来不来吧。”
等何泽建接到莫大少的电话时,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日子没去见师父了。
“哥,你快过来吧,你在他身边,别人就不滥乱说什么了。”
“我想师父不会信别人的话吧。”
“那可不一定,架不住日久天长啊。”
“师父不至于糊涂到听信馋言的地步了吧。”
“哥,我可是跟说,二叔老了,和以前不一样了,身边的人对他的影响可不能小看啊。”
“我相信有你在他身边,事是差不了的。”
“我也只能给你通个信,他不怕我。”
“放心,他会有怕你的时候。”
“我看要做就早点儿做了他,省得他胡说八道。”
“总得给师父点儿面子。”
“那就任凭他在二叔面前嚼舌头,我们受着了?”
“师父是啥态度?”
“他还是信得过你的,只是对你这些日子不看他有点不高兴。”
“我马上就过去。”
连于秘书自己都看得出来,何泽建在莫兰先生心目中比自己的地位还是高。对于这一点他真的愤愤不已。
“为什么呀?”他经常地问自己。这些年来他死心塌地地为莫兰先生效劳,不比他何泽建差呀!再说自己长年长在莫兰先生的身边,比他何泽建接近莫先生的机会多得多,怎么着也应该比他更亲近些吧?然而事实却是自己在莫兰先生面前说的十句不顶姓何的说一句。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我会输给你个臭流氓?”他感到如果不能打败何泽建,那么自己在组织中的地位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是个为别人作嫁衣裳的狗屎秘书而已。
于秘书和莫大少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没有看清楚自己的主子是什么意思。
在莫大少眼里,何泽建其实就是莫兰先生的儿子,自己的哥哥。莫兰先生有无数的女人,但他没能种下一粒可以生根发芽的种子。虽然五十多岁了,他依然没有放弃努力,但他毕竟清楚,这种努力将是徒劳的,一切希望都将成为泡影。因此他在何泽建身上寄托了自己的全部希望,这个希望让莫之江这个嫡亲的侄子都无法取代何泽建,何况是一个外人。
莫之江没有这方面的烦恼,首先是因为他没有象于秘书那样的野心,他不想和何泽建争莫兰先生的衣钵传人的位置,用于秘书的话说是“他没有上进心”。其次是他清楚自己的能力,不要说同何泽建比,就是同于秘书比,他两个莫之江都不是对手,与其和人家拼个你死我活不如放弃争斗,活个潇洒痛快的好。再有,他莫之江从出道就和何泽建混在一起,对何泽建有种特殊的感情,他的潜意识里只佩服这一个人,当然就不会有别的什么非份之想了,因此于秘书骂莫之江是何泽建的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