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蛤蟆,我觉得我们先不要着急下定论,先试一个礼拜看看效果。”
周一一听了这话,悻悻的说:“好,我以后每天都求雨。”马路哈哈大笑两声,和她挥手再见。
周一一眼看着马路的车子驶离,终于认清现实,朝公车站走去。911这路车可以直开到周一一家门口停,它的末班车就是9点,经过周一一的精确计算,末班车路过虹桥的时间是9点20分,所以只要赶在9点20之前就行,再晚就只能打车回家了。
周一一看了看表,9点10分,她朝着公车来的方向张望着。一辆车经过公车站,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窗摇下,周一一看见来人,一秒钟之内脸上交替出现了震惊、尴尬、混乱、慌张的综合表情。
是庄静。
庄静的表情也很复杂,她尽量用一种还跟过去一样的也是周一一熟悉的口吻说:“这么巧。”
周一一干笑笑:“是啊。”
“上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
“没关系的,上来吧。”
“真的不用了,我坐公车很方便,谢谢。”
庄静看着周一一,她们彼此是那么了解对方,所以她知道她今天就是拿根绳子把周一一绑上来,她也会踢开车门跳下去的。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当她刚才意外看到周一一的瞬间,她还是决定要尝试一下,不是为了期待奇迹出现,而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庄静笑笑,发动车子离去。
周一一站在原地,身后广告牌的光打在她脸上,这次毫无征兆的相遇让她的心很乱。她各方面都比不上庄静,不如她漂亮,不如她财富,不如她有名,不如她聪明,不如她女人,她知道如果自己是张诚军也会选庄静,但为什么偏偏是庄静?为什么?她一直都无怨无悔的做着庄静的陪衬,不想跟她抢风头,把所有光环都让给她,但庄静偏偏看上了她的男人。
也许,客观一点讲,即使没有庄静的介入,周一一和张诚军也很难继续走下去,这点,从张诚军一直不肯公开恋情就看得出来,但是这个终结者居然是庄静,这对周一一来说仍然过于残忍。
周一一自从调离电视台后就一直不愿意再去想这些,但是这一晚,往事全部回来,脑子里嗡嗡直响。正嗡嗡呢,一声汽车喇叭声把她从回忆里拉回现实。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她倒抽一口凉气。
这回是曹砚。
今天晚上是怎么了?一定是撞邪了。为什么各路小鬼妖怪都跳出来了?
“等车啊?”妖怪问。
“啊。”周一一想,妖怪今天看上去还比较正常。
“上来吧,我送你。”妖怪又说。
“不用了。”妖怪一定在玩什么花样,千万不能上当。
“这世界真小,我没想到我还能碰上你,不过既然碰上了,就跟你道个歉,为了上次对你态度不好道歉。抢出租的事儿,不道歉,因为那是你的认为,我认为我没抢。”妖怪笑笑。
“……”妖怪还是妖怪。
“要我下车来为你开车门吗?”
周一一不知道为什么,就上了那辆车。对于这个举动她自己也很不能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刚才见到庄静给了她巨大的刺激。
庄静仍然那么美,开着自己的minicooper,一副成功女性的派头。而她自己,在深夜的公车站头等公车,并且没有化妆,穿的是三年前买的旧衣,在这场对决中她毫无疑问是输家,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现在,老天安排了一个帅哥开着路虎对她发出邀请,这正是挽救心理危机的救命稻草。如果她拒绝了,她一定会被雷劈的,因为她辜负了老天对她的美意。当然,这个人是曹砚,这是唯一的美中不足。不过,这个暂时可以先放在一边不去想。
上了车,周一一才明白路虎为什么卖那么贵,豪华内饰虽然含蓄但贵气逼人,所有的仪表盘都精致无比,每一处设计都在彰显摄人的低调奢华。他奶奶的,周一一想,同时为自己绑好了安全带。
曹砚开着车,看了她一眼,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想什么呢?你看上去心事重重,跟平时不太一样。”
“……”周一一现在的思考能力为零,她心里乱得很,没心思再和曹砚斗法。
“我觉得我像劫持了一个人质,也许这个人质现在正在想,先打翻绑匪,再跳车逃跑。”
周一一没接他的话茬。
“很冷,哦?”曹砚问。
“还好,不冷。”周一一看着窗外,四月的天,给人的感觉已经是春末夏初了。
“我是说我的笑话很冷。”
周一一看着他说:“是的。”
曹砚笑了起来。
“你在附近上班啊?”这是周一一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是啊。”
周一一点点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曹砚一伸手,随手打开音响,好听的音乐荡漾开来,是个国外的乐队,周一一问:“这是谁唱的?”
“Radiohead,我最喜欢的乐队,好听吗?”
“听不太懂。”周一一是个实在人。
曹砚现在也基本上了解她的路子了,笑笑,“你还没说你家在哪儿?”
“淮海路。”
“好地段啊。”
“跟朋友一起租的。”
两人都不说话了,车子开在高架上,灯火琉璃一片片朝后退去。曹砚开车技术熟练,开车的样子很man,他专注地看着前方,周一一专注地看着窗外,听出了歌声中淡淡的忧伤。
“你知道吗?尤医生为了你的事,到现在都还不理我呢。你没有真的去告我的状吧?”曹砚很随意的问。
周一一惊讶的抬起头,她压根把这事忘了:“没有。”
“那就好,我想你也不会。你那么说就是为了气我,对吧?”
周一一低声说:“不管相亲的时候遇到多幻灭的人,也不能去责怪介绍人,这是相亲界不成文的规定。因为别人毕竟是一番好心。”
“哈哈哈!你经常相亲吗?”曹砚问。
周一一不回答。
曹砚说:“好,换个问题,我很幻灭吗?”
“今天晚上以前,是的。”
“那好,帮我个忙,下次你要再碰到尤医生,帮我多说几句好话。”
他说到这里,周一一有点好奇,问他:“尤医生是你什么人?你好像很在乎她的看法。”
“他是我妈。”曹砚淡淡的说了一句。
周一一自从听了这句话,嘴巴就张成O型,直到下车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曹砚看了她一眼,眉毛皱了皱,嘴角向下拉,对她做了个鬼脸。
38.--(38)蛤蟆表
到了一一家门口,曹砚停下,周一一下车前对他说了声谢谢,曹砚笑笑:“再见。”说完就发动车子离去,周一一呆在原地足足有五秒钟,才拔脚往家走。
怎么会是这样呢?他居然是尤医生的儿子?尤医生是他妈妈?怎么会这样?
晚上临睡前,上官燕在往全身涂乳液的时候看见周一一还端坐在电脑前忙碌着,于是凑了过去:“忙乎什么呢?”周一一遮住屏幕不让看,说:“我还没写完呢。”“什么呀?我还不能看?”上官燕去拉她的手,周一一索性站了起来,用整个背挡住电脑:“啊呀,我为我们节目写的一个广播剧。”
上官燕立刻兴趣全无:“早说呀,广播剧!求我看我都不爱看呢。”周一一不理她,坐下来,继续奋斗。
上官燕很快就呼呼睡去,周一一看看钟,已经深夜三点了,她的脖子快断了。她转了转脑袋,听见颈椎咯嗒作响。这时候,她有一瞬间的走神,想起了车站上遇见庄静的情景,遇见曹砚的情景,她朝上官燕的房间看看,门开着,她看看熟睡中的上官燕,很有一种把她拉起来聊天的冲动,但是,算了,还是先赶稿子吧,明天等着用呢。个人情感在平时有天那么大,但是在工作存亡面前,说放下也就放下了。
第二天,周一一有点扭捏的把几张打印稿交给马路,马路问:“什么东东?”
周一一说:“嗯,就是,就是我给我们节目写的一个小广播剧,我跟你说过的。”马路疑惑的看着她:“你这么快就写好了?你是不是在网上拉的呀?”周一一气恼起来:“当然不是,我昨天写了一个通宵。”马路愣了一下,哦了一声。
周一一又交给他一张纸:“还有这个,也是给你的。”
马路接过来:“那我先看哪个啊?”
“随你。”
正在这时,若然老师叫周一一:“一一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下去啦!”周一一答应着,回头对马路说:“我四点就能录完,回头见!”说完朝马路笑笑,跟着若然老师走了。
马路低头看着她后来递上来的那张纸,是个表格,标题写着《蛤蟆表》,表格左栏是蛤蟆的只数,从一只直到30只,表格右栏分别是嘴,眼睛,腿,每只蛤蟆都有相对应的嘴和眼睛和腿的件数,就像九九乘法表一样。马路不由笑了起来,他再看那个广播剧的稿子,标题写着《东宫西宫》,马路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此时,录音棚里的周一一正在认真的看着那两位专业的配音演员,学习他们塑造人物的方法。休息的时候,男配和女配在外间候场。周一一看看罗阳,罗阳腼腆的朝她笑笑,她忍不住了,问他:
“罗阳你什么星座啊?”
罗阳笑笑:“天蝎座,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是双子座呢,我觉得你特逗,你说你吧,主持的是相亲节目,节目里那么活泼的一个人,生活中怎么那么腼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