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蚣老祖一叹道:
“好思维,好眼力,大掌柜,你果非常人……”
东方独孤淡淡地道:
“教主,今日你不说清楚,我兄弟只怕很难饶了你。”
此刻一点红脸色已呈现出一片青蒙蒙的灰黯,他自己虽不觉得,东方独孤已看出来了,他移身一扶一点红,低声问道:
“你怎么样?”
一点红豪迈的道:
“死不了。”
天蚣老祖冷冷地道:
“别逞强了,蜈蚣之毒烈可致命,你放了谢三雄和梦见鬼,我立刻给他解毒,并谈谈关于那三枝小剑之事。”
东方独孤点点头,道:
“我不怕你玩花样。”
挥手下,吊在半空中的两人果然被放了下来,谢三雄和梦见鬼只觉颜面无光,灰头灰脸的闷不吭声,站在常春身旁,两个人都不愿开口,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栽的太惨了,栽的太令人难堪了。
天蚣老祖在祭桌上端起一杯水来,在酒杯上吹了口气,递给了一点红,道:
“喝下去。”
一点红见他像在变戏法似的,随便拈了点纸灰扔进了酒杯里,吹那么口气,叫他喝下去,他虽有点不信邪,但又不能不相信,仰起头喝进了肚子里。
酒一入口,脑子已清爽了不少,那证明有效。
天蚣老祖长吸口气,道:
“东方当家的,杀害你兄弟的三枝小剑是本教谢护法找一位老李铁匠打制的,但,这东西却非本教中人所使用……”
讶异的一怔,东方独孤不解的道:
“谢三雄千方百计的要老李打制这种暗器,而章非贵教所用,教主,难道贵教还有……”
天蚣老祖道:
“不瞒你说,本教看来很有规模,实际上,本教主只不过是个供人使唤的狗一样,我身不由主,全教都在别人控制下,我愚弄乡民,骗金骗银,诱骗少女,全不是我要的,金银要献给人家,少女也是为别人干的……”
这些话由天蚣教主嘴里说出来,的确是令人震撼的一件事,常春和谢三雄诸人一听教主说出这种话来,都神色大变,他们面上一片黯然,仿佛有很大的难言之隐,望着他们的教主,都愣愣呆在那里。
一点红激动的道:
“说,是谁逼你们干的……”
天蚣教主黯然的道:
“大掌柜的,陷我蜈蚣教于万劫不复之地者是我老婆,控制我蜈蚣教的是令狐梦……”
一颤,东方独孤惊异的道:
“你老婆?令狐梦?那个自命貌似潘安,嗜女色如命的令狐梦?江湖上传说他早已死了,怎么会藏在这里,又怎么跟你老婆扯在一块……”
天蚣老祖叹气道,
“这本是家丑,不足为外人道,但,我蜈蚣教存亡已是刻不容缓,既然大掌柜找上门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晓得,老夫少妻本是件可悲的事情,再加上自己的老婆又是个很好看的女人,这问题就这样产生了,令狐梦挟其锋利的口辞,讨人欢喜的容貌,很容易的将我老婆骗到手,然后,我老婆就死命的跟着他,令狐梦就很容易的控制了本教,为所欲为的压榨愚民……”
一点红怒道:
“你不会杀了你老婆和令狐梦——”
摇摇头,天蚣老祖惨声道:
“难啦,令狐梦的武功倾全蜈蚣教的全力也对付不了他,再说我老婆也是武功的高手,两人合起来,那真是天下无敌,还有令狐梦手下还有几个相当身手的人……”
东方独孤不解的道:
“令狐梦既然有了你老婆,为何还要你替他搜罗少女,难道你老婆不介意……”
说到这里,天蚣老祖愤愤地道:
“那个贱人,被令狐梦迷昏了头,她唯恐令狐梦甩了她,容许令狐梦玩别的女人,令狐梦天生淫棍,夜夜风流,只要是个女人,他都想玩一玩……”
一点红冷冷地道:
“你这老乌龟,竟然咽得下这口气——”
天蚣老祖苦笑道:
“只要是男人,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可是你看看我这把年纪,还有几年好活,再说,本教仰赖我活命的人太多了,为了一个女人,置这么多老兄弟于不顾,于理于情都说不过去,我只有委屈求全……”
东方独孤沉思道:
“令狐梦在什么地方?”
天蚣老祖指了指山谷后,道:
“本教仙坛里……”
一点红一挥剑,道:
“走,咱们杀过去。”
天蚣老祖摇手道:
“千万去不得……”
略略一怔,一点红不悦的道:
“为什么?”
天蚣老祖叹息道:
“那仙坛是本教重地,要进去只有一条路可行,令狐梦是个很有智慧的人,没有入坛许可,任何人也进不去,你们只要一踏进那条路,守路的暗桩就会发现……”
东方独孤皱眉道:
“那要怎么办?”
天蚣老祖想了想,道:
“只有一个法子——”
一点红性烈如火,立刻暴喝道:
“什么法子?有屁快放,别闷死人了……”
天蚣老祖沉思道:
“今晚要给令狐梦送女人过去,就是今日祭坛的女人,送这女人须由四个汉子抬着上仙坛,由常春负责押送,如果大龙堂的人扮四个轿夫,那就容易多了……”
东方独孤沉思道:
“行,这件事就由我们大龙堂来办……”
一点红面上杀机一涌,道:
“大掌柜,这件事可少不了我……”
东方独孤沉思道:
“立刻召集兄弟,咱们研究一下,放心,一点红,杀人你最在行,少了你,这台戏就唱不出来了。”
一点红闻言哈哈大笑,人已斜跃而去。
常春拱手道:
“大掌柜,有事招呼一声,兄弟随时候传……”
嗯,东方独孤点头道:
“会的,常兄弟,今夜还要偏劳你了。”
夜已深了,那满眼的火炬在空中闪耀,蜈蚣教的人已在清理现场,而大龙堂兄弟已自山谷上向这里集中。
一场凶残的杀伐已在渐渐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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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风在山顶上呼啸,林梢子簌簌作响,夜影掩遮了大地,云絮堆集的密密麻麻,星月全失去了光芒,隐藏在那云堆之后,那迤逦的山道,此刻黝黑一片,两旁的石壁将这里耸直一线,山路崎岖难行,形势之险,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
此刻,呼啸的风声中,传来一连串轻微的脚步声,那闪颤的火炬在山道上摇晃,一行五六个人,扛着一顶软床,床上躺着一个少女,常春领着这些人,很熟悉的踏进了石道,山沟两旁,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他们看见常春是给他们的主子送女人,俱会意的一笑,立刻有人自石缝里伸出头来,道:
“常大爷,今晚又送娘们来了?”
常春苦笑道:
“是,是。”
那汉子嘿嘿一笑道:
“常大爷,我们的头儿日日尝新鲜,而我们这些老兄弟却他妈的连洗脚水都喝不到,嘿嘿,虽然我们喝不到洗脚水,也尝不到鲜味,可是兄弟,可先睹为快,这小娘们可得让我们这群小兄弟先瞧瞧……”
随着话声,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和三个黑衫汉子自一块石后转了出来,常春连忙道:
“许爷,别跟小弟开玩笑,这可是令上要的女人,如果这事给令上知道了,你晓得,嘿嘿,后果会很糟……”
许姓汉子嘿嘿地道:
“这事不会有人知道,在这里由我兄弟把关,我们只不过想瞧瞧这娘们长的到底是什么模样,我们早听说过蜈蚣教的祭坛少女,都是赤裸着身子,嘿嘿,那还真够味,常兄弟,这事你不说,不会有人知道……”
嘴里说着话,眼珠子已瞄向那顶软轿上,谁知软床上,—条大棉巾将那少女覆盖的一点气都不透,他们除了能看到床上的女人躯体外,春光是丝毫也没看到。
愈是看不到的愈想看,何况,那娘们蜷伏在软床上,紧紧地蒙着头,愈发让人心痒痒的,有那么种—睹真面貌的冲动……
常春摇摇头道:
“许兄弟,你这是给兄弟为难,敝教主曾再三叮咛,贵上要的人务须在三更天前送到,如有闪失,嘿嘿,兄弟,你是知道的,那杀头的罪谁也担不起……”
许姓汉子冷冷地道:
“常兄弟,别给脸不要脸,兄弟在这里职司入仙坛重责,谁要进进出出,兄弟都要查个清楚,虽然你是熟人,专程给敝上送女人来的,但,依惯例,我是非查不可——”
常春神色一变,道:
“许兄弟,这会让兄弟为难……”
许姓汉子鼻子里哼了一声道:
“不许兄弟过目,那才会让兄弟为难一—”
常春正觉难以取舍之间,蓦地里,在他身后的东方独孤话音冰冷的道:
“让他看。”
许姓汉子一震,这话声好冷好冰,他不觉向常春身后扶着杆杠的生面汉子瞄了一眼,谁知道东方独孤此刻也正好瞪着他,他只觉心底发麻,一股凉意透进心底,不知怎的,只觉此人有股子说不出的杀意,令人寒惧不已。
他向常春一撇嘴,道:
“这位是谁?”
常春连忙道:
“是教里的一位兄弟,这次负责跟着我出来历练历练,也好给许兄弟引见引见,下回,也许是他来给贵上送娘儿们……”
许姓汉子哦了一声,道:
“原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他似乎放心了,转头向软床的少女望去,只见一头乌黑的发丝露在被褥之外,而整个身子和脸全罩在床罩之下,此人色胆如斗,不见见庐山真面目决不甘心,他朝身后的跟随汉子挥挥手,道:
“闪开,闪开,待兄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