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独孤一怔,忖道:
“这眼神好熟,难道是我的熟人……”
那汉子嘿嘿地道:
“金大姐,你……”
他一眼看见金大姐那满头的乌发散落在地上,又见此刻的金大姐已是光头闪耀,立刻哈哈大笑道:
“真意外,你居然给人掀了顶……”
红衣和尚瞪眼道:
“别糗我,我和尚的底给人掀了,你们也没啥好日子过。你是夜鹰的老大,今夜你要把眼前的这些人全清除掉,否则,咱们的大东家只怕不会饶了你……”
那汉子嘿嘿地道:
“久闻大龙堂兄弟个个都是狠角色,始终没机会碰上,今日,夜鹰兄弟要拼拼大龙堂,看看到底谁狠——”
那个狠字在他舌尖尚在打转,随在他身后的那十来个汉子的剑刃已喳地一声同时拔了出来,这些人的确与众不同,剑在他们手上那么熟练和纯熟,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显然,他们都是经过磨练的真正杀手。
红衣和尚高声道:
“记住,那个姓江的可是咱们大东主的合伙人,无论如何别伤了他,不然咱们很难向大东主交待………”
那汉子嘿嘿地道:
“放心,我们会有分寸的下手。”
在他的指挥下,那群手下已向东方独孤和一点红逼去,东方独孤目光一闪,朝夜鹰的老大一瞪眼,道:
“我终于想起你是谁了。”
那汉子一愣,道:
“你知道我是谁?”
东方独孤冷冷地道:
“你是了因大师……”
那汉子全身一震,他的目光里有着太多的惊诧,黑巾罩头,长袍覆身,仅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而东方独孤却能从自己的眼神里认出了自己,他实在太惊震了,他像是被看穿了一样的仰天大笑,道:
“了因,了因,我是了因……”
东方独孤哼声道:
“别掩饰了,我由红衣和尚身上想到了你,了因,现在我才明白,你们都是从少林寺出来的和尚,白天,你们是群墨守成规的少林和尚,夜里,你们又是杀人如麻的夜鹰,少林寺是天下第一大派,怎会容许你们做这种事。”
那汉子吼道:
“妈的,我们是来自少林,这事可不能由你宣扬出去,不错,我们是由少林被赶出来的,少林早已不承认我们的是寺里的弟子,但,我们要活下去,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要杀人,杀人才能赚钱……”
东方独孤哼地一声道:
“原来你们都是少林的叛徒,是群不守清规的和尚,了因,先告诉我,白陀山那些中了‘天蚕红’的人怎么样了……”
了因将脸上的黑巾一扯,露出那了阴沉的脸来,道:
“杀了——”
东方独孤全身血脉贲张,吼道:
“什么?杀了,张浩呢……”
了因大叫道:
“我们能不杀么?‘天蚕红’是少林的东西,我们偷出来却被姓江的乱用,如果传进少林的耳中,少林会放过我们么?哼,我我们不但杀了他们,还要毁尸灭迹,大掌柜,你那位姓张的兄弟,当然更不能留了。”
东方独孤知道那位生死好友已被这群少林叛逆杀死之后,心里如滴血般的痛苦,他目中隐含着一股泪水,层层怨恨的目光如水样的洒出来,暗暗吐了口气,紧紧咬了一下嘴唇,沙哑的道:
“一点红,杀吧,这群少林和尚已害死了太多的人了,少林既然不出面追杀他们,我们就替少林清理门户……”
一点红大叫道:
“大掌柜,我早等不及了。”
此人性烈如火,在大掌柜的肯首下,那森冷的剑刃早已劈向身边的红衣和尚,出手之快,使红衣和尚措手不及的被削了一块衣角。
一蓬灰灰蒙蒙的光影自东方独孤的衣袖间闪了出去,那慑魂夺魄的铁牛角如空中电闪的奔雷,迅快无比的向了因和尚的胸前砸去。
了因和尚在少林弟子中是年轻辈中的佼佼者,自被逐出门墙后,日夜与血腥为伍,早已没有出家人那种逸淡和磊落的胸襟,一见闻名天下,令人丧胆的铁牛角有如疾星陨石般的向自己射来,他可不敢丝毫大意,沉喝一声,那只剑已迎着铁牛角点去,而他的身子却在挥剑的刹那间已向左边侧去,哪知当他的剑刃方触及疾射而来的铁牛角时,那只颇有灵性的铁牛角,突然自动追射着了因和尚那侧移的身子,较前更加快速,了因和尚暗中一寒,绝未料到这只古怪的兵器有这么神秘的功能,居然能追寻敌方的身势,他吓得大叫一声,急忙在地上翻了过去。
当他身子在翻转的刹那,站在他身后的三个汉子已拼命的向东方独孤挥剑而来,久经合作所磨练出来的默契,已使他们知道如何支援自己的人,了因和尚一受攻击,他们立刻分出人手支援了因和尚。
东方独孤怒声道:
“找死!”
那只铁牛角有如通灵的精灵,嗤地一声,自地面上弹射起来,刷地旋飞而去,只听在哇地惨叫声中,一个和尚的头已被铁牛角削掉了一大块,另一个的胸口上,深深嵌着铁牛角的余影,血水如喷泉似的洒了出来,在刹那间,东方独孤连杀了两个和尚,这对夜鹰兄弟来说,几乎是没有过的事,哪有自己人才出手就死了两个,虽说对方是大龙堂的主,但似这种情形是他们少林兄弟从未有过的事情,夜鹰是他们的代号,是在红衣和尚主持下的杀人组织,负责劫夺财宝,暗暗售给西门世家,在互有需求的情形下,使他们紧密的结合在一起。
红衣和尚如疯狂似的吼道:
“娘的,他居然宰了元悟、元昌,了因杀了他,咱们师兄弟可不能白白死在这贼子手里……”
了因和红衣是同辈师兄弟,两人一向交情最厚,此刻,一见自己带出来的小师弟们死在东方独孤中,那股子恨意如火烧草原般的蔓延开来,两个人顿时合在一起,两只剑已交叠在一起。
东方独孤一震,道:
“罗汉剑——”
少林寺本掌接天下武技之大成,自创寺以来,在历代师祖的努力经营下,少林武功早已名闻天下,其中罗汉拳,罗汉棍、罗汉剑俱已闻名天下,其中罗汉剑更是博大精奥,浑厚有力,在武林中颇有狠名。
了因阴沉的一笑道:
“你还真有眼光,一眼就看出爷爷的罗汉剑,这种剑法讲究的是狠和浑沉,大掌柜,你注意。”
东方独孤猛地将铁牛角一收,道:
“好,了因,面对天下至高剑法,我还真有点心动,在下也有一套剑法,倒要看看谁的剑法好。”
此刻一点红和包铁头已和其余那些夜鹰汉子拼杀的晕头转向,这些少林弟子个个有很厚的武功底子,剑法更是凌厉,一点红是剑术的高手,但他以一敌七,还是有些吃力,好在此人出手很快,依然伤了两个,包铁头就没有他那么幸运了,在四五道剑影的围攻下,已有些手忙脚乱。
屋外的打斗声似乎更激烈,不时传来惨叫声——
东方独孤全神都凝注在了因和红衣两人身上,手中已扯出了他那柄轻易不愿出鞘的剑,青蒙蒙的剑气使了因和红衣眼里布满了惊诧之色,他俩想不到东方独孤会舍弃了铁牛角的威力而改用剑刃来对付他俩,红衣和尚嘿嘿地道:
“他妈的,你这是找死。”
在他俩眼里东方独孤有点本末倒置,心理上,他俩顿时松缓了不少,在他们直觉中,铁牛角才是真正具有威力的武器。
但见两柄雪晃晃的剑光随空布起,一股无形的杀气随着缭绕的剑气散放出来,了因和红衣两个少林高手的剑术果然非同小可,双剑合攻,森森剑气如雾般喷洒,东方独孤面对这两大剑道高手,面上神情沉凝如水,手中之剑已如一溜闪过空中的星烟,射向了因和红衣的眼前。
那种特殊的剑法顿时使了因玫红衣大骇,两人疾快的一分身形,双剑已如奔雷般的射将过来。
突然,屋外有人惨哼一声,随见施浪满身血迹的奔进来,铁雄和云龙紧随在他身后,各自挥洒着长剑护守在施浪的身后,在他们三个后面,十几个凶狠的夜鹰兄弟一路追杀着他们。
施浪颤声道:
“大掌柜,我……”
他似是失血过多,人已仰头往地上栽去,铁雄急忙上前去扶他,云龙挥洒着剑刃,将身后的那些汉子逼回门外,尽量不让他们冲进来。
东方独孤眼梢子一瞄施浪已砰然倒地,心里只觉一黯,他知道目前已不容许自己再拖延下去,否则,施浪那条命就完了,他长啸一声,人已如飘浮在半空的幽灵,锐利凶猛的剑刃如空中冷电般的洒落,罗汉剑法虽然沉浑有力,但,了因和红衣毕竟还没有融会贯通,蓦见东方独孤的剑由数个不同的方位向自己罩来,各自心里一寒,红衣和尚大叫道:
“快闪……”
但,冷芒已急切的劈落,了因只觉手臂一麻,那挥出的长刃已被削断,他吓得移身暴闪,可是东方独孤已上前半步,一剑在他的大腿上划过。
鲜红的血光如雨点般的喷洒,了因和尚一个踉跄,在惨痛中坐倒地上,厉声道:
“我挂彩了。”
红衣和尚拼命的挥出两剑,不容东方独孤再有进击的机会,东方独孤蓦然一移,剑光和铁牛角同时盘旋的飞向围在铁雄和云龙身边的十余个汉子,只听惨声不断,已有四个汉子被铁牛角砸中,东方独孤借这瞬间的空隙,已扑落在施浪的身边,道:
“怎么样?”
云龙目中噙着泪水,颤声道:
“他伤的好重……”
一点红冲过来,吼道:
“杀,一个不留……”
果然,施浪的脸色在苍白中透着黄蜡般的死相,大龙堂兄弟驰傲江湖多年,兄弟间已融为一体,那份浓浓的情感使他们密不可分,此刻一见他们多年的兄弟伤的奄奄一息,那股悲愤和忧伤,令他们激起了无边的怒火和杀机,包铁头撕裂般的怒吼着道:
“宰呀,他们全部的人也抵不过老施一个人……”
他平常和施浪最合得来,一见他伤成那个样子,一颗心顿时碎裂开来,两颗眼珠子被那浓烈的杀意燃烧的通红,挥洒着长剑,再也不顾自己的生死,迎着眼前的敌人,拼命的杀将过去,眨眼已砍倒了两个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