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像火炉烘烤似的炎热,尽管已是傍晚时分,太阳还是在空中狞笑的肆虐大地,似乎没有散发完最后一丝光热,它就誓不下山。榕树在烈日的曝晒下灰心地垂下头,大地蒸腾而起的热气拂得树须垂头丧气地动不也不想动一下。吴力大汗淋漓地干掉餐盘中的最后一颗米粒,刚要满足地一抹油腻的嘴,旁边一张殷勤的笑脸早已递上一张纸巾,满脸堆笑地说∶"力哥,吃得还好吧?来擦擦嘴!”
吴力接过纸巾,斜睨了身旁的土包子,"你怎么像只讨厌的苍蝇粘死人了。”
"呵呵呵,力哥可真会说笑,”土包子痴笑着一张满脸坑洼的脸,"这不是有事求你嘛!”
"又想让我带你进训练馆看跆拳道队的训练?”吴力高傲地一抹嘴,俨然一副大爷的模样。
土包子笑得咧开了嘴,露出满口被烟薰得又黑又黄的犬牙,又凑近了几分,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吴兄也!还望你扶兄弟一把,让兄弟我早日脱离单身的苦海。”
大学果然是熏陶人的好地方,经过快四年的文化洗礼,连土包子的变化都是巨大的,咬文嚼字满嘴的之呼者也,打扮也不似初来时的搞笑,如今己是满头黄发,一身嘻哈穿着,只是从本质散发的土气还是难以被掩盖,还是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的鸟样。瞧他脖子上的那根拇指粗细的铁链。白金的,和某某某当下最流行的歌星胸前戴得是一样的,他经常向同学这样吹嘘道,谁若是不信,他准保跟谁急!
"不行!”吴力斩钉截铁地说道。
自打和若男好上,可以自由出入狼冢的特权,真是羡煞那些每周六只能隔着黑幕闻声过瘾的狼群们。所以经常有一些素不相识的同学,称兄道弟满脸堆笑地央求吴力带他们一起去看恶女社一众美女的训练。
土包子从怀里掏出皮夹子,"力哥,只要你帮兄弟我了了这桩心愿,要多少钱,你开个价,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给你凑够!喏,这是五百,你先拿着,就当订金,事成之后一次付清。”
吴力一把推开土包子递过来的钱,皱着眉头说∶"我说榕大美女也不止恶女社这一帮人啊,什么音乐社,舞蹈社的美女不也挺多的嘛,干嘛非得往火坑里跳!”
"你这话说的多有意思呀,那你怎么不找舞蹈社的,霸着若男不放呢?”土包子掏出一根中华点上,故作深沉地吸了一口,"爱情这种东西就讲究个缘份,就像王八对绿豆,它对上眼了,你还真就拿它没辙。我永远都忘不了小萌踹在我肚子上的那一脚,刻骨铭心哪!”土包子回忆起当时在校门口的那一幕,如痴如醉地深陷,嘴角闪烁的哈喇子几欲掉落。
"我看你整个就是一犯贱,你是看上人家那脚呢?还是看上她胸前的传岸?”吴力见他恶心的模样,险些将刚下肚的饭吐了出来。
土包子深吸了一口气,顺便把挂在嘴角的哈喇子也吸回肚里,被识破的尴尬绯红的爬上脸颊,"嘿嘿嘿,总之都是喜欢!”
吴力无奈地耸耸肩,"对不起,我真是爱莫能助!”然后掉头便走,任土包子如何哀求呼唤也不再搭理。
五点五十分,太阳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无奈西下,渐暗的天色浮动着几许凉风,却未等拂上周身就被空气中残留的热气阻挡,然后狠狠撕裂。苟存的几丝也已然被洗礼得滚烫如火,吹上脸庞更是沉闷的炎热。
尽管天气如此炎热,周六的狼冢四周还是人潮涌动,密如蝗群的贪恋美色之徒早已拼命地拥挤在玻璃窗前,汗水四溢地争抢最有利的位置。
狼冢内,一众队员俱是身着纯白的棉制跆拳道服,三三两两地或聊聚嬉戏,或做着训练前的热身,对于窗外熙熙攘攘如狼的人群均是早已习惯的一脸冷漠。
吴力左躲右闪地挤过拥挤的人群,摇着头叹息的表示对这群同学的狂热举动,感到难以理解和深切的同情!在众人哔然和惊讶的眼光中,昂首阔步地踱进了狼冢内。
若男站定在场地中央,对着身旁的丽雅颔首示意。
丽雅心领神会地说∶"拉上窗帘,开始训练!”
眼神及简单的动作间的交流显示出了二人间的默契,绝非一朝一夕就可促成。
吴力静静地坐在前排的观众席上,漆黑如幕的眸子紧紧凝望场地中央如海般湛蓝的垫子,他热切关注的身影正在严厉地指导着每一个队员的动作。
严肃乃至苛刻的嚷声不时地从她喉间送发,炙热的汗水不断地从她额头跌落,时间一分一秒地随汗水流逝而去。
两个小时后,时针指向了八点,若男从整齐的队列间行至队前,"好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
队员们诧异地四下交头接耳起来,往常的训练都要到九点才结束,今天为何这么早就停止了?
若男举起手,示意道∶"大家安静!下面我有事情要宣布!”
更加强烈的一阵骚动!
"大家请安静听队长说。”立于一旁的丽雅协助道。
若男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是要和大家告个别的,再过不久我和丽雅都要毕业了,所以跆拳道社的队长职务该另觅人选了。我很珍惜和你们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你们每个人的进步都让我感到无比欣慰!羞愧的是恶女社我已不配再领导下去,大家也知道我恋爱了,这完全违背了我们这群女孩当初的桀傲,但我知道每一个女孩心中都有自己浪漫的爱情向往,我也希望你们也能早日梦想成真。”
"对待心爱的人就要温柔,对待色狼就要凶狠!”丽雅的眼里闪烁着剔透的泪光,"我想这才是恶女社的宗旨!”
四下里已是泪海茫茫,所有的队员都噙着泪冲上前去,将若男和丽雅围绕当中,不舍的抽泣声如潮涌覆没一切!
"队长,你永远都是我们的队长!”小萌噙着的泪花在眼眶中四处打转。
其他的队员也呼应道∶"对!小萌说得对!你永远是我们的队长!”
若男欣慰地看着这群更似朋友的队员,潸然落下的泪不舍地敲痛心扉,嘴角却极力撑起勉强的笑容,"傻瓜!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和丽雅都将走出校门,这一天早晚还是会来到的!”
小萌扑倒在若男的怀里,放声痛苦道∶"可是……我们舍不得你俩!”
若男伸出手轻抚她的柔顺如丝的长发,"以后恶女社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带着大家训练!”
"我不行!”小萌摇着头拒绝道。
"你一定行的,相信我!”坚定的目光从若男的眸间迸射,"大家以后也要配合好小萌,让跆拳道社永远在榕大传承下去。”
众女用力的点点头,继尔又抱成一团痛哭了起来,仿若生死别的哭泣震撼云霄,也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
吴力轻拭眼角悄然滑落的泪,嘟囔道∶"真受不了这帮女生!”
噼里啪啦,孤落的掌声从身后响起,虽然寂寥却扩散四周。吴力循声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最后排的观众席上奋力地拍动着手掌。
"何明?”吴力诧异道。
何明还是拍着手行至吴力的身旁,"怎么?你以为狼冢就只有一个人能自由进出吗?”何明的话里满是挑衅的意味。
自从吴力在地下室被何明用猫尸吓过以后,两人的关系疏远了很多,甚至于就没再见过几次面。眼前的何明似乎已不在是初识时那个腼腆纯真的少年,除了那一张还是如大病初愈时苍白的脸,再也找寻不到熟悉的痕迹。吴力一直有种异样的感觉,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