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只是人很讨厌,没想到背后还是编排弟弟的碎嘴子,季沥,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拿镜子照照,"江岚茵打断他的污言秽语,语调平静无波却透着很明显的厌恶。
季沥下意识摸摸下巴,胡茬是早上刮干净的,他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嫉妒别人优秀,拒不承认自己不如弟弟,长此以往心理会变阴暗。"
季沥狠狠瞪她一眼,不信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话。“我讲事实有证据,三言两语的唇激战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在你们季家,现在是阿肆得到重用,退一步讲,如果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长相怎会相似呢?"江岚茵摇头嘲笑他, "证据可以虚构,基因不能造假。"
听到这句话的季沥,有一瞬间心虚的闪躲视线,掩盖心底慌乱,然而下一刻,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变得硬气,把从前的事讲得有板有眼:
“季听肆的妈妈在嫁给我爸之前有个初恋男友,叫郑成明,关于当年发生的事,我即使说了你也不会听,不如去翻翻旧报纸,那些文字记录是永久,不可磨灭的。"
纵然是真的又怎样?
一个人的秉性,为什么要跟上代恩怨挂钩,被父母曾犯过的错道德绑架,更不该因此束缚一生。
无需往下猜测,江岚茵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总归是些自己不爱听的东西。她转身离开,不想再跟这个家伙多说废话。
刚走两步,手臂被人紧紧攥住,没有达到目的的季沥像是疯了,眼角泛红,大声咆哮:“我说了季听肆父母是那样的人,你不知好赖还是脑子有病,不懂什么意思?"
“你想说什么?”
季沥稳操胜券, "未来几个月,我会用尽所有手段对付他。"江岚茵缓缓抬起下颚,目不斜视地看着他,几秒后平静回答:“哦。”
“哦?"季沥嘴角抽了下,深呼口气缓平心态,很无耻地提出邀请, "他马上就一无所有了,你还跟着他做什么?"
"一无所有又不影响我们两个的感情,”江岚茵茅塞顿开,捂着嘴吃惊道:“差点忘了,季三少流连风尘多年,不懂真正的爱情是什么。"
季沥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很快恢复如常,不再兜圈子:
"你跟着季听肆,不就看中他是清和集团的总经理,有钱有势,还能帮你的节目拉到广告赞助么,只要你把他甩了,跟我联手推他下台,这些我也可以做到。"
江岚茵笑了,是发自肺腑的, "季三少的意思是,让我跟着你?"
"没错。"
“可是”江岚茵很为难地皱眉, "你背后那么多女人,现如今还多了个私生子。"
季沥不屑地哼了声,胸有成竹道:“孩子早晚是我的,夏洋背着我找别的靠山,这种女人不配当我季家的家主。"
“哇,跟着你,除了可以独揽季家家产,我还能无痛当妈,真的谢谢季三少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我。"
江岚茵甩不掉胳膊上的束缚,只能用脚下五厘米的高跟鞋踩他,如果可以,她还想再补上一拳。然而,在看到季沥眼神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后,她啧啧感叹,彻底懂得季老爷子为什么不把清和集团交给他了。
"你跟季听肆不能相提并论,他比你更热爱这个世界,也比你清楚相互扶持的爱情是多么难能可贵。做生意的门道我不懂,但我明白的是,你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一事无成,因为你根本没有心,也不懂得爱人。"
无视身后嗷嚎的痛呼声,江岚茵觉得自己骂得不够狠,正要开口,突然想起骂他等于重伤季听肆,便改口, "无论阿肆从前是什么样,今后又会经历怎样的人生,我都不在意,季沥,我江岚茵从不怕任何威胁,你若是敢伤害他,尽管走着瞧。"
外表看起来柔弱的姑娘,力气大地把他脚趾都踩紫了。
季沥扶着凉亭的木桩坐在休息区,脱下皮鞋和袜子,从未被人打骂过,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他揉着酸疼的脚趾,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罪魁祸首抓回来狠狠揍一顿。
江岚茵离开四季公园,感受着胸腔狂跳不止的心脏,刚才凭借气血上头的举动,现在想想还是心惊胆战。
如果不是季沥对她没有防备,单凭两个人的身形,她绝对会吃亏。
等拖车公司或者让季沥挪车看来是行不通了,江岚茵带着同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火速逃离案发现场。
下午
提前忙完工作,因为一直惦记着季听肆妈妈的事,她的思想频频开小差。说不好奇是假的。
若她不相信季听肆,又怎会把自己当年父母双双离世,包括受不了打击自杀这件事全盘托出。反观季听肆的过往,他一个人憋闷在心里,直到那个所谓的“爸爸”出狱找上门,也没将这件事说与她听。
不能分担他的痛苦,还要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江岚茵很自责。
笔记本上是刚才打电话询问的报社电话,只需要拨过去,要求对方调出从前档案,关于季听肆的一切她都会知道。
而这种不尊重人先斩后奏的做法,即使她的立场是出于关心,但真的好么?
江岚茵盯着那串固定电话,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将它撕成粉碎。
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消化,伤疤既然没有愈合,就不要反复揭开了。毕竟过去发生的一切都不重要,人要向前看!
周五晚上录制节目,江岚茵多心留意嘉宾席位的人。
季听肆还是那样,魂不守舍,频频分心,进演播厅前手机交给了工作人员,他好像忘记似的,摸口袋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
工作结束后,两人像往常那样一起吃晚饭,送她回家,等车子停在路口时,他竟少有的不跟到家里坐坐,甚至连吻别都没有。
江岚茵唯恐他和那个所谓的爸爸发生了不愉快的争执,在人说道别前,率先提出:“阿肆,今晚吃得太多了,我想到旁边的德化广场转转。"
"行。"
只要是她的要求,哪怕工作再忙,季听肆都不会拒绝。
正因为江岚茵知道这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开口。
周五晚上的德化街很热闹,长达五十米的长廊,娱乐设施皆不重样,来玩乐的大多是小孩子。他们牵着手,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步伐一致,缓缓朝正中心靠近。
海盗船,大摆锤,还有路中间高耸的摩天轮,灯光摇曳令人眼花缭乱。机器开始转动后,喧闹的声音混在一起,编织成美妙的乐章。
江岚茵拉着他的手朝海盗船方向去, "我们玩一次这个吧?"
彼时,那艘船已摆至最高位,尖叫声震耳欲聋,想到很久之前的事,季听肆的心忍不住揪在一起, "不玩了吧,你
害怕这个。"
江岚茵这次攒着勇气,坚定道:“我们还坐在中间位置,有你在我就不会害怕了,来嘛来嘛,上了一周的班,放松下。"
败给她的软磨硬泡,季听肆只能乖乖跟上去。等到下拨人满,他们依次上海盗船。
有几个十多岁的孩子仗着身瘦腿长,从人群中挤过去,抢了最中间的位子。
江岚茵见状学得有模有样,霸道的抬腿一横,一人占两个位置,听着耳边的抱怨声,她全然不在乎。
扣好安全带,拉着他的手横在自己肩膀上,末了还交代道:“阿肆,你要保护我。”季听肆轻笑一声,收紧力道,"好。"
机器开始运转,高度缓慢上升,江岚茵紧张地闭上眼,攥着他的衣服,害怕到想要惊声尖叫。掀起眼皮,注意力落到那张写满忧愁的脸上,圈紧手臂,脸颊搁在他的肩窝,声音清晰入耳,像一颗定心丸,安抚躁动不安的情绪。
"以后,换我保护你。"
他听到了,可是哽在喉间的难言之隐,依旧不想分担给旁人,只愿自己承受这一切。
五分钟结束,他们又去附近的商店转。江岚茵晃着他的手,急切求夸奖:“我今晚是不是比以前勇敢了?”
"对,”季听肆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在四下无人的街角,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你刚才说保护我,是什么意思?"
“就是……”江岚茵不知该从哪里说起,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家猫舍,兴奋地挣脱怀抱,拉着他到透明的玻璃墙外, "好可爱的小猫呀。"
季听肆很喜欢小动物,奈何养起来费心费神,就不怎么关注,现在看到那些毛茸茸又活蹦乱跳的小猫,唇角微微上扬,点头:
"是很可爱。"
"安悦家里养了两只猫,都是布偶,我去他们家抱过,软软的也不认生,特别可爱,"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抚摸,渴望写在脸上。
"你如果喜欢的话,我们养一只。"
江岚茵:"不了,家里到处是毛,很不好打理,想跟猫咪玩了可以来这里啊,不是很方便么。"
季听肆附和她的话:
“也行。”
离他们所在的地方,猫别墅里躺着几只幼崽,看到上边挂的出售字样,江岚茵兴致盎然。“猫咪离开妈妈,会等到跟它们共度一生的主人。”
季听肆神情落寞,失落道:"如果主人一无所有,跟着他的猫不是又要挨饿了。"
“主人有工作,自然养活得起。”
"养猫简单,但是养另外一只就有点困难了,"季听肆的手掌贴在她头发上,沉迷这种手感,愈发控制不住, “我家的这只,需要陪需要哄,还要定期打理,如果照料的不用心,可能一爪子下去,好几天都不会搭理我。"
“我有那么娇气么,”江岚茵闷闷反驳,而后意有所指:“人跟猫不一样,无论从前经历过什么,有多么孤独,在这个世界上,会有另一个人的出现与之相伴,而现在,我有阿肆了。"
季听肆目光灼热落在旁边人身上,除了因她的话而感动,还与自己即将经历的事有关。他欲言又止,鼓起的勇气一次次放下。
“阿肆,很多时候我在想,如果你不在清和,而是换个行业发展,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在那个领域绝对会做得更加优秀,”江岚茵说这话时,眼底有着无法反驳的自信, "在宁城生活,月工资几千块就足够了,而且还有我啊,我现在工资涨了很多呢!"
被她那副骄傲自信的模样逗笑,季听肆心情大好,实话实说, “估计到时候,我绝对没有奸炸优秀,因为我接触的行业是吃年限的,恐怕再工作五六年才能达到你的水平。"
“两个人一起努力,生活会越来越富有,"江岚茵转身抱着他, "未来的生活没什么好畏惧的,阿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今晚听她说了这么多跟未来有关的话,季听肆心里犯怵,面色紧绷,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江岚茵在他面前不想隐瞒,却又不忍心戳破, "任何话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你说过的,不完美的小孩,有资格组建自己的家庭。"
季听肆紧紧攥着拳头,眉头紧锁,脸色很难看。
“阿肆,我们回家吧。”
"炸奸,"季听肆很紧张,不敢看那张灿烂笑脸, 
4;其实我……"江岚茵打断他的话, "已经很晚了,你困么?"
"奸奸。"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能理解,”江岚茵拉着他的手离开德化广场,声音轻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无论其他人怎么想,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是永远!”
意料之外的,没想到江岚茵对自己的感情这么坚定,季听肆反握住她的手,渐渐消耗压在心底的不安与恐惧。
直到一个晚上过去了,季听肆都没想通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倾注的感情,以至于睁着眼发呆到天亮,翻来覆去实在燥得慌,他穿上衣服抓着车钥匙,急匆匆赶到渝水湾花园。
还在睡梦中的人被敲门声吵醒,带着起床气,光脚爬下床,一步步踩出“咚咚”巨响,打开门缝正要开骂,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后,脑袋清醒了几分。
她里边没有穿小内衣,睡衣是乳白色,尽管客厅昏暗,站在门口的人看不出来,也显得异常尴尬。
关门声夹着一句“你等我一下”,将季听肆拒之门外。
快速跑进卧室,庆幸现在是夏天,穿上里衣,再套一件长裙就能搞定。
等她再打开门,那个人拎着早饭乖乖等着,像一只落魄的流浪猫,可怜兮兮地蜷缩在角落,静等未来主人的垂怜。
"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我一向醒得早,”季听肆难得跟她撒谎,却装得一点不像, "打扰到你了?"
"没有,快进来吧。"
季听肆径直走向厨房,将早餐倒在碗里,偏过头询问:“现在吃还是等会儿?”
拉起他的手腕,江岚茵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 "才六点,还早着呢。"
季听肆从橱柜里找了两个盖子,锁住早餐热气,”那等会儿吃。"
观察到他眼底淡淡的乌黑,江岚茵心疼地问:"你别告诉我昨晚一宿没睡。"
“嗯,我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季听肆跟着她来到客厅,又跟到卧室,终于按捺不住, "奸奸,你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岚茵从柜子里翻出存放的新牙刷, “我昨晚说
的多了,你指哪句?”
“就是,"季听肆抿抿唇, “永远陪在我身边这句。”
"难道你听了不开心吗?"
“正因为听了开心,我才睡不着,”季听肆又跟着她到卫生间,目光落在镜子中的女孩脸上,紧张得双手发麻, "还是说,你在哄我?"
江岚茵感到难以置信,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小心翼翼而心疼, “阿肆,我不是哄你,我是认真的。"
"可是,我们确定关系到现在还不满一个月,”季听肆手心沁出汗水,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呢。"
“有些人会因为一见钟情对这段感情至死不渝,也不乏有些人会在经历各种争吵和磨难后,才爱之深切,”江岚茵脸颊泛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总之,我不是骗你就对了。"
季听肆堵在门口,疑惑悬在心口,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你,是因为可怜我?”
"当然不是了,”江岚茵几乎是追着他的话尾回答,难得大胆吐露心思, “我喜欢你,是发自肺腑的。"
季听肆撇撇嘴,傲娇道:“光会说好听话哄人。”
双手攀上肩膀,她踮起脚尖,红唇主动落在对方下巴上,眸中闪烁的光芒似乎在说:你看,我不喜欢的话能亲你么?
季听肆不满足, "亲人要有诚意。"
知道他话中的含义,耳朵染上一层红晕,江岚茵别扭道:“我还没有刷牙。”
“我也没有,”季听肆伸手拿起她的牙刷,挤上牙膏,"一起吧。"
一起?
刷完牙然后.……亲亲?奇怪又迫不及待的行为,让她开始后悔方才的大胆举动了。
季听肆整个人显得很亢奋,或者是这段时间太过压抑,好不容易能有个疏泄口,又被人坚定地选择着,才显得急切许多。
"那个,早饭放凉就不好吃了,要不我们先去……"
话音未落,季听肆掐着她的腰,将怀里的人抱起来,脱离地面。
墙壁冰凉,透过夏天的薄衣传递到身上,让她整个人清醒许多,挣脱不
开,目光所及之处是男人略显焦虑的眼神,愈发急促的呼气声在狭小浴室内回荡。
紧紧箍住纤细而柔软的腰肢,轻轻使力便可将她揉碎,薄荷清香灼得她浑身发痒,不敢挣扎。开口的话语略微颤抖,带着一丝恳求:"奸炸,我现在可以教你另一种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