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晋江文学城首发】
其实,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还伤感后悔来着,这会儿平静下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阿肆,你今晚睡这里吧。"
"睡这儿?"季听肆眸色渐深,"你确定?"
允许对方留下,她当然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行李在我房间,你去拿吧。"
季听肆故作不懂:"拿什么?"
“拿那个呀。”
"那个是什么?"
江岚茵突然来了劲儿,猛地翻身获得自由,"不懂就算了,睡觉!"
"别呀,我逗你开心呢。"
季听肆乐呵呵跳下床,哼着小曲拉开行李箱的拉链,从内袋里掏出开封的安全防护用品,脑算了下时间,依依不舍塞回去一袋。
他火急火燎脱下睡衣,晃着置之事外的人, “宝贝别睡呀。”
"我已经睡着了。"
"睡着还能讲话?"
"嗯。"
季听肆手动帮她解开束缚,伺候到一半,用枕头捂着自己的人呜喃要求:"你关灯。"
拉灯熄火,动作干净利落,他握着腿弯将其对折,却换来对方接连求饶的讨好:"亲爱的,我腿还疼着呢。"
无奈放下,恢复传统,"换这个姿势?"
江岚茵早就羞得不知如何回答了。
等接连不断的火光闪过,已是深夜一点半。
洗过澡的女孩儿躺在他臂弯处,浑身无力,在梦呓中低语:"好累,以后不跟你睡了。"
季听肆轻声哄着她:“下次我轻点。”
自从他开发了新地图,每晚都要赖在渝水湾的家,关灯睡觉的时间也从十点,挪到九点半,再到九点。
吃过晚饭到外边散步,正准备看电视放松一下,就被季听肆催着去洗澡睡觉。
前几次还觉得新鲜
,她也喜欢,可渐渐地,频率竟高到直呼离谱的程度。
直到三个星期过去,听到对方按点催促的声音,她再也无法控制,压着声抱怨:"季听肆,你属牛的吧!"
“错了,我属鼠的,"季听肆在客厅角落的空位做健身拉伸,一本正经道:"今天早点睡,明天带你去公司瞧瞧。"
“明天周六,不想跟你一起,我睡饱了再去,”江岚茵按着遥控器换台,心思早就不在电视上,索性关掉拿着手机玩, "还有一个月过年,你们公司要加班吗?"
"不加班,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公司得尽快忙完手上的工作。"
“哦,"收到高铁票抢到的短讯通知,江岚茵转头看他一眼,舔舔唇有些紧张, “阿肆,过年回家的票我买过了。"
"不让我送了?"
"嗯,除夕前夜太堵车了,你们家过年那么忙,别送我了。"
咬咬牙,想着再坚持十一个月,他就能名正言顺跟着江岚茵回家,便不觉委屈了。"行吧,那我送你到高铁站。"
"好。"
第二天,江岚茵是被饥肠辘辘吵醒的。
看着每天变换不同花样的早餐,她真觉得自己上辈子拯救了什么,才会遇到一个这么爱自己,又样样精通的男朋友。
相对而言,晚上的甜蜜惩罚算不上什么了。
季听肆的彩妆公司在东郊CBD大厦的十楼,刚出电梯她就看到墙上贴的公司名字,排在首位出圈的logo还是她提出的意见,没想到竟被采纳了。
这让她有种参与和重视感,连带着心情也轻快许多。
"去我办公室歇着吧,我等下要开会。"
“好。”
办公室的门刚被关上两分钟就有人敲门,江岚茵放下手中的杂志,起身开门,正好撞见不请自来的员工。
她顿了顿,觉得这张脸很眼熟。
对方热情凑上来:"江小姐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
“我是何总
的秘书,”杨雪不厌其烦做自我介绍,一身职业装扮跟那天在停车场见到的相比,好像更精致了些, "季总最近比较忙,年底这段时间不好招人,我目前暂任他的秘书。"
“哦。"江岚茵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到她怀里的资料, “阿肆去会议室了。”“那我不打扰江小姐了。”
"嗯。"
刚关上的门再次打开,杨雪微微颔首:"需要帮江小姐倒杯咖啡吗?"
江岚茵抬头回她:"不用,谢谢。"
“那好吧,江小姐如果有其他需要,尽管吩咐我。”
"好,谢谢你。"
她一个人在办公室翻完公司所有的彩妆杂志,又躺在沙发上眯了会儿,等季听肆开完会回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静静坐在旁边不忍心叫醒江岚茵,在微信上跟工厂那边交涉生产注意事项。
和和美美的氛围突然被闯入的人打断。
"季总,快出去吃蛋糕了,”杨雪的声音很大,一方面也是兴奋的原因吧,“江小姐困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这样显得我很不称职。"
江岚茵揉着眼睛起身, "没关系。""不一样,你现在可是准老板娘。"
季听肆皱着眉,烦躁写在脸上, "什么事这么急?"
"是员工过生日呢,我们都在等老板。"
"哦,"季听肆捏着眉心,差点把这件事忘了,他搂着睡意蒙胧的人,轻声问:“你跟我一起去还是再睡会儿?"
“我饿了。”
“那我们先出去给员工过生日切蛋糕,你想吃什么,我再订餐厅。”
江岚茵靠着他的肩膀,声音软软的,像只慵懒的小猫:"好。"
办公室三十人份的蛋糕,需要用推车运送。
所有人都在拍手唱生日歌,等寿星许完愿望,办公室的窗户重新打开,杨雪主动分担起切蛋糕的工作。
"江小姐喜欢奶油多点还是水果多点?"
>江岚茵不喜欢饭前吃这种腻到发鞠的甜点,委婉拒绝:"不用给我切了,谢谢。"
“江小姐身材保持得这么好,是因为自律不吃甜食吗?”杨雪自顾自切下一块沾着白色奶油的蛋糕,递给她, "多少吃一块嘛,沾沾喜庆。"
正要推掉时,季听肆站出来接过, "给我吧。"像菜盘子大小的分量,吃完别想吃午饭了。
江岚茵心疼他:
"你不能吃太多甜食,给我吧。"
季听肆笑笑,又拿了支叉子:“吃不完我们打包带回去。”
员工站在一起难免推推操操,前台小姑娘抬手给同事发蛋糕,不小心打翻了手上的奶油,好巧不巧,盖在季听肆昂贵的西装外套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小姑娘赶忙跑到前台拿了一包湿巾,弯腰递给季听肆。
"没事。"
江岚茵抽了几张准备帮他擦,却被突然挤进来的人抢了功劳。
杨雪怒气冲冲的模样,与工作时的小心谨慎判若两人,"怎么回事,上班两个月还冒冒失失的,不想干就去辞职。"
小姑娘急到快哭,不停道歉。
旁边的同事看不下去,劝架:"人家也是不小心,老板都没说什么,你就别怪她了。"
季听肆讨厌外人的碰触,抬头在挤到一块儿的员工中寻找依靠,却看到江岚茵跟某位员工有说有笑,像是一点都没关注自己似的。
这让他很不痛快。对于杨雪的这种示好和照顾,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当天下午,叫何昭西进办公室,憋着火气愣是将他痛骂一顿。
何昭西一脸迷茫:"你吃枪药了?"
季听肆支着下颚,目露凶光。
"听说你今天中午被员工泼上蛋糕奶油,我瞧你现在不是挺干净呢。"
"衣服被奸奸送去干洗店了。"
“平日里她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今天这么反常,”何昭西悄声问他, "跟女朋友吵架了?"
“没有,”季听肆注意到玻璃窗外徘徊的人影,眉头锁得更深, “那个叫杨雪的,工作能力怎么样?"
"不错啊,勤劳能干,名牌大学毕业,是不可多得的助手。"季听肆冷哼, "这么说,你蛮喜欢她的。"
“喜欢谈不上,不讨厌就是了,”何昭西听明白他话里的含义,难得严肃一回, “我才不会在公司找对象呢,你没听说过,夫妻在同一家单位工作很容易导致家庭不和谐么。"
“既然如此,就管好你自己的人,”季听肆敲着办公桌上的键盘噼啪作响,嘴上依旧不饶人,"还有,别让她再靠近我的办公室,我不需要助理。再有下回,通知她直接去财务部领工资。"
何昭西:
本以为晚上会来接他下班的江岚茵,竟临时决定跟好闺蜜聚餐去了。
季听肆知道在一起不能把她绑太紧,可是今天中午发生的事,再到晚上的忽略,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委屈感,这种情绪几乎要把他吞噬。
晚上十点到家,钟表滴答混着他杂乱无章的呼吸声,空空荡荡好不凄凉。
季听肆没有开灯,独自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盘算了很久的话语在他心里走走停停。
又等了半个小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密码锁播报“欢迎回家”,江岚茵终于回来了。
打开玄关灯,背包挂在旁边的架子上,江岚茵哼着歌换拖鞋,刚走几步就看到客厅里恍如蜡像的人。
“阿肆?”
她试探性叫他的名字,却没有回应。江岚茵走上前,坐在他旁边, "阿肆,你怎么了?"
季听肆用手撑着额头,脸上所有的情绪都被手掌掩盖,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显然是偷偷哭过了。"姩姩,你因为今天的事生气了么?"
"今天的事?"”江岚茵反应几秒钟,想起来, "你说中午吃蛋糕吗,我生个什么气。"
“那你,"季听肆深吸口气,喉结滚动像是吞下一颗巨石,硫得他心口疼, "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没有不理你,"江岚茵抱着他, “我不是跟你打过电话了,今天晚上晨
晨约我聚餐。”
季听肆反手将她按在怀里,像丧家之犬般哀求道:“姩姩,你不能在得到我之后就不要我,忽略我的感受。"
"你在乱说什么呀?"
想起中午被忽略的场景,季听肆闭着眼,害怕得像是做了场噩梦, “我在公司很乖的,没有任何暖昧对象,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
"季听肆,你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拉开抱紧自己的人,又被他哭过的眼睛震慑到,江岚茵开始反思今天的所作所为,结果是一无所获。
“阿肆,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季听肆注视着她的眼睛:"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何昭西的秘书会那么多管闲事。"
“哦,"江岚茵恍然大悟, "你说这个啊,我没生气。”"被别的女人抢走女主人的身份,你不生气?""抢走?"
"公司上下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是我认定的老婆,有人凑上来献殷勤你不管?"季听肆咬牙切齿,又不知如何发泄内心的不快, “我在你心中没有一点分量吗?”
关于他生气的点,江岚茵只觉莫名其妙, "阿肆,你冷静点。"
直到反常的他不再质问,静下心来聆听,江岚茵才开口:“我不生气,其一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在外边瞎闹,你让我很放心。”
吃到甜果子的人唇线不再紧绷。
“其二是因为,我当时被挤出去撞到你们公司的员工,她为我打抱不平,还说早就看杨雪献殷勤不顺眼了,我就跟她讲阿肆不是这种给点甜就上钩的人。"
"在你心里,我真的这么靠谱啊?"季听肆压抑笑容,不想让她看出来,心情畅快不少, "可换做那个人是你,的确是你给点甜我就上钩。"
“起码只有我有这个特权嘛,"江岚茵捧着他的脸亲了亲,问:“还难受吗?”
"有一点点。"
江岚茵又在他嘴唇上亲了口,忽然想到今晚吃的麻辣龙虾,怕他不适,赶紧用袖子
擦掉。
而这种行为,成功换来对方的惩罚。
“亲完再擦掉,已经这么嫌弃我了是吧,”季听肆单手将她扛起来,跨步进卧室,故作凶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颠簸的人语不成调:“今晚吃的饭太辣,我怕你胃疼。”
"胃疼?”季听肆不屑地冷哼,手上动作不停, “我等下让你知道什么叫肚子疼。"
又是一个不安分的夜晚,星星和月亮在天上眨眼睛。
来年五月一假期,他们将旅行计划推后,赶到杭市参加了冉星晨和沈拓的婚礼。
到了新娘丢手捧花的环节,不爱凑热闹的江岚茵首当其冲,穿着一身淡蓝色的伴娘服,在人群中的她美得像一朵纯洁无瑕的百合花。
只有她最积极,幸运之花当然稳稳落在她怀里。
江岚茵踮着脚尖,冲伴郎团中个子最高的男人握拳挥舞,又送出香吻,直把焦点人物逗得心花怒放。
季听肆指指自己,大声宣告:“那是我女朋友,下一个婚礼就是我们的。”
他们磕磕绊绊,恩恩爱爱,终于等到激动人心的圣诞节。
季听肆买的礼物塞满了后备箱,上车前,他站在门口不自在地整理衣服,朝副驾驶的人问:“奸宝,我穿这件衣服不太正式吧,要不要换件西装?"
冷气扑面,江岚茵打了寒颤, "我帮你挑的衣服,放一百个心吧。"
"真的合适吗?"
他依旧不自信。
"请季先生不要质疑我的眼光和判断。"
季听肆上车关门,还没从宁城出发,握着方向盘的手就已经开始颤抖。
操作车载屏幕选定导航地点,出发,旁边的人不为所动,江岚茵伸手将他晃醒:"别发呆,大伯父他们还在家等着吃午饭呢。"
"姩宝,如果大伯父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江岚茵:“他们若是不同意,怎会默许我们谈了这么久的恋爱?”
"啊?是这样的吗?"
因为堵车的原因,他们中午十二点半才到
。
拐进这条只来过几次的路,季听肆踩刹车的右脚差点不听使唤。“阿肆,别紧张,有我在呢。”
听到车声,屋里边待着的方静娴赶紧出门迎接,江岚茵推开副驾驶的门,正好跟大伯母的动作同步。
"你们来啦。"
季听肆腰杆站得笔直, "大伯母好!"
"哟,这么久不见阿肆越来越帅啦,"方静娴来到后备箱旁边搭把手,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嘴上念叨着, "来就来嘛,带这么多东西我们也吃不完。"
季听肆像个机械复读机, "应该的,应该的。"
真是奇怪,很久之前在医院见到二老,他无论言语还是行为都蛮正常,却因为今天是上门提亲的原因,整个人僵硬得差点不会走路。
铮铮上了幼儿园,鬼精灵一个,正是贪玩的时候,屋子里到处散落着拆的七零八碎的玩具,客厅里的父子互相配合,不情不愿蹲在地上收拾残局。
方静娴干笑着:“孩子太贪玩了,家里没什么落脚地,我们等会儿去外边吃饭,你大伯父订好饭店了。"
"不能让大伯父破费,还是我来吧。"
江宏志瞅见摆在桌子上的积木,眉心皱成川字:"怎么又给他买一堆玩具。"
季听肆赶忙解释:"这是智力游戏,锻炼孩子脑力的。"
"嗯。"
江宏志看完背面的介绍,放回原处。
属于半个父亲的人,看女婿当然是各种挑挑拣拣。
"听姩姩说,你又成立了公司?"
季听肆:"是的。"
"你现在这重心全放在工作上,家庭会被忽略的,"江宏志靠在沙发上,态度冷的可怕, “我家姩姩有自己的事业,将来在主持这条路上会有一番作为,我本人不赞成也不同意她结婚后留在家里当家庭主妇,没有人照顾。"
"大伯父多虑了,您担心的状况不会发生。"季听肆跟他讲了自己近些年的规划,还让他看了一堆曲折起
伏的公司财务数据。
虽然天南地北不知他说了些什么,但提到网上销售,江宏志挑眉接话:
“我们门厂也有网上销售的业务,虽然不多,但你说的这个广告运营我多少了解一些。”
“是吗,”找到共同话题,季听肆松了口气。
还没高兴几分钟,江宏志注意到礼物中那瓶昂贵的白酒,注意力一下子集中起来:"这是?"
季听肆邀功:“托朋友买的,50年的珍藏茅台酒。”
江宏志拉拢着嘴角,尽力控制激动的情绪,他很随意地把酒放回原处:"中午吃饭的时候咱们小酌一杯。"
"好的大伯父!"
一个千杯不醉,一个喝两口就倒的体质,江宏志像倒金子似的止住动作。真实演绎了什么叫‘小酌一杯’。
回家的路上,江岚茵笑着调侃他拿金钱哄未来长辈开心。
只有他全程垂着头,似有心事。
"姩姩,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江岚茵眨眨眼,好奇道:“是去徐北二高追忆往事?”
季听肆嘴巴闭得严实, "暂时保密。"
"什么呀,连我也不能说?"
"对,"季听肆拉开副驾驶位,护着她上车,又帮她扣好安全带。
车子在柏油路上缓慢行驶,被修建地铁的路口拦住,季听肆拐进附近车位停车。
这家百货商场江岚茵有印象,毕竟是生活了十年之久,她闭着眼睛就能摸到回家的路。“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承载太多欢乐和痛苦的地方,如果不是必要,她这辈子绝不会踏进这片领域。季听肆握着她的手给足力量,"别怕,这次有我陪着你。"
方才满面春风的人像抽走灵魂的躯壳,她频频往后退的身体语言出卖着自己,这一刻,童年阴影将脆弱的她笼罩,溃不成军。
"姩宝,”季听肆亲吻她的额头,给予更多安慰, “我牵着你重新走一遍当年下课的路,想带你去你的家。"
埋在羽绒服里边的脸颊被冻得红透,
心里的伤疤被重新揭开,痛得几乎将她撕裂。"可是……我早就没有家了。"
"有,你的家一直都在那里,从未发生改变,"季听肆笑着说:“去年临近年底,我找到现在的业主,以超出市场价两倍的价格买回来的。"
听到这个消息,江岚茵一时缓不过劲儿。
“我已经重新装修好了,跟你小时候生活的摆设一模一样,你想去看看么。”
江岚茵擦干眼泪,点头:"想,我想去看看。"
两人紧紧牵着手,步履沉重。
一起跨过不再行驶的铁轨,走过小区那段坡度高的路段,雨后泥泞的路上留下的浅浅脚印跟从前重叠,记忆仿佛经历了一场轮回,无论痛苦还是喜乐,皆是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
上步梯到达顶层,江岚茵站在翻新的铁门外边,想到打开门的一瞬,再也看不到等待她回家的父母,眼泪大颗滚落,开始打退堂鼓。
季听肆握着她的手腕抬起,钥匙摆在她掌心, "开不开门,决定权在你。"
“阿肆。”
季听肆摸着她的后脑,抿唇微笑, "现在不进去,等你做好准备再来也不迟。"
毕竟是失而复得的幸福,他以为送给江岚茵这份礼物会让她开心,不承想自己的做法欠缺考量。正要拉她折回,钥匙已经插在孔中。
逆时针绕了两圈,听到“咯哒”一声,她的心墙也在这刻一并开启。
扑面而来是散在空气中的清香,玄关处的所有摆设,瓷砖颜色,都与从前没有差别。
江岚茵踏出的每一步仿佛灌了铅,眼前一片模糊,日有所思,她竟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跟从前一样关怀她:
“我家姩姩放学回来啦,饿不饿,妈妈今天给你做了好吃的。”"愣着干嘛,快进来帮你妈妈洗菜。"
旁边的季听肆耐心等待,一言不发。
客厅,老旧沙发无论清洗多少次都去不掉的污垢,还有那台液晶电视,她卧室的摆设,以及那盆被她丢在窗台上的仙人掌,一比一复刻而生。
准备这些东西,想必花了不少时间和金钱。"你怎么会想着把这套房子买回来?
4;
季听肆:"它对你很重要,对我们更重要。"
江岚茵夺眶而出的眼泪,是喜极而泣。她拉着季听肆回到客厅,站在摆放父母遗像的位置,拉开抽屉拿出几根香点燃。
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没正式带季听肆见家长。"爸,妈,奸奸回来了。"
季听肆捧着香,跪在蒲团上, "叔叔阿姨好。"
“忘了介绍,旁边这位是我男朋友季听肆,今天是来见家长的,他很照顾我,对我非常好,”江岚茵吸吸鼻子,尽量让自己吐字清晰, "爸妈,你们泉下有知,可以安心了。"
照片上的一对年轻夫妻挂着柔和笑容,似是对她的回应。
"叔叔阿姨放心,往后的日子,我会照顾好姩姩,把她养得白白胖胖,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摆完香后,两人站起身,江岚茵噘着嘴反驳:"长胖不好看,我才不要。"
"好好,那就我长胖。"
想到胖胖的季听肆,皱着眉头的人似乎很嫌弃:"你还是别胖了。"
"是谁一开始说没有容貌歧视的,刚见完爸妈你就原形毕露了?"“自律是个好习惯,有益身心健康。”
“身心健康?"季听肆捏着她的后颈,没怎么用力, “我现在很健康,暂时可以摆烂一段日子。"
"摆烂可耻!"
"但摆烂潇洒呀。"
两人打打闹闹,聚在头顶的乌云终于散去。
两家正式的订婚宴是在过完年后。结婚日子比较赶,在农历五月中旬,留给他们准备婚礼的时间只剩下三个半月。
季老爷子没有贫富观念,儿子喜欢的,对他来讲就是最好的。他三个儿子的婚姻选择皆是这般。
唯有最不省心的老三还在牢里待着。
季听肆有带江岚茵去看过,剃成寸头的季沥,褪去一身邪气和桀骜,变化很大。
他祝福一直视为眼中钉的弟弟新婚快乐,百年和好。"希望等我出狱,孩子能叫我一声三伯。
4;
江岚茵对他已没有憎恨,多的是可惜, "一定会的。"季听肆释怀,笑答:"会的,三哥。"
婚礼十分繁琐,写请束,拍结婚照,还有准备婚礼现场布置全部堆在了一块儿,压得人喘不上气
来。
这么忙的时候,季听肆竟然有心情带她出国游玩。
江岚茵唉声叹气:“我们现在连婚纱照都没拍,还没选样式,哪有心情到处玩。”
"不是玩,我带你去米兰挑婚纱。"
"一来一回二十个多小时,留给我们的时间还充足吗?""当然了,你选款式,剩下的交给我。"
在米兰休息一个晚上倒时差,季听肆带她直奔私人婚纱店。
法式泡泡袖主题婚纱,复古风,露肩款式等等,样样齐全,各个美得有特色,美得浪漫。
江岚茵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婚纱着身的样子,仿佛置身梦幻城堡中。
她脸上的妆造随着婚纱的款式发生变化,直到穿上拖尾带着中式雕花风格的婚纱后,梦中情纱在此刻定义。
缓缓拉开试衣帘,等在外边的是穿着丝绒燕尾服的季听肆。
江岚茵拎着裙摆,走路万分小心,在白色头纱的衬托下,那张脸精致不失大方,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
"亲爱的,这套婚纱怎么样?"
季听肆看得有些痴,双脚不听使唤, "美,我老婆世界第一美!""别乱吹捧,尴不尴尬呀。"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我老婆美到,我用尽毕生所学也无法形容!”
而这份幸福,他会用一生去守候、呵护,哪怕雪崩肆虐,冰川融化,他也会不顾一切爱下去。回馈这份爱的答卷,她亦是如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