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巫门中人纷纷抢出庙门的纷乱脚步声中,巫门师父那苍老的声音轻轻叹道:“来不及了!”话音未落,一个个骑扫帚的人已然自半空中俯冲而下,一罐罐的屎尿也跟着当头淋下。
巫门中人最人忌讳屎尿这类污秽不洁之物,行法之时,一旦被这些污秽之物淋到,隐身之术立破。倾刻之间便有大半巫门弟子在屎尿的浇淋下现出了身形。
巫门师父眼见事态紧急,大叫一声:“祭天女煞!”随着这声喊叫,本来空旷的禅院之中忽然竖起了一片花花绿绿的女人内裤。想来这便是巫门中人独有的宝物“天女煞”了。
浮云道人早就听说过女人的经血能克制各种巫术妖法,但如何个克制法却不甚了然。眼见巫门众人亮出的“天女煞”中无不血迹斑斑,料想上面是女人的经血,当即瞪大了眼睛观看这一宝物的用法。
天上诸人皆是骑了扫帚凌空飞行,巫门众人虽然亮出了“天女煞”这样的法宝,却好像并不管用,反而给天上诸人指明了浇淋屎尿的目标,当下一罐罐的屎尿尽是向着“天女煞”林立出浇去,一罐屎尿浇下,登时便浇出数名巫门弟子。
巫门掌门指挥失宜,“祭天女煞”一招非便没能起到克敌制胜之功,反而使得巫门弟子纷纷在屎尿浇淋之下现形,无奈,只得率众弟子向佛殿中退去。一名骑扫帚之人兀自不肯罢休,|Qī+shū+ωǎng|骑着扫帚从殿门中追了进来。巫门弟子大怒,手中“天女煞”纷纷脱手打去。那人躲闪不尽,被一个“天女煞”打在当胸,惨叫一声,从扫帚上跌落下来。巫门中人见状正要一拥而上将他生擒活捉时,却被他一个筋斗翻出殿外去了。
这一来,骑扫帚众人见识了“天女煞”的威力,不敢再贸然追入到佛殿中来,巫门中人却也不敢到佛殿外去。双方登时陷入僵持状态。
浮云道人见这些巫门中人一个个身穿青色大衫,打氛得甚是平常,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奇之处。心说:“这些会隐身的人原来一个个是这等模样。”
那巫门师父是个七十岁开外,白发皤然的老者,半边身子被浇得湿淋淋的,几名弟子正在帮他擦拭身上的屎尿。
巫门师父左顾右派,问道:“可还有谁的法术是没被破的么?谁没有给屎尿淋到?”良久不闻有人应声。巫门师父叹了口气。显得极是沮丧。
一名弟子道:“师父,这些骑扫帚的是什么人,他们怎么会破我们的法术?”
巫门师父不耐烦地连连摇头,瞧那样子,也不知是不愿回答这些让人心烦的问话,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弟子的问话。
那弟子讨了个没趣,不再作声。默默退在一旁。巫门师父左瞧瞧右看看,突然说道:“觉空禅师迟迟不打开地宫迎我们进去,如今我们也只有自行把地宫门打开了。想来少麟少杰这时也该把招呼打到了。我们自行开启地宫也算不得冒犯于他!”
众弟子一听这话当即纷纷叫道:“早该如此!”
浮云道人本想看看这伏魔寺地宫的机关设在哪里,又如何开启,可是刚抬头一瞧,已然被巫门师父注意到,只见他丢了个眼色过来,两名押着浮云道人的巫门弟子当即会意,拧转浮云道人的身子,使他面向墙壁,再也看不到什么,只听得“轧轧”声响。想是巫门众人已然把地宫门打开了。随后便听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道:“好哇,大胆的妖怪,竟敢趁着黑夜欺上门来了,老和尚还没死,这佛殿可还没塌呢!”
巫门弟子一齐欢声叫道:“觉空禅师!”跟着便听得“呯”的一声响,一名巫门弟子连连惨叫,那觉空和尚大声道:“大胆妖敢,居然敢化作人形来欺骗老僧,咳……咳!你们当老和尚是好糊弄的么?”
那巫门师父万万没有料想到:双方一见面,觉空这老和尚就出手打了自己的弟子,愕然道:“觉空禅师,怎么,连老朋友也不认得了吗?”
(病中,视物模糊,打字受限,不能多更,见谅)
第十章 地宫
觉空和尚挥动禅杖,还要再打,已被巫门弟子抢上前来将禅杖抓住。觉空运劲回夺,没能夺回禅杖,这才忽然想什么似的,冲那巫门师父道:“你……你说你是谁?甚么老朋友?”
巫门师父摇了摇头,道:“我是巫门掌门叶法善呐,几天不见,老禅师不认得在下了吗?”
觉空和尚抬头向天,口中喃喃不已,似是在努力回忆叶法善这个名字。巫门众弟子见觉空禅师已然平静下来,也就放开了抓住他禅杖的手。
巫门众人这一般忙乱,不自觉地放松了对浮云道人的戒备。浮云道人微微侧头,已然能够看见打开了地宫入口。原来这地宫入口就在观音菩萨的坐像背后。觉空和尚怀抱禅杖,立在地宫入口处,对着巫门众人侧目而视,看样子竟是大有敌意。在他背后,巫门的二师兄五师兄两条汉子都已被打倒在地,还被绳子捆了个结实。看来,巫门遗来先行向觉空和尚报讯的两名弟子竟是这样给老和尚打发了。
浮云道人见状暗暗咋舌,心道:“我起初还当这觉空和尚是个老迈无用之人,现在看来,才知道贫道当真是看走了眼,这老和尚实有过人之能,巫门中这条大汉竟被他这么无声无息地拿下了!”
叶法善见觉空和尚立在地宫门前,浑没有将巫门众人让入地宫的意思,当即道:“老禅师,你见了老朋友就这样子吗?我带了徒弟们这是给你帮忙来了!你怎么……怎么一下面就打人,难道少麟少杰他们没给你说清楚吗?”
觉空和尚“嘿嘿”一阵冷笑,上上下下地的量了叶法善一阵,冷冷地道:“叶老弟,你迟不迟早不早地,怎么偏偏这时候想起到我伏魔寺来了?还带来了这许多人!可是欺负我老和尚人单势孤,想要倚多为胜么?”
叶法善连连叫屈道:“老禅师,我这是听说你有危难,带领弟子们给你帮忙助阵来了,倚多为胜欺负老禅师这话从何说起?”
觉空和尚摇头道:“近来伏魔寺附近的妖精们闹腾得很呐!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妖精变的,前来欺骗于我?嘿嘿,须知老和尚老眼不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大胆妖怪,在这佛门净地,还不快快与我现了形?”
巫门众弟子见这老和尚如此昏聩糊涂,还自称“老眼不花,不好糊弄”,不觉都大是好笑,纷纷地道:“老禅师,我们是人,不是妖怪!”
觉空和尚瞪起一双昏花的老眼,望着众人道:“你们是人?你们当真是人?”一边说话,一边使劲地眨眼,那样子显然是有些不信。
巫门掌门叶法善道:“老禅师,即便你不认得我这些弟子,咱们两个总是见过的,你不会连我也不认得了罢?”
觉空和尚闻言向叶法善这边瞧了过来,两睁渐渐眯成一线,似是在认真端详叶法善,却限于眼力,有些看不清楚。
叶法善含笑走上两步,道:“老禅机你瞧清楚些,咱老哥俩几年不见,你这眼神可差多啦!”
觉空和尚点了点头。
叶法善不知觉空和尚点头何意,还以为他是示意自己再走近些,便又走上两步,哪知觉空和尚手的中禅杖忽然搂头打下,口中喝道:“好个妖怪,你变作我老朋友的模样就以为能骗得了我么?”
叶法善毫无防备,被他一仗打在面门上,登时血流满面。巫门弟子见状齐声怒喝,还不能他们上来夺下觉空和尚的禅杖,觉空和尚已然缩身退入到地宫之中。身法竟是快得异乎寻常。
巫门众人顾不得去追觉空和尚,纷纷围上来察看师父的伤势。
叶法善跺脚骂道:“蠢材!蠢材!快,快抢占地宫!”
巫门众弟子听了师父的号令,一时竟回不过神来,有几只呆头鹅还傻傻地问道:“师父,这觉空和尚如此不讲情面,我们何必还要给他帮忙?我看们还是回我们巫门去的好!”
叶法善大怒,骂道:“蠢材!你当我们兴师动众当真就为了来给觉空这老秃驴帮忙的么?老子跟这秃驴有多大交情,值得这么给他卖命?”
此言一出,巫门众弟子有的若有所悟,有的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叶法善自知失语,忙道:“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咱们巫门中人做好事但求问心无愧,于人有利也就是了,便是人家不领咱们的情,只要是好事,咱们也要做到底,迟早有一天,觉空这老秃……禅师是会明白我们的苦心的,这个忙我们是帮定了!”
等到巫门众弟子终于明白过来,冲入地宫的时候,觉空和尚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空荡荡的地宫只中只有韩少麟、吴少杰两个被捆在地下,此外更无他人,想来这地宫中另有暗门,觉空那老和尚必是通过暗门逃往别处去了。
叶法善带着百来号弟子哼哼唧唧地挤入了地宫,当即有人去解开了韩少麟、吴少杰身上的绑缚,叶法善向他们问起被擒的经过,吴韩二人兀自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说是觉空和尚错拿他们当作了妖怪。叶法善揉着脑门子上的伤口恨恨地“哼”了一声,道:“老秃驴就是会装糊涂!他娘的,连老子都上他的当了!”当下吩咐把浮云道人也带进了地宫,又简单询问了两句,打了他几个耳光,便关了地宫门。
地宫之中全靠一盏油灯照明,光线昏暗异常。巫门众人的纸灯笼又全抛在了伏魔寺外,此刻外面尚有大批骑着扫帚的人在外重重围困,众人自然不能去取了灯笼来。当下便一面寻找地宫暗门,一边七嘴八舌地商议取火照明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