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曲小杰去帮爱立买了火车票,爱立则在家里大显身手,将剩下的食材,都做成了饭菜。
等曲小杰过来给她送火车票的时候,忙和他打招呼道:“曲同志,你帮忙和刘狄同志说声,傍晚你俩过来这边吃饭,森哥那边我先过去看会儿。”又道:“可能菜有点多,你们看要不要再喊两三位相熟的战友?”
她也不清楚先前有哪些人给帮忙凑肉票,但是曲小杰肯定是知道的。
曲小杰笑道:“那可太好了!”他们连的兄弟们天天看他和刘狄跟着蹭老大的吃喝,羡慕得眼睛都快红了,这会儿刚好给大家解解馋。
也让大家知道,他们可没瞎说,沈同志的手艺可好了。
等到傍晚,爱立就炖好了筒骨汤,又做了香菇炒肉片、清炒土豆丝、芹菜炒肉丝、木耳炒山药、腊肉炒蒜叶、红烧排骨,各装了一点到饭盒里,准备和森哥一起吃,剩下的都留给曲小杰和刘狄他们。
知道他们喜欢吃辣的,又做了一份香辣腌鱼块。
主食是面疙瘩,这东西简单又管饱,刚好把剩下的面粉给解决掉。
曲小杰和刘狄按时过来,身后还跟着三四位战友,都争着和爱立打招呼,爱立忙道:“欢迎欢迎,我简单做了点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大家将就着吃点,感谢大家对我和森哥的照顾。”
刘狄忙笑道:“沈同志,你的手艺怎么能说将就?要说谢谢,也是我们谢谢沈同志才是,我们大伙儿的心愿都是希望连长早些好起来,你特地过来照顾我们连长,还抽空给我们做饭。我们都觉得不好意思的很。”
两边客气了两句,刘狄怕老大等急了,和她道:“沈同志你快给我们连长把饭送去,他那边正没人在。”
沈爱立笑道:“那我就先过去了,对了,面疙瘩可能不够,厨房里还有两把面条,麻烦曲同志到时候再帮忙下碗面条给大家吃!”
曲小杰自是应下。等沈爱立走了,大伙儿看着一桌子菜,其中一个道:“咱妹可真能干,不怪咱老大每次收到信,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曲小杰一眼就看中了用干红辣椒爆炒的腌鱼块,夹了一块,等咬了一口,就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真过瘾,我都舍不得吃第二块,想留着以后佐饭吃。”他正琢磨这道菜能不能放,就见大家都朝它下筷子,眼看就去了一半。
立时也夹了一块。
另一个士兵道:“就是咱妹小时候有点命运多舛,好好的,怎么就跟老大一家走散了呢?你看连长对这妹妹的稀罕劲儿,我看着都觉得这兄妹俩都不容易。”
他们先前好奇,为什么谱妹和老大不是一个姓,前些年又没听连长提过有这么一个妹妹,就问了几句,谢连长只说是小时候走散了,去年才找到。
这事,曲小杰和刘狄了解的多点,知道谢家那里先前还有个冒牌货在,老大的奶奶至今仍不愿意认这个真孙女。
这两年来,老大对妹妹的关心和爱护,他们都看在眼里,但是谱妹那边一直不温不火的,直到这次出任务回来,他们连长一下子收到了七八封谱妹的信,他们就知道,老大到底把谱妹的心给捂热了。
这次听闻老大受伤,谱妹更是跑到军队来照顾。
他们都不理解,这样好的姑娘,为什么谢家的老太太就是不愿意认?
沈爱立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好在查房,说谢林森的情况好转很多,最近的营养也跟得上,再住两周就可以出院休养。
兄妹俩人听了都很高兴,等医生一走,爱立让谢林森先把汤喝了,自己准备去医院食堂买三个馒头,刚才看着来的人多,怕面疙瘩不够吃,她就没给森哥盛这个。
刚买好馒头,准备上楼,就在楼梯口遇见了钱伍花,手里提着送饭的篮子,俩人面对面遇见,爱立还愣了一下,对上对方的笑脸,忙喊了声:“婶子好!”
钱伍花知道这姑娘就是冬青前头的小姑子,心里情绪有点复杂,拉着她的手,笑道:“给你哥送饭来吗?”
“是,婶子!”
“你和谢连长是表兄妹,还是堂兄妹?”
“婶子,是堂兄妹!”
“真好,堂兄妹还能做到这个份上。”钱伍花知道这真是个好姑娘,她先前以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心疼哥哥也是正常的,没想到竟是堂兄妹,这姑娘都能这么细心、体贴,可想平时待人接物该是怎样的周到。
这样的人家,冬青还不珍惜,确实是没有福气。
钱伍花笑道:“我才知道你是汉城的,先前没对上号,我听刘平家的说过你,我们村的刘平你有印象吧?说你给他帮忙买了本修拖拉机的书,还给他家牛娃送了好些吃的。”
沈爱立面上有些怔然,所以安少原的母亲知道她是谁?不由看向这位婶子,就见她面色平静地道:“你们这样品性的人家,是杨家没福气。”
爱立喉咙忽然一堵,安家婶子本来没有必要和她说这些话,完全可以当做不知道她和杨冬青的关系,但是却毫不介意地对她释放出善意来。可见,这位英雄的母亲,有着怎样坦荡的心胸,这样的家庭,却可能一而再地因为杨冬青,而陷入一滩烂泥中。
沉默了一瞬,轻轻开口道:“婶子,别的都还好说,就是钱进钱出的,您心里要有数,多花点不怕,就是不能花在不能花的地方,外头对这块管着严呢!”这话,是冲着森哥说安少原是个优秀的军人的份上,也是看在安家婶子对她明显有善意的态度上。
杨冬青前面都敢无视她哥右`派分子的身份,搞投机倒把,以后手头活络一些,未必不会无视安少原公职的身份,继续走这一条路。
未来十年形势越发紧张,要是被逮到,一家人被连累都是必然的。
钱伍花握着爱立的手,明显僵了一下,什么地方不能花钱?自然是黑市,什么管着严,那自然不是买东西,而是卖东西。
杨冬青有什么能卖的?她杨家先前没搭上沈家之前,一穷二白的,偶尔还要刘老爹补贴一点口粮。
是投机倒把!钱伍花的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这个词来!
望着沈爱立道:“谢谢你,沈同志,我老婆子真是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要不然,她一点防备没有,杨冬青还不知道把少原往哪个泥坑里带。
对于杨冬青和前头那个离婚的事,她一直就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先前江梅花把沈家人夸得像菩萨似的,都是好脾性的人,怎么这回就能闹到离婚的程度,虽说杨冬青可能嫌弃男人瘸了,也不至于这婚就离得那么急。
就是有心要离婚,完全可以再拖一段时间,看看后面的情况,这么一个福窝说不要就不要?
杨冬青自己说是因为对少原有感情,这话她是不信的,有感情当年怎么不跟少原,嫁到沈家去?
但是她的话,却哄住了少原。沈家的儿子就算瘸了,好歹也是城里的工人,对于杨家村来说,那仍是个福窝。
她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沈家早前就对杨冬青有提防,杨冬青和江梅花怕是言语里露出来一点,就给沈家人发现了苗头,赶着让杨冬青离婚的。
沈爱立说完,还怕这婶子以为她挑拨离间,没想到安家婶子望着她一脸感激,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钱伍花和沈爱立道:“你和你哥,都救了我家少原,你们兄妹都有一副好心肠,合该是一家人!”
沈爱立这才解释道:“我听我哥说,安连长是位优秀的军人,在战场上骁勇无畏,又很照顾战友。我想这样的人,就算转业,定然也能在别的岗位上做得很好,他的前途不会因为转业而大打折扣,所以就忍不住和您提了一句,您不怪我乱说话就好。”
钱伍花忙摇头,“怎么会,沈同志,我心里只有感谢你的份!”钱伍花没想到,沈爱立愿意提醒她,毕竟杨冬青和沈家的关系,这小同志该是盼着她倒霉才是,但是她却心存善意,想着拉少原一把。
爱立担心森哥等她,也没敢多聊,就先上楼去了。
一到病房里,见森哥还在喝汤,笑问道:“是不是太烫了?”
谢林森见他回来,就坐直了些,笑道:“是有点,刚好我想一口馒头,一口汤,不是很急。”
沈爱立立即把馒头递给他,和他道:“哥,我刚在楼底下遇到安少原他妈妈了,安家婶子竟然知道我是谁,”顿了一下道:“我是说,她知道我和杨冬青的关系,然后我没忍住,隐晦地提醒了下,让她当心杨冬青投机倒把的事。”
谢林森差点噎住,喝了一口水,顺了气儿,才问道:“杨冬青还投机倒把?我都没听你说过,不然我早就告诉安少原了,这人最近不顺,完全是被杨冬青连累的,以后转业了,要是再被投机倒把的事连累,安少原就算是完了。”
他可算是明白,“娶妻娶贤”的道理来。
谢林森嘴上说着嫌弃安少原,到底不会看着有这么大一个火坑在,却不和他提醒一声。就像杨冬青说的,他们到底是同一个战壕出来的战友。
爱立道:“安少原他妈妈也挺好的,完全没有因为杨冬青的缘故,对我有什么意见。”
谢林森点头,“看着是挺好。”伸手递了一个馒头给她,“你吃没?要不再吃点?”
爱立接了过来,“还没吃呢!怕曲小杰和刘狄他们不自在,把饭桌让给他们了。”
等爱立打开俩个饭盒,谢林森才发现她今天确实做了好些菜,笑道:“可辛苦我妹了!”他知道,她做这一桌子菜招待他战友,也是替他感谢战友们的意思。
他父母去的早,老太太年纪又很大,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为他考虑过这些人际来往的小事。谢林森心里有些暖暖的,觉得这个妹妹真是老天对他的馈赠。
忽然和爱立笑道:“你小时候要是在我家长大就好了,我爸妈肯定特别喜欢你!”
沈爱立望着他笑笑,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原主的命运大概会不一样吧?
兄妹俩这边其乐融融地吃饭,外头的风寒似乎都隔得很远。
而安家这边,钱伍花一进病房,就和儿媳道:“冬青,你先回去吃饭吧,少原这边,今天晚上我来看着。你明早给他熬点粥,带两样小菜来就行。”
杨冬青这两天为少原转业的事,费了不少心思,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是找高指导员家的嫂子,又是吕连长家的嫂子,但都不是很顺利。
这时候她就感觉到那么一点人走茶凉的意思来,以前这些嫂子对她多客气啊,一口一个“冬青妹子”的。
心里更是铆足了劲,要趁着还在军区的时候,把少原后面的路给铺好,找一个好单位好工作,能够长长久久地干下去。免得干不顺手被排挤走,那少原只能回家种地去了。她想到种地,心里都发慌。
不敢想象,自己的男人以后会是个种地的!
但是少原似乎对她的想法很排斥,她知道少原最近对她有意见,也不敢明着逆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她私下找人托关系的事,都是瞒着婆婆和少原的。
心里惦记着事儿,每天在病房里陪着丈夫,她都觉得在白白耗费时间,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此时听到婆婆让她回去,如遇大赦一样,立即起身道:“好的,妈妈,那辛苦你在这边,我明天早点过来。”
见少原还睡着,也没喊他,拿了自己的包就走了。
房门一关上,安少原的眼睛就睁开了,看的钱伍花都叹气,想想她要和少原说的事,心里就更愁了。
先让儿子把饭吃了,等把碗筷洗好,才和儿子开口道:“少原,有一件事,我还得和你提个醒,你心里也多少有点数。”
安少原望着母亲道:“妈妈,你说。”
真要开口,钱伍花反而还迟疑了下,觉得这事要是说起来,儿子心里估计更不好受,但是这事实在太要紧了。
钱伍花到底开口道:“我刚在一楼遇到谢连长的妹妹来,我和她聊了几句,说冬青没福气,弃了他们这样好品性的人家,然后你知道这姑娘和我说什么吗?”
安少原摇头,他确实猜不出来,谢林森的妹妹,也是沈俊平的妹妹,会和他母亲说什么?
“她说得含糊,但我猜出来了,冬青以前在她家的时候,偷偷地搞投机倒把。”
怕儿子不信,钱伍花把沈爱立的原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问儿子道:“我没想错吧?是这意思吧?”
安少原怔怔地点头。沈家那样的家庭,她还投机倒把?他第一次这样清晰地认知到,这个女人的野心。
怪不得她那样利落地和沈俊平就离了婚,原来两边都有想离的心思,算是一拍即合。更有甚者,是沈家不敢再要这样的儿媳。
结合杨冬青最近一门心思,要为他转业的事找关系,安少原忽然觉得,这个人可能早前就走捷径走惯了,已经养成了固定的思维和行为方式。
现实和记忆里的人已然完全不能重叠,那个他年少时期觉得单纯、善良、坚强、勇敢的姑娘,好像永远停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他甚而都不舍,将记忆里的人与他的妻子勾连起来。
安少原默了一会,和母亲道:“我这次转业的补贴,都交给您这边收着,以后工资也交一半给您,剩下的作我们的生活费。”
钱伍花点点头,“这钱你不必给我,我一个老婆子,种点田地也就够糊口的,你存在一张存折里,存折放我这就行,你们要是需要急用,就一起过来找我拿,她要是一个人来,我是不会给的。”
这话让安少原越发心头愧疚,他娶了一个这样的妻子,连累得母亲到这般年纪,还为他的事操心。
***
第二天早上,沈爱立跟着解大妞去早市买了一块筒子骨,又买了一条鲈鱼,一颗大白菜,就回了家。
早饭熬了一点小米粥,清炒了半颗大白菜。曲小杰去和刘狄换班之前,特地过来把粥带过去了,爱立就不用去。把筒子骨汤熬上,就把鱼带到了楼底下的水池旁处理。
方嫂子见她手法生硬得很,她刚想说话,就听她“嘶”了一声,把刀丢了,竟是把手搞破了,忙问道:“妹子,你是不是不怎么杀鱼啊?我来帮你吧!”说着,就把她手上的刀抢了过去。
爱立忙道:“谢谢嫂子,我是很少杀鱼。这不是想着,给森哥做一条鱼吃,换换口味。”
“哎呀,你早和我说,我家男人爱吃鱼,我经常去附近村里和人换,保准给你杀得又快又好。”
不过眨眼的功夫,方嫂子就把鱼杀好了,鱼鳞鱼鳃都处理掉了,还问她道:“你要不要切块?”
爱立忙道:“嫂子,不用,我准备清蒸。”
方嫂子就给她放到了篮子里,又问她道:“我听大妞说,你明个就走了?谢连长恢复得还好吧?”
爱立笑道:“还好,医生说,还有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那是还好,我听说,安少原大概还要住一个月呢!最近杨冬青为了她男人转业的事,没少在家属院里找人。”说到这里,方嫂子压低了声音道:“我悄悄和你说,我听我家那口子说,她动作太大,有人就告到了政委那里,怕是回头不好收场呢!”
沈爱立有些意外,杨冬青行事这样没顾忌的吗?安少原这回在战场上捡回一条命,部队定然是不会亏待他的,他的级别也在那里,再怎么样,也至少是同级转。
她还真是有野心。
就听方嫂子又道:“唉,这回牺牲了的,还有好些个呢,人家家属都没说什么,就显得她上蹿下跳的,也不怪有些人看不过眼。”
沈爱立奇怪道:“安家婶子不也在吗?她不管的吗?”她看安家婶子像是很明理的人。
方嫂子叹道:“可能老人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吧。”
俩人压根都没想到,杨冬青从始至终把安家母子俩瞒得死死的。
中午,沈爱立给森哥送饭的时候,就把这事和他说了一下,谢林森摇头道:“安少原这回要是一点不表态,回头怕是就闹大了。”
按理,他戴功转业,部队怎么都会有一定的优待,单位和职位都不可能特别差,但是现在闹成这样,高了怕是大家都有意见,以为是走后门的缘故。
和爱立道:“这事应该也快定下来了,等回头我信里和你说。”
又叮嘱了她一些坐火车的注意事项,和她道:“等回头春节的时候,我要是不出任务,就去汉城看你和铎匀。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拍电报。”说完,还不放心地道:“以后可不准再和我客气,咱俩就是亲兄妹,我有事也会赖着你的。”
爱立笑道:“好,那哥哥你这次回京市,终身大事是不是也可以提一提了,你比我还大两岁呢!”
谢林森有些好笑地道:“行,我回头看看。要是遇上合适的,就和我妹说声。”顿了一下,又望着她道:“爱立,谢谢你来看我,我挺开心的。”
爱立笑道:“有你这样的哥哥,我也挺开心的。”
俩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吃过午饭,曲小杰就把爱立送到了火车站,一直等人上了火车,才走。
回去和谢林森道:“老大,你有没有觉得,咱这病房里忽然就冷清了很多。”
谢林森没理他,事实上,他也觉得冷清了很多,以前三餐的点都有盼头,知道爱立会来,每一天都有期待和希望一样,现在就恢复成她来之前的单调和寡味了。
谢林森伤的主要是胳膊和肩膀,躺了半个月,人也好了很多,能下床晃晃了。傍晚没事,就由曲小杰扶着,到了安少原病房里,安少原也正醒着。
房间里照顾着的是钱伍花,见到他进来,忙让凳子,又去给俩人削苹果吃。
安少原和他说了句:“林森,这回谢谢你。”
谢林森淡道:“都是战友,这话听起来就没劲得很。”
安少原笑笑,明白他的意思,大家都是兄弟,说感激之类的话,确实没什么意思。
谢林森见他还笑,忍不住轻轻哼了声,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当初就能瞎了眼,找个那样的对象?
和他道:“听说你这回要转业,家属院里那边动静有点大,你上点心。”
安少原立即神色就黯了下来,沉默了半晌,才问起谢林森恢复的情况来,谢林森道:“还行,还有半个月就能出院了,你这回伤的不轻,最好多住一段时间,彻底养好,免得以后落下病根来。”
安少原点头应下,笑道:“林森,想不到我们俩还能有这样聊天的时候。”
谢林森也笑了,“到底是战友,不过,说出来不怕你恼,我妹当时可是吃了大亏,我现在都觉得上回把你揍轻了。我妹不容易,从小就吃了很多苦,算了,不说这些,你不会明白的。所以,杨同志找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我说我不会帮忙,但是我也不会看着你走霉运。到底是我挨了两枪救出来的人,以后的路,可得好好走!”
安少原眼眶微湿,“好,林森,我明白,我会做到的。”安少原知道,这就是战友情,私下里再有龃龉,谢林森都没有故意给他下绊子,也没有故意看着他倒霉。
他在谢林森身上看到了光明磊落、友爱袍泽这些军人的特质来,这十二年来,他一直努力,希望能够成为这样胸襟坦荡、不惧生死、有使命感和责任感的军人,就像现在的谢林森一样。
“林森,希望你的路能够走得更远!”
“安少原,你也是,咱们部队里的英雄,落到哪里,照样都是英雄!”
“好!”
钱伍花看不过去,转开了身子,悄悄抹眼泪,她知道她的儿子非常舍不得离开这里,如果这次没有脚踝上那一枪,他也会跟眼前的谢连长一样,能够走得更远。
等谢林森走了,钱伍花缓了情绪,和儿子道:“刚才谢连长的意思,是冬青求到了他跟前去?”
安少原点头,“不仅是他跟前,还求到了很多人跟前去,林森是来提醒我,注意影响。”
钱伍花眼里立即涌出怒意,但是儿子和她说,他准备给政委写信,说拒绝任何优待,希望政委按政策给他安排,他绝对服从部队的命令。
这一回,安少原已经放弃再和妻子沟通。那天郑政委来看望他们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冬青的心思,他当时试着和她沟通,但她完全听不进去,就像先前和樊多美、解大妞俩人闹矛盾的时候一样,他让她给沈家写一封道歉信,她至今都没有写。
他知道,这次也一样,他劝不动杨冬青。
干脆就自己和部队表明态度。
也就是一个月,等他出院以后,就会带着母亲和杨冬青离开这边。
杨冬青万想不到,自己费心费力地找人办事,最后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些事,沈爱立都不知道了,她一回到汉城,积压的事情就一桩接一桩地冒出来,完全忙得脚不沾地。
特别是当陈主任问她,愿不愿意转到机保部去,沈爱立整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