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奶奶来喊她俩吃饭,随口问道:“你们刚刚是不是说山洞啊?这山上以前应该有好几处山洞,大山刚出生不久,他爹上山给我找吃的补充奶水,有一回回来和我说,发现了一个山洞,挺宽敞的,还说这以后这鬼子要是打来了,是个逃难的好地方呢!”
爱立忙问道:“婶子,那你知道在哪里吗?大山同志在山上找到了铎匀的一支钢笔,我们想着,他肯定躲到附近的哪个山洞去了。”
文奶奶听人真在山上,心里一喜,“真好,上了山就不怕,山上再危险,也没有那泥石流要命!”那下面找到了三个人,个个都没了命,就是她心里都觉得,铎匀要是没跑上山去,这回怕真是回不来了。
有些歉意地和她们道:“他爹没带我去过,我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我去帮你们问问村里那些**十岁的老人,知不知道哪里有山洞?”
以前大家打猎,找到一个山洞还能藏藏东西,轻易不会对外说,但是这回是救人,想来那些老家伙愿意开口。
爱立忙道:“婶子,你和老人家说,要是他说的那地方真有山洞,我们感谢他三十块钱,找到了人,再加五十块!”
“哎,好,好,你们等着,我这就去!”
一直到晚上十点钟,文奶奶才提着个煤油灯回来,爱立和多美都在等着,一直没敢睡,听到院门响,都从屋里出来。
就见文奶奶笑道:“真有,有三个呢!我让他们明天在山脚下指给你们看,都是**十岁的人了,可不敢再上山去。”
爱立和多美都忙感谢文奶奶。
文奶奶笑道:“你们今晚可得好好睡一觉,明天保不准就能有好消息,有得忙呢!”
但是这一晚,樊多美和爱立注定了难以入眠,焦心找了这么几天,总算有了一点消息,知道人没有埋在那堆泥石流里,俩个人的神经都有些亢奋,又怕打扰到对方睡觉,都努力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黎族村落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苏知微和吴清辉,这回吴清辉和她一起借住在村里唯二的竹楼人家,这是苏知微先前每次来借住的地方,吴清辉却还是第一次住进来。
这家的床上还有镂空的雕花,被面被套都是常年为苏知微准备着的,干干净净的,苏知微睡得很踏实,吴清辉却一直无法入眠。
村子里婶子们的话,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反复冒出来,即使这样黑漆漆无外人的夜,他每每想起,都不由面上发热,而枕边人却像是无事人一样,睡得香甜,甚至起了轻微的鼾声。
今天俩人一回来,碍于主人家的情面,他没好立即和她吵架,等他洗好澡进来,她就已经睡着了,似乎今天傍晚的事,算不得什么大事。
吴清辉到底没忍住,喊了两声:“苏知微?苏知微?”
苏知微半梦半醒地“嗯”了一声,侧身把他搂住,“清辉,睡吧!”
吴清辉心里却越发不得劲,伸手推了她一下,“苏知微,你醒醒!”
苏知微正困着,有些恼意地问道:“清辉,怎么了?”
黑漆漆的夜里,只听得见村子里一两声狗吠的声音,吴清辉听见自己问道:“你和文大山一共有过几次?”
他的语气异常平静,苏知微却是脑子一激灵,立时睡意全无,坐起来问他道:“清辉,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清辉冷淡地道:“对于今天的事,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人家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你半夜去敲樊铎匀的门,结果是文大山睡在里头,你照样脱`光了去勾引,爬了人家的床,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吴清辉单手握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苏知微,文大山比樊铎匀矮一个头,你被他啃的时候,一点没发现不对吗?是不是已然尝到了滋味,想着干脆将错就错?”
苏知微一点没发现吗?她有怀疑的,但是那晚喝了酒,后劲儿有点大,而且文大山确实很卖力,她不愿意去想这人是不是樊铎匀,只想着一晌贪欢。
但是现在,当着吴清辉的面,她自然不会承认那一晚自己隐秘的心理活动,一把打开了他捏着她下巴的手道:“清辉,你不要发疯。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是你的爱人!”
吴清辉低声咒骂道:“我的爱人他`妈的是个破烂货!”
他这话一出来,苏知微就甩了他一巴掌,“吴清辉,你清醒点!”
吴清辉却痛苦地捂住了头,“自己往男人被窝里钻的破烂货,我还当捡了个宝回来,疼着哄着,像伺候祖宗一样地供着。”
吴清辉说到这里,赤脚下了床来,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她道:“最后呢?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今天要是不咒骂樊铎匀短命,沈爱立会发疯揭你的底吗?苏知微,你还要点脸吗?你怎么好意思,跟着我跑到这来?”他想问她,下午发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难堪?他会难以做人?
可是这个问题,他已然知道答案,问出口不过是自取其辱!
苏知微死鸭子嘴硬地道:“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吴清辉,沈爱立说的,你还真信了,那是她故意挑拨离间!”
是不是真的,吴清辉已然不需要再确认,只坚持问她道:“你和文大山一共有过几次?”
苏知微不理他,躺下来蒙着被子睡觉,现在婚都结了,她可不怕吴清辉,她知道这人死要面子,可没她豁得出去。
苏知微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深深地刺激到了吴清辉,猛地掀开被子,甩了她几巴掌。
两个人就真打了起来,把主人家都闹醒了,点了煤油灯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吴清辉忙道:“没事,我和知微发生了点口角,打扰到您了?”
“没事没事,你们年轻人气性不要那么大,老话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早点睡吧,明天大家还要上山找人呢!”
吴清辉应道:“哎,好,打扰您了!”
苏知微不可置信地看着主人家,提着煤油灯又走开了,她的脸都痛的像失去了知觉一样,吴清辉一句夫妻吵架,人家就问都不问了?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轻敌了,男女之间在力量上就有天然的悬殊,一旦吴清辉和自己动起真格的来,自己压根还不了手。
她只想着,吴清辉不敢和她闹得鱼死网破地离婚,他们订婚结婚的可花了不少钱,说让吴家倾其所有都不为过,她不信吴清辉敢离婚。
可是她没有想到吴清辉会真的和她动手!
她这时候才真的发现,今天傍晚那些婶子们的话,对她生活的影响来。
不妨这时候,吴清辉又冷冷地问她道:“你和文大山,一共有几次?”
“一次,就那天晚上,我进错了房间。”苏知微这次不敢再倔,生怕吴清辉的巴掌又落到她的脸上来。
却不想,她这一句坦白,更刺激了吴清辉的自尊心,“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奔着樊铎匀去的,那一晚怕是还给樊铎匀听了墙角吧?他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才转头找上我来,就打着主意,让我上当,戴了这顶绿帽子!”
苏知微低声道:“清辉,那都是我们结婚之前的事,婚后,我从没有做过不忠于你的事来!”
“那这次呢?你不是为着樊铎匀来的?是不是看到了樊铎匀的爱人,恼羞成怒,故意刺激、恶心人家?你敢说你下午不是故意的?”吴清辉的心彻底冷了下来,她勾引他的时候,那么有脑子,怎么可能当着人家家属的面,说那种短命、死了之类的话,她就是故意刺激、欺负沈爱立。
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樊铎匀!她嫉妒沈爱立得到了樊铎匀!
在他这里,樊铎匀和文大山完全不同,他并不将文大山放在眼里,这个人和自己没有可比性,可是对上樊铎匀,他无端地心理上就觉得碍了人半截。
知道苏知微一直惦记的是樊铎匀,因为被文大山破了身,那一夜樊铎匀可能还听到了些墙角,她这才退而求其次,和他结婚。
心里顿觉像吞了颗苍蝇一样恶心。
后半夜吴清辉睡在了地上,愣是没有到床上去,苏知微后头也冷静了下来,想着先前吴清辉对她也挺好的,真要是闹崩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起身下来喊他到床上睡去,不想,却听吴清辉冷冷地道:“我嫌这张床恶心!”
苏知微立时如遭雷击,恶心的自然不是床,主人家知道她的喜好,从床铺到被单被面,都是干干净净的。她们上午过来,主人家还把被褥抱出来晒了太阳。
恶心的不是床,那就是她了!
就听吴清辉又道:“苏知微,既然你身子和心都有人占着,咱们回县城里,就打离婚报告!”吴清辉说的并不是气话,他觉得他不能再和苏知微搅和在一处,这样没有心肝的女人,自己再和她搅和下去,这一辈子怕都是耽误了。
“清辉,你不要吓我!”苏知微的声音里都带了颤音,吴清辉已经是她退而求其次的人,如果吴清辉和她离婚,她再找能找一个什么样儿的?总不会比他还好,比他还喜欢她!
她现在忽觉出吴清辉的好来!
“清辉,对不起,今天是我乱说话,没有顾及到你,可我说的都是气话,我和文大山真是意外,都是樊铎匀害得,我怎么还会惦记着他,你真是多想了,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你摸摸……”
吴清辉强硬地从她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冷淡地道:“苏知微,请自重!不要再对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今晚我就是上了这张床,也是白上,等回了县城,我就向单位打离婚报告。”
苏知微见他真动了离婚的心思,一时发了疯,扑上去打他,吴清辉丝毫不为所动,他甚至连情绪的起伏都没有。
他的反常,更刺激了苏知微,动静闹得大了,倒是把主人家又吵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爱立和多美一出门,就听到村里人议论纷纷,说昨夜苏知微和吴清辉半夜打架,俩个人又哭又骂的。
把村里的狗都吓得狂吠,主人家见劝不动,回去睡觉了。
樊多美道了一句:“该!这种烂了心肠的女人,我看我还没动手,她自己都能把日子搞崩掉。”
爱立摇头道:“姐,先不管他们,咱们先把山洞找到再说!”
“嗯,好!”
这时候文奶奶已经带了三位老人过来,文大山把村里爬山的好手都喊了过来,樊原得到了消息,也匆匆地带了人过来。
琼山县工业局的同事,一早也赶了过来,他们还带了一支民间救援队来,吴清辉昨晚吵架,今天早上倒没缺席,跟着单位的同志一起过来了。就是一直低着头,也不和人说话。
樊多美和沈爱立也看见了他,俩人都当没看见。
很快,等分好了队伍,按照三位老人指的山洞的方向,分了三路上山去。
看着三队都爬了上去,樊原问樊多美道:“多美,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他是今天早上才得知有人在山上捡到了铎匀的笔,心里立时就放松了两分。
樊多美淡淡地道:“不劳您费心!”她倒不是拿弟弟的事赌气,她知道,这回不用她喊,他都会过来。难道还能真看着自己孙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吗?那段沁香可没给他生下半个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