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骁华也震惊了,“咋地,你不会以为是爱立同志说了你的坏话吧?我们三四年前就认识了,用得着说你的坏话?”
王元莉很快就抓住了“三四年前”这个词,怒极笑道:“想不到叶同志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货色,你怕是只知道前面那一个,不知道这酒店里还有一个吧?哎呀你这对象,可真让人开眼界!”
叶骁华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沈爱立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
自己却走到王元莉的跟前,心平气和地道:“元莉,你怕是还没有吸取乱造谣的教训,什么话,什么帽子都敢往人头上堆,”缓了口气又道:“我自认是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却一心要把我往泥潭里拉,”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她的行李,“祝贺你,得到了你想赠送给我的福利。”
王元莉一点不怕她,“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清白,如果不是你一而再拒绝张柏年的约会,我会为了赔礼而陪他去跳舞吗?不然怎么会造成那么大的生产故障?”
“那是我收了人家十斤的粮票吗?你们俩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沈爱立想不到王元莉把那次五台豪猪清棉机故障的事算在她的头上。
余钟琪也觉得不可思议,“元莉,你这想法也太可怕了,人家爱立不听你的话,就是对不起你了?”忽然庆幸自己先前和王元莉走的不近,这也太自私了。
叶骁华皱眉道:“和这脑子不清楚的,说再多也没用。”心里又把自家老头子和徐学凤骂了一遍,这都给他介绍的什么歪瓜裂枣,就看人面上光鲜,一点也不考察考察人家内里是不是一包烂污棉!
王元莉冷冷地看着她们,自己搬着行李下楼,临走还不忘恐吓一下沈爱立:“珍惜你这几天的好日子,等回到单位,可别忘了还有一封举报信呢!”
沈爱立听她提这件事,直接笑了,“那正是我送给你的一份大礼。”
王元莉脚步没停,脸色却“唰”地一下白了,她来之前被保卫科谈话的时候,也曾想过,沈爱立会不会耍什么花招,但是这个念头一瞬即逝,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沈爱立一直比较木。
叶骁华望着王元莉的背影,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问爱立道:“怎么你被举报,这么大的事,这几天也没听你提过?”
“唉,没事,你别听她吓唬,”悄悄和叶骁华道:“我早防着她了,你不用担心。”而且这回王元莉在申城这边捅这么大篓子,单位不可能轻拿轻放。
叶骁华默默思考给王元莉一闷棍的可行性,却听爱立忽然道:“你今天不来找我,我晚上也要去找你的,我小姨让我带你们一起去吃个饭,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行,没问题,回头你把地址告诉我,免得你们等我费时间。”要是平时叶骁华肯定是很激动,和爱立的交集又往外扩了一点,但是现在脑子里却还在想着王元莉的事。
沈爱立见他好像不在状态,用手指戳了戳他肩膀,“咋啦咋啦,被王元莉搞成心理创伤了吗?哎呀,我和你说,心放宽点,不是每个相亲对象都是这样子的,这次绝对是你爸妈搞失误了,下次肯定百分百让你满意!”
叶骁华瞥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怎么这么确定,下一个我就百分百满意?你给我拉一个过来?”
这倒难到了沈爱立,“找对象不能这么随意,肯定得脾气秉性都很合得来才行,不然就成怨偶了,几十年时光,都没人给你数脸上的皱纹,两两对望,只有生气。”
叶骁华觉得这话说的很像那么回事,忽然就想象出她描述的数皱纹的景象来,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爱立同志说的没错,两张皱巴巴的脸,还一点笑容都没有,确实可怕,还是数皱纹可爱。”
余钟琪笑的倒在了沙发里,一边捂着肚子一边道:“我天哦,我真要被你俩笑死。”笑归笑,余钟琪还是很羡慕,这俩个幼稚鬼还能幼稚到一起去,对方说什么,另一个都觉得很是那么回事。
天呐,羡慕死她了,她也想要一个这样的朋友!
樊铎匀刚在房里听到楼下吵起来,出来一看,就见叶骁华和爱立又凑在一块窃窃私语,眼皮一跳。
却也没下去打扰,他感觉到她现在很开心。
他发现,这俩个人在一起,每次好像都很高兴一样,好像身上每个细胞都在跳跃。
如果说之前他还很警惕叶骁华,可是昨天谢微兰的事,他知道对她打击很大,他想让她尽情享受这样轻松愉快的时光,忘记所有生活的不愉快。
不经意抬头,发现谢微兰朝他走了过来,轻声道:“樊同志,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樊铎匀不置可否,和她到了三楼的休息区沙发上,就听谢微兰道:“我猜沈同志可能会托你寄信,不知道可否这一封信慢几天寄到京城?”怕樊铎匀不同意,又道:“我保证,我要做的事和沈同志没有关系,如果你答应我的话,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樊铎匀垂眸,淡道:“谢同志,这是沈爱立的事,我不会替她作主,她有权利处置她自己的事。”
谢微兰却笑了,“我想,现在最不想她回去的,除了我,就是你,对不对?她这样一朵温室的花朵,压根不适合在谢家生存。”她只要再争取一周的时间,就可以重新找一块跳板,而且还是好看的跳板,以谢家女儿的身份从京市嫁到申城,唯一不理想的是,相比较郭景泰、樊铎匀,藏季海的身份不是很够看,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却是最好的选择。
樊铎匀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是这件事,恕难从命,我倒是可以给谢同志一个提醒,”说着,抬眼看了一下手表,“时间不多了。”
微微和谢微兰点头,就走了。
谢微兰望着他的背影,在思考自己是否要走这一步棋。
谢微兰并不知道,同一个酒店的一楼,沈爱立正和另一位男同志在讨论藏季海,她要是早一步听到,或许剁手也不敢下这一盘棋。
叶骁华已经听完沈爱立补充的关于谢微兰的事迹,和爱立道:“藏季海和我家还有点亲戚关系,是我弟弟的表叔。”
沈爱立换算了一下关系,“那不也就是你的表叔?”
却见叶骁华摇头,“不是,我弟弟和我不是一个妈,而且据我所知,藏季海似乎,”顿了一下,改口道:“就是脑子有点不正常,那位骗子同志,要是真和他处对象,怕是就看谁技术高超了。”叶骁华之所以对这个人有印象,是因为他的妻子死的很奇怪。
当时,徐学凤和他爸走到一起还不久,她家很多亲戚都被他气死,但是他家老头子,却唯独叮嘱他,让他不要招惹藏季海,说这个人心理可能有点问题。他那时候性子有点混球,打架是常有的事,并不将老头子的话放在心里。
直到后来,他听说藏季海的妻子得了怪病死了,他心里就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他有一次骑车在江边上逛,看到一个女的站在江边哭,脸还是青紫的,一看就是被人打了,他当时怕人跳下去,在旁边盯了很久,后来一个男的找过来,他看着眼熟,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直到这夫妻俩有一年一起来家里拜年,才知道是徐学凤的表弟。徐学凤家的事,他向来不管,只不过怕那女同志哪天想不开又跳江,就经常去江边巡几圈。
藏季海调到申城去之前,还独自去过他家拜访,他问徐学凤怎么这回就一个人过来,徐学凤说他老婆得了怪病几个月就去世了。
想到这里,不放心地叮嘱爱立道:“你不要招惹藏季海,”怕她不放在心上,又低声补充道:“听我的,不然我夜里都睡不安稳。”
沈爱立见他神色严峻,心里也给他说的怕怕的,还是壮着胆子安慰他道:“好,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最近就缩成一个鹌鹑,后天就回汉城了。”
叶骁华听到她说回去,有点舍不得,故作为难道:“怎么办,又不想爱立同志回去,又担心你在这里给人家欺负。”
沈爱立摆摆手,“不怕,我在汉城等叶同志,到时候邀请你来我的小破屋做客,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沈爱立想着等自己租房住,小火锅、海鲜粥就可以搞起来了。
叶骁华见她似乎对自己的厨艺,还很有信心,眼睛一亮:“很期待,应该会是很新鲜的体验。”
沈爱立拉着他胳膊道:“叶同志,我觉得你好懂我,我都没说是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会很新鲜。”
“我看你眼睛都冒光,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样子,”忽然又道:“你是不是自己还没尝试?拉着我一起当小白鼠?”
沈爱立摸摸鼻子,确实是有这个打算。忽听叶骁华道:“所以,我说,很期待。”
沈爱立忍不住仰头,“天呐,叶同志,你太会了,我感觉心都给你捂得冒汗了。”要是在书里,爱立和叶骁华毕业以后又联系上,她肯定舍不得跳楼,多好的朋友啊!她被谢微兰这么欺负,可是给叶骁华这么一插科打诨,竟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哪里都有力气了!
忽然想起来,人一大早跑过来,肯定还没吃东西,“你肚子饿不饿?怎么样,叶同志,让我给我的小白鼠先投一点食吧?”
叶·小白鼠·骁华心里还存着一点事儿,见爱立心情好了很多,就道:“爱立同志请排队,今天单位也得炼制我这只小白鼠,我可得跑路了。”
沈爱立也怕耽误他上午的工作,忙道:“那你骑车慢点,哦,等下,我把小姨的地址写给你!”
等沈爱立送走叶骁华,就发现樊铎匀的身影从楼上一闪而过,和余钟琪道:“小樊同志今天起的不怎么早啊,到现在还没下来。”
却听一旁的余钟琪幽幽地道:“不,人家在楼上看了好一会的二人转。可能还在思考着要不要给你们扔两块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