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也许他们真有些好东西,我们正可以去抢一些来。”
“你真的疯了。”安德森对他说道。
“不管你怎么说,安德森,让老子进塔去!”欣奇戴黄手套的手抓着枪,命令道。
安德森皱着眉,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吧,我去会给你安炸药。”最后,安德森勉强说道,“不过,我要安上定时器,让大家退到安全地带后,再引爆。”
卡洛斯拿着一盒炸药,又与他们一同返回洞中。炸药是一些包着锡箔纸的小方块。那道墙坚硬无比,安德森握着激光钻在那金属板上钻了钻,连一个疤也没有钻出来。只得转而在旁边的隧道石壁上钻孔。一道无声的激光打在石壁上,霎时间,粉末四溅,焦味刺鼻。
“在一旁警戒着,”安德森小声对卡洛斯说,“发现动静,立即报告我。”
卡洛斯在旁警戒着。可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安德森在金属板周围的洞壁上凿出3个深深的孔,装进方块炸药,安上定时器。然后,他收拾好工具,领着大家走出洞来。
走到砾石堆后面时,欣奇就不走了,等在那里。
“就到这里行了。”他咕哝道,“待会儿好冲进去,看那些怪物如何提着裤子,四处逃窜。”
“我可不想看人家穿不穿裤子。”安德森一边笑,一边与卡洛斯匆匆往回赶。
由克鲁兹驾车,他们一直退到下面的海滩上,约两公里外的地方。然后,挤在气泡室里,通过双筒望远镜观察。欣奇蹲在砾石堆后面,看不见。安德森默数着时间,最后说了句:“时间到!”
没有声音,卡洛斯只感到车身震动了一下①。那边,欣奇直起身来,站在原地四下里窥视了一会儿,然后往洞里冲去;这边,大家轮流用望远镜观察着。没发现任何动静。欣奇没有出来,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出来。
【① 没有伴随爆炸声,是因为这颗行星上没有空气,声音不能传播。——译者注。】
时间过去了很久。一切照常,天上的星星依然亮着,塔顶的信号灯依然变幻着颜色,就是不见欣奇的影子。安德森更新了行车日志,克鲁兹烧开了水,冲好了合成饮料。
“哎呀,这可不是好咖啡。”安德森喝干了杯里苦涩的饮料,做了个鬼脸,放下杯子,说道,“要不要进去找找欣奇先生?”
“我看没必要。”克鲁兹板着脸,说道,“我们可不是笨蛋。”
“我看也没必要。”卡洛斯也摇了摇头,“我们应该立即赶回去报告情况。”
“现在还不能走。”安德森看着自己的表,说道,“再给他8个小时的时间,到那时,他的氧才用完。我们现在走了,他万一还活着怎么办?”
3小时后,卡洛斯仍守护在气泡室里。突然,他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一时透不过气来。天空似乎一下子黑了。他蜷伏在座位上,抬头看见塔顶的巨灯突然变暗,摇曳着,最后熄灭了。星空下,巨石黑塔从底至顶,成了一个漆黑的剪影。
“出什么事了?我刚才睡着了,不知道。”安德森边走边问,走上气泡室来。
“好像是地震?塔上的灯也熄灭了。”
他们往外看去,只见塔影和白茫茫的冰面。安德森在行车日志上记下了这一情况,然后摇摇头,说道:“这行星已经冻到了深处,应该没有能量产生地震……”
“我的上帝呀!那是欣奇先生。”卡洛斯突然指着前方,大叫道。
只见欣奇赤着脚,发疯般从洞里冲出来。身上没有了枪,也没有了刀。他兀自狂奔,可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追赶他。他逃到砾石堆旁时,摔了一跤,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旋即又翻身起来,继续赤脚疯跑,两手在脑袋周围空空乱打,好像在和某个看不见的对手厮打。
“快去救他!把气密室的门也给他打开!”卡洛斯对克鲁兹大喊道。
“就去。”
下面传来一阵嗡嗡的马达声,车发动了。接着,“咔嚓”一声,气密室的充气门也打开了。车很快开到欣奇旁边。他两手还在空中一个劲地胡乱打着,情形也十分古怪。头上的头盔还在,里面的黑色贝雷帽却不见了;眼镜歪挂在一边的耳朵上。他一边逃,一边惊恐地扭头回望,忽而左,忽而右,一个劲乱冲,好像根本没看见身边的登陆车。
“长官!这边跑!这边跑!”卡洛斯通过对讲机急切地叫道。
欣奇好像聋了一样,一点反应没有,只围着车乱转一阵,然后,奔远方逃去,消失在黑暗中。
“跟上他,”安德森对克鲁兹说道,“等他精力耗尽时,自会停下来,我们再把他接上来。”
他们循着欣奇留在冰面上的脚印,向前追赶。脚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跑得很快,车开了好久,还没追上。大约追出6公里路后,卡洛斯发现前方冰面上,有一道很宽的冰缝。脚印到冰缝边时,就断了。
“停下!停下!”卡洛斯大喊道。
克鲁兹在距冰缝几米远处刹了车。那冰缝约有两米宽,边沿清晰锋利。
“就是刚才那一次地震裂开的。”安德森瞪着冰缝,面无表情地说道。
冰缝沿左右两边笔直地延伸开去,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安德森和卡洛斯到冰缝边查看了一遍。热力灯光下,冰缝边沿呈粉红色;几米深处,冰壁就变暗了;再往下,则是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冰神’被欣奇先生激怒了,”卡洛斯说,“便裂开坚冰,把他吞了。”
第十四章
罗克在厨房整日里干苦活,汗污满身。他恨这里的一切,没完没了的苦工,熏人的蒸汽,残汤剩水的臭味。最最让他咬牙切齿的,还是主厨耶苏·里维拉。那满嘴脏话的家伙,简直拿他当奴隶使唤,一双眼睛时刻盯着他。大声吼叫他,让他一会儿干这,一会儿干那,稍有差错,哪怕只溅了一丁点油星在舱板上,也要咒骂不休,骂他是个死了大脑的白痴。罗克决计逃离这苦海。欣奇在冰上失踪的消息传来后,他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斯特克很少离开自已的卧舱。以前,由欣奇给他送饭。欣奇走后,里维拉另派了一个服务生去替他。斯特克不买账,满脸怒气,瞪眼望着菜饭,说是臭垃圾,抓起一碗豆汁杂烩汤朝服务生劈面砸去,吓得那服务生不敢再去。罗克于是主动请缨,问自己去行不行。
“怎么不行?”里维拉一边说,一边在围裙上拭着自已的一双胖手,斜眼盯着罗克,上下打量,“可我丑话说在前面,斯特克可是时常醉酒的,就是不醉,也乖戾刁顽,是个难伺侯的主儿。愿不愿干,可是你自个儿的事。”
“我愿干。”
“那请便。你这可是自讨苦吃。”里维拉一耸肩,同意了。
轮到罗克给斯特克卧舱送饭时,托盘里不再有豆汁饼、合成饮料之类的东西。他让里维拉打开斯特克的个人储藏柜,自己往托盘里放东西。他选了烤火腿、新鲜奶酪芦笋、法国春卷、奶油苹果布丁,外加一杯香喷喷的正宗咖啡。看着这些美味的食品。罗克自已也馋得直流口水。
“还是人家斯特克有眼界,”里维拉咕哝道,“早赶在飞船发射前一周,就往基地运来一卡车好吃的东西,装在船上。喏,就是这些宝贝。飞船降落在这么个地狱般的地方,他自己反倒乐得高兴,就因为他有机会消受这些宝贝东西了。他那样的人,就是吐泡口水在你脸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来到斯特克卧舱门前,罗克敲了两下,过了好一会儿,斯特克才来开门。只见他赤裸上身,胡茬满脸,两眼深陷,咧着大嘴,一股臭气从嘴里散出来。他站在门里,瞪眼望着罗克。
“你他妈的是什么人?”
“飞船巡察员,长官。当初我在对飞船作最后验收检查时,飞船接到告密,说有人在上面安放了炸弹,于是封船搜查,我就滞留在船上了。算我倒霉。找到炸弹时。飞船已经沉入发射坑,我出不去了。”
“嗯嗯,是不巧。”斯特克喝着美味的咖啡,语气缓和了许多,“上这样的鬼地方来,是没什么好。你不想来,可以理解。瞧,现在不就给困住了么?”
“说得对,长官。”
罗克清理干净桌上的杂乱杯盏,放上托盘,揭开盖子。嗬!好家伙,斯特克一见,乐了,二话没说,一头扑在火腿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罗克立在一旁侍候。他注意地板上乱七八糟,到处扔着脏衣服、空罐头盒、摔碎的盘子,还有洒在地上的食物。
“对不起,长官。我可以给您收拾一下房间吗?”罗克讨好地问道。
“嗯?”斯特克嚼着一大块肉,含混不清地答道,“随你的便,老子不在乎。”
“那我给您收拾一下,您会感到舒服的。”
斯特克只顾埋头吃喝,也不理会,早把罗克忘了。罗克把脏衣服收集起来,找来扫帚扫走了玻璃碎片,又用抹布把地上的污渍也擦干净了。他还拿来干净床单,为斯特克重新铺了床。
“还有别的事儿要我干吗,长官?”
斯特克一口喝干咖啡,眨了眨眼,疑心地打量着罗克。
“是格伦葛什派你来的吗?”他问道。
“不是,长官,是我自愿来效劳的。我以前听过您在‘太空播种行动’集会上的演讲,棒极了。打那时起,我就很崇拜您。”罗克奉承道。
“这话我爱听。”斯特克一把推开托盘,吹嘘道,“去他妈的什么‘太空播种行动’,我从来就没相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