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欣喜如潮水般疯狂涌来,充斥整个胸膛,难以名状的暖流流淌心尖,连带着那颗心脏也重重跳动着。
原来,他的霍叔叔什么都为他考虑好了。怎么对他这么好?
霍江月正慢慢说着,似乎在解释为什么医生现在才来,顾朝喉头微哽,耳中几乎什么都听不见,恨不得即刻飞去霍江月那边,用力抱住霍叔叔,埋头在他颈间,双臂牢牢环住他,表达内心狂涌的情愫。
霍江月说完,顿了顿,斟酌着话语,尽量温声说:“你能主动跟我说这件事,我很高兴,有时候我或许看不出你想做什么要什么,你只能开口表达,但这不是请我帮你,我们是一体的,就像一个人的两只手,一只拿满了东西,剩下的拿不下,另一只自然会分担,知道吗?"
顾朝点头,扬起唇角,眉眼弯弯地说道:“霍叔叔对我真好,等你回来,我一定会努力报答霍叔叔。"
"努、力、报、答"四个字顾朝拖着音强调,霍江月轻咳了一声,眉宇肃穆,掩去耳廓的微红,状似平静地说:"回来再说,你好好拍戏,记得多休息。"
顾朝笑意盈盈,满口说好。
他知道,霍江月表面上虽然不热衷那些事,威严正经的样子。
可隐忍了三十年初初开-荤,面对的还是两情相悦的恋人,自从说开后,他更是每次相对温柔,绝对照顾好霍江月的感受,只在霍江月受不了主动开口时狂风骤雨,最后两人皆酣畅淋漓。看霍叔叔的样子,分明是喜欢的,只是碍于某些无伤大雅的矜持,不会表露。
不过口嫌体正直的霍叔叔,顾朝也喜欢。
两人又聊了会儿,等到了要睡觉的点,视频挂断,顾朝指尖轻轻抚了抚屏幕,惆怅地喃喃道:"怎么一天没见面就有点想了。"
这以后去深山老林拍戏可怎么办?顾朝有些苦恼。
这些天他不是没说过要不直接公布得了,但是霍江月反而不赞同了,觉得这对他的事业不太好,怎么也得站稳脚跟再说,无往不利的扮乖都没劝动霍江月。
顾朝只好掏出隐私相册,看着里面满满当当霍江月的照片解解相思苦,顺便思考着,要投桃报李,除了那方面要用力报答霍叔叔,最好再去学一学正规的按摩技巧,好缓解霍叔叔的头疼
。
最后一场戏结束,导演宣布杀青,顾朝得到了一大捧花。
他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耀眼笑容,和每一个恭喜的工作人员说谢谢。“明天晚上杀青宴,大家记得出席啊。”杨导大喊道。"哈哈哈杨导请客吗?请客我们当然去!"有人笑嘻嘻说。
整部戏拍摄出乎意料的顺利,杨导脸上洋溢着喜意,眉心的褶子都没了,笑骂了一句,挥手道:"请请请!"
杨导走去角落,拍了下低着头不知道给谁发消息的顾朝,笑着说道:“谁都可以不来,你这个男主必须来,听见了吗?"
"会的。"顾朝笑了笑,收起手机。
他刚就是在跟霍江月说这件事,本来如果霍江月没去出差,他可能会逃了杀青宴找霍江月,庆祝
人生第一部电影结束,但现在没有必要。
杨导满意地点头,转身去招呼别人。
顾朝和想合影的同事们拍了照,等没事后立刻溜回了酒店。发文字消息怎么够,这种事当然要打视频庆祝。
一到酒店,便看见房间门口放着一大捧包装成花束、金灿灿的大麦,有一些麦穗掉在了地上。顾朝惊讶地挑眉,低头去看,发现上面有张贺卡,言简意赅地写着:恭喜杀青四个字。
霍江月送的吗?
顾朝问了一下霍江月有没有给他送花,得到肯定的回答,唇角翘了翘,抱着大麦花束进了门,没有留意到走廊的拐角,一个人影在阴影中。
顾朝把花放在电视柜旁边,迫不及待地给霍江月打电话。
从上午一直聊到了大下午,因为霍江月还要去实地考察,顾朝只好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到了晚上,小助理给他发消息,在楼下接他去杀青宴。
杀青宴在附近一个餐厅,杨导定的包厢,里头都是剧组相处了几个月的同事,大家其乐融融,氛围还不错,只是杨导一喝酒就喜欢劝人酒,在场没人逃得过。
顾朝必不可免喝了几杯,记得霍江月的叮嘱,没等神志不清,就找了个借口赶紧离了席。
这一走,顾朝其实就没想过再回去那个酒窟,他发了条消息给助理,站在餐厅外吹了会儿热风,后知后觉快到夏天了,正好有空,等顾夕手术做完了,也许可以和霍江月去海边度
假。
正想着,顾朝忍不住勾了勾唇。
"发什么呆?喝醉了?”程轻从他身后走出来,笑着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考虑好我的提议?"
顾朝瞥他一眼,懒得理他。
程轻也不介意,从怀里拿出一本书,说道:“我新写的书,专门为你写的,主角和你适配度百分百,剧本比《回溯》更好,只要你愿意,还是你来演。"
"不愿意。"顾朝轻嗤一声,到底不明白程轻到底为什么总追着他不放,也彻底厌烦了,说道:“我认为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那种程度,程轻,如果你是单纯想让霍江月不痛快,那简直可笑,我决不会让你成功。如果你是被上一辈的恩怨捆住,你是小学生吗?自怨自艾还不如把精力放在你的书
上,别来烦人。"
“他都告诉你了?”程轻面无表情地收起书,忽然笑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说道:“我就是不喜欢霍江月,就是看不得他高兴,那又怎么样?"
"顾朝,你没有尝试过被人指着鼻子辱骂的滋味,没有尝过被母亲抓着头砸墙的滋味,没有尝过觉得自己是滩烂泥,却发现本不应该是滩烂泥的滋味……"
程轻声音很轻,他低垂着头,面色苍白,好似回忆起什么可怖的往事,整个身体发着抖,片刻后抬头看着顾朝,眼中闪烁着泪光。
或许是暖风吹人醉,顾朝皱着眉沉默了。
程轻见他沉默,说:“虽然有想让霍江月不高兴的原因,但我确实喜欢你,我那句话没有说谎,
我第一次看见你对我笑,我就觉得你是我心目中的许皖清。"
“我的母亲是自杀的,我尝试救过她几次,弄得遍体鳞伤,我累了,一次没看住她就死了,之后我就总幻想着,如果当时努力去救她,如果有人一次次去救她,她会不会就不会死?所以动手写了那本书。”程轻回忆着,轻描淡写地说道:“后来我发现,其实我不是想要人救她,我是想要人来救我。"
"顾朝,我真的很喜欢你。”程轻凝视着顾朝,痴迷地伸出手,说道:“我明明比霍江月先认识你,先喜欢你,你怎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顾朝头疼得揉了下额角,觉得跟程轻说话的
自己像蠢蛋,准备拦一辆出租车回家,面前忽然停下一辆黑色豪车。
摇下的车窗露出霍江月那张俊美的脸庞,冷冷看向程轻。
顾朝眼眸一亮,用力拍开程轻伸过来的手,迅速窜上后座,惊喜地说道:"你提前回来了!"程轻愣愣地看着被拍开的手,突然笑了,笑容有些神经质。
车内。
“嗯。”霍江月抿唇,嗅到了一点酒气,他没有问顾朝刚刚怎么和程轻在一起,他相信顾朝。只是看着顾朝微微发红的脸,霍江月眉心蹙起,问道:“喝了很多?”
顾朝本来想说没有,眼珠一转,觉得现在非常需要霍叔叔来安慰一下,毕竟他刚刚听程轻说了一大堆话,弱小心灵受到了损伤。
他点头,抱着霍江月,下巴搁在霍江月肩头, "虚弱”地说道:“杨导喜欢劝酒,我没躲过,喝了好多杯,霍叔叔,我好晕。”
霍江月眉头狠狠一皱,让司机去距离最近的顾朝住的酒店。
"很难受?"霍江月任由他靠着,等到了地方,给顾朝戴上鸭舌帽,扶着顾朝下车,匆匆带着人上楼休息。
"唔……"
顾朝含糊地应了一声,享受着霍叔叔的拥抱,等霍江月带他进了门,虚浮无力的脚步立刻变了,反手把人往床上一推,唇瓣便印了上去。
霍江月愕然地睁大眼,滚烫的气息融合淡淡的酒香,身上人亲吻的动作异常凶-猛,攫取掉胸膛里所有的空气,宛如一只饿了许久的饿狼,正大快朵颐找到的鲜美食物。
一吻毕,霍江月差点窒息,意识到什么,哭笑不得地低声问道:"小骗子。"
顾朝搂着他,闻言无辜地眨着眼,说道:“我只是想你了,好想你。”
他连说了两个想你,可见是非常想了。顾朝边说边蹭了蹭霍江月的脖颈,霍江月被他磨的没脾气,叹了口气,摸了摸顾朝发烫的脸,拧着眉,不放心地说道:“起来,我让人送醒酒汤过来。”
"不要。"时隔好几天才见到,顾朝一点也不想分开。霍江月不轻不重地捏了下顾朝的脸,说道:"不喝明天会头疼。"
"那就让它疼……
4;
霍江月淡淡道:"不喝,今天就什么都别想干。"顾朝一下子收声。
那可不行,小别胜新婚,他可想霍叔叔了!况且这几天他新琢磨了好几种新姿势,就等人回来解锁。
顾朝恹恹地坐起身,等霍江月坐起来,再次抱住他的腰身,下意识摸了摸,皱眉问道:“怎么瘦了?"
霍江月发完消息,斜睨顾朝一眼。他才走几天,怎么可能瘦的那么快?
“好像真的瘦了一点点。”顾朝沉吟,确定自己没有感受错,酒意上头,一把掀开霍江月的衣服看了一眼。
霍江月猝不及防,僵硬着脊背,深吸一口气,喊道:"顾、朝。"
“霍叔叔什么时候去健身了?”顾朝讶异地看着霍江月身上初具雏形的浅浅腹肌轮廓,和隐隐约约貌似大了点的胸肌,原本霍江月常年在办公室工作,皮肤白皙,虽然没有整肉,但也没有多少肌肉。
顾朝一点也不怕僵着脸看他的霍江月,眼眸亮晶晶地问道:“是为了我吗?”他有个癖好,曾经无意间在酒店那时候透露过一次,霍江月就记住了?
霍江月抬了下手,似乎想遮住脸,又不知为何中途放下,镇定自若地说道:“只是觉得健身对身体好,很早就开始了,可能你之前天天看着没发现。”离开几天变化明显了点。
顾朝点头,心中美滋滋的,眉欢眼笑地伸手轻轻戳了下,霍江月身体一颤,眼睫微颤,偏过头,却没有制止。
顾朝越看越喜欢,心脏好像有人拿一根羽毛在来回拨弄,痒得不行。
眼见顾朝越来越过分,霍江月一把按住他的手,无奈道:"别动了,先去洗澡,等会喝汤。"也是,研究不急于一时。
顾朝乖乖地进了浴室,徒留霍江月松了一大口气。浴室水声响起,霍江月出门拿了顾朝的助理买来的醒酒汤。
顾朝的经纪人是华耀的员工,霍江月有对方和助理的联系方式,他压缩时间尽早赶回来,就是为了给顾朝庆祝,知道顾朝喊助理来接后,他便让对方不用去,问了地址,自己去接。
虽然有点累,但看顾朝开心的样子,很值得。
霍江月淡淡笑了下,回头时,余光瞥见电视柜上的花束,皱了下眉。他
送的大麦花束中间有一支玫瑰花,怎么不见了?
霍江月走近,拿起上面的贺卡,脸色逐渐沉凝。送给顾朝的贺卡是他精心挑选的,也不是短短一句恭喜杀青。
霍江月拿起花束仔细观察,抽-出大麦,果然在底下发现了一只闪烁着红光的录音器。
霍江月眼神如汇聚了最冷的寒潭水,他盯着录音器几秒,蓦然低笑一声,把录音器摔到地上,面无表情地抬脚粗-暴地碾碎,打了个电话出去。
有些人死性不改,那就只能给个足以铭记一生的教训了。
"置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