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此事不早说,速去找几个有点底细的人来,朕要亲自查问。”赵匡胤浓眉立扬,脸色欣喜起来。
“是。”王承恩匆匆而下。
说心里话,从开宝二年北征计划回京以来,表面上装得无所谓,用那些话语宣告众人,其实,心里的郁闷只有自己知道,驰骋战场多年,谁不想一举出击,功成而归?而出师北汉两次的未捷,不仅损失了大量的军力,物资,还让自己这个出征即是所向披靡的精锐口碑受到了不小的挫伤,朝廷上下,没有人敢说什么,背后,指不定有什么流言蜚语,不过,朕不会气馁,更不会被这小小顽命抵抗的北汉击垮斗志,虽然没有将你们一举拿下,但是经过这两次的浩劫,北汉受到的重创相信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朕就再给你们生存的机会,等你们恢复国力,朕再来公平争斗,眼下,南汉,朕要先拿下,南唐,后蜀都已降伏于我大宋,天下统一的大业指日可待!……
赵匡胤心中热血澎湃,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要将胸中郁结很久的沉闷清出体外,让这个从来就以强健刚猛、王者之风的躯体永远保持神勇无敌、精力十足!
开封府内室,赵光义躺在床上休息。脑海里花蕊的妖媚形象再一次的重现……
这个奇怪的女人,拥有妖艳无比的身段,丰乳细腰,四肢修长,杏眼樱唇,鲜艳娇媚,顾盼之时却又流星闪过般的清冷孤独!高傲的气质,却偏偏生在成熟性感的躯体里,就像被烈火包裹的一汪清水,让人想不顾性命穿越炽热的考验,到达怡情悦性的内里……看起来是矛盾结合体,却散发着神秘诱人的魅力。
赵光义手指敲着边上的扶手,一遍遍回忆那夜里的惊讶和犹豫……
“大人,有消息了。”他手下的幕僚近身报道。
“说!”他一惊,将思绪将远处收回,手不由自主握成拳头。
“那日下毒之人,已经被小的抓获了……”
“人呢?”赵光义坐直身子,急切道。
“他……可惜,他自杀了!……”
“自杀?有没有问出点什么来?”
“他没说,只说冤枉,在下就用了点刑,想逼出口供,可是他经受不住,咬舌自尽了……”
赵光义腾的站起来,起脚狠狠踹在手下身上,“谁让你们私下问讯了,怎么不带到本王跟前?一群没用的东西,滚,”手下幕僚慌张的爬起来,正想退下,“慢着,”赵光义喝道。
“继续将那个人盯紧,再出了漏子,你们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他恶狠狠盯着慌张出门的那个灰色背影,牙齿咬得紧紧的。
不找到背后主使的人,他寝食难安,总觉得有人在暗中注视着自己,像鬼魂一般的藏在暗处的人,一定要揪出来,是赵晋还是王兄,他都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能是第三个人了,这天下,能跟自己抗衡的只有他们,如果都消除了,自己就是真正说一不二的人!是皇上!
一念既出,赵光义自己也吓了一跳,心里一阵慌乱,赶紧四下看了看,有没有人在窥视,开封府一派平静安然,远处池里的水鸟跃在荷叶上梳理着羽毛,偶尔一两个丫鬟仆人经过的身影,他放下心来,长叹口气,自己有命生在皇家,却没命做龙首么?他不信,也不服,皇兄虽步入中年,已是不惑,却身体强壮矫健如青年,就算将来他遵守对母后许下的诺言,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我,可是,看他的身体状况,恐怕会活到高寿也很难说,自己虽然小他十岁,可是等他行将就木之时,自己不也是风烛残年了么?一个目混齿稀,老态龙钟的皇帝能有什么用,还能享受什么?……
不行,绝对不能是这样的结局!他狠狠的一拳击在桌几上,手上的疼痛提醒着他,这些还是乐观的结局,如果,皇兄将皇位传给自己的长子德昭呢?……他的心沉下去了,似乎沉到一个很深很深的坑里,黑黑的,没有任何光亮和希望的地方……
阴影
讲武殿,群臣聚集,商议平复南汉之事。
大宋皇帝赵匡胤一言不发,仔细聆听着臣子们的建议。
“臣以为,南汉朝廷政权已经腐败飘摇,陛下现举兵前去,正是时机。”
“恕臣直言,南汉气候炎热,我军生在北方,习惯寒冷,主动去炎热之地,恐不适应,对战事不利……”
“启奏皇上,南汉现今宦官当道,荒淫无度,老百姓苦不堪言,早有反抗之心,陛下若是能争取民心,里应外合,攻城之时,便会势如破竹,无往不利……”
“臣恳请皇上三思而后行,我大宋现在国情强盛,老百姓安居乐业,一片融融,若举兵南征,不仅耗费大量金钱物资,好不容易积淀雄厚国力又要薄弱不少……”
赵匡胤挥挥手,示意大家退回队列里,安静下来。
“众卿家不要多言,收复南汉的事朕已经决定了,别再浪费口舌说些废话,大家不如多想想破敌之法,以助我大宋将士旗开得胜……前日,朕俘虏一南汉人氏,曾为南汉朝廷官员,通过询问,对他们的朝廷,军情,民心,国力诸种情况,有了详细了解,这南汉皇帝刘伥,十六岁继位,朝中大权却被宦官龚澄枢掌握,这宦官见新帝不懂政事,便将生杀大权控制在自己手中,朝中大臣或被贬或被杀,相继逐出朝廷,后宫宦官人员将关系网和政治紧密结合在一起,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朝廷举行大考,新科状元先要施以宫刑!……”
赵匡胤的话令大臣们议论纷纷起来,众人神色俱变,好一个昏君……见大家惊讶不已,赵匡胤微微一笑,心想,现在你们明白了,赵某的明智和仁慈,不是所有君王都能做到了……
他清清嗓子,接着道:“那刘伥称帝后,风流奢靡不说,还残忍暴虐,基本上不理朝政,整日宴饮作乐,巡幸出游,终日沉迷在美酒,歌女和丝竹乐簧里。尤令人不齿的是他小小年纪,就设立许多残酷的刑事,什么剥皮,剔骨,火烧,人兽同笼等等,他欣赏时,不仅不怕还哈哈畅笑,真可谓比野兽还要不如的心狠手辣……”
众人只听得毛骨悚然,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皇帝,大臣徐延业说:“皇上,如此衣冠禽兽,怎能成一国之主,就算为南旱百姓着想,我大宋应当赶紧发兵相救,可怜一方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啊!”
这话说到赵匡胤心坎里去了,当他了解南汉皇帝如此残暴不仁时,生来具有英雄主义的他,急切的想去将这个禽兽一般的人杀掉为快,这一战不是侵略,更不是掠夺,而是为民除害,相信收复南汉朝廷的行为,会受到南汉百姓的欢迎和支持,但是,他同时明白,只要是战争,百姓总会受到牵连,他希望能先礼后兵,和平解决。
据他了解,南汉和南唐之间,一直关系密切,而南唐主早已臣服于宋,于是,赵匡胤修书李煜,令他出面,劝降南汉主刘伥。与此同时,他又派兵在荆湖一带作好武力收复的准备,万一劝降不行,立即发兵。
开封府这几日热闹起来了,门客幕僚来往不绝,原来赵光义将准备一手材料,关于弹阂丞相赵晋的人证物证一一整理准备齐全,直等着皇兄令下,进宫将所有证据呈献,为防奸细破坏,手下门客一律着口令进出,开封府虽森严,但丞相一帮人也不是吃干饭的,早有线人将这边情况通报那边,赵晋慌了,不知道赵光义准备弹阂自己的是什么罪证,需要查个清楚,或者派内线销毁证物,可惜,开封府戒备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眼前一堆检举赵晋的文字证据排列在书案上,厚厚的一摞!
赵匡胤盯着它们,眉头深深的皱起来,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的提醒过文武百官,大宋的律法对于惩贪鄙、倡廉吏是条款分明的,赵晋爱财,贪赃枉法,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容忍姑息了,每一次,都念在他功高勋著,又是社稷重臣而网开一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他怎么就偏偏不理解朕的苦心,偏偏要辜负朕的宽容大度呢?早年那个大理寺的雷德骧参奏他仗权依势,买官卖官,收受贿赂,敛金聚财,为了保住他丞相的面子,朕竟然当场命人将雷德骧拖出去处以重罪,后来权三司使赵秕又告发他私运木材,修盖府邸,违背了朝廷的禁令,朕也令人将赵秕责杖重罚……等等,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啊,明知开封府与他不和,这些显然是用心搜集而来的证据清清楚楚的摆在朕的眼前,还叫朕怎么为你护短,怎么为你遮掩?……当年那个壮志凌云、雄才伟略的人,怎么就经不起这些金钱诱惑呢?……
赵匡胤踱来踱去,思考着怎么处置赵晋,轻罚不服众,重罚不忍心,……赵光义眼睛随着他的脚步也转来转去。
“来人,传旨下去,即日起,参知政事薛居正、吕馀庆升都堂,与赵晋共同知印、押班、奏事,即与宰相同议政事!……
旨令传下后,赵晋慌了,心里明白这是皇上对自己的不信任开始分割自己的权利,他思考着对策希望能挽回一些,否则,照此下去,自己的人头没准哪天就莫名其妙的丢失了!
赵光义却在暗处笑了!这下你知道本王不是好惹的,你以为凭一个宰相的官位就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别忘了,赵光义还在你之上!他好久没有这样心情舒畅过了。
“娘娘,皇上命人送来一篮异邦水果,说是异邦外交使进贡的。”
正梳洗时,侍女拎来一篮香气扑鼻的水果,是么,异邦而来的?不免好奇的起身观看,黄色的果实不就是芒果吗,那些红红的果子颜色鲜艳,果香独特,二十一世纪里,我们叫做火龙果,还有伊丽莎白小香瓜等等,其实都是南方水果,只不过,在宋朝某些地域还属于外疆,所以这些颜色样式北方不常见的水果,侍女们都不知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