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静静的喝着酒,剑眉紧皱,痛苦着一双眼。末了,他起身,遂然往绿绮阁门口走去。
出门,走过一段路,他飞身进绿绮阁的后院,隐遁在一片漆黑中。
厢房内的打斗声惊住了往后院而来的春儿,她飞奔向自己的房间,果见禾建正和傅垏帧打得难舍难分。傅垏帧刚刚不是在前厅喝酒,怎么现在来了这里?难道他早就发现禾建在这里?那么,这段时间他频繁跑绿绮阁是为了捉禾建?
傅垏帧见了门口的来人,并不停手。他边出招边对禾建道,“为何要刺杀我?是谁指使你?”禾建并不回话,刀刀狠戾,似是欲置对方于死地。
“禾建,姑……傅垏帧,你们不要再打了。”春儿大声叫道,但见两人并不歇手,禾建终于出声了,“春儿,你先出去,这是我和他的事,别伤了你。”“可是,禾建,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傅垏帧听着两人的情话,手中的剑式快速起来。他并无意伤人,也不会伤害春儿,他只是想快些捉住禾建问个清楚。但禾建并不手软,招招取他要害。他躲过禾建的大刀,挥剑直刺对方。他不能再缠斗,得速战速决才行。他的剑飞舞起来,却在逼弑禾建的时候转了剑身。一个白色身影陡然挡在了禾建的身前,是妩辰!而他的剑只离她的额一公分!他猛然收回掌上的内力,将剑身插在旁边的木梁柱。该死的,妩辰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他,差点伤了她!
妩辰挡在禾建的面前,对他冷冷的道,“你不能伤害我绿绮阁的人!” 傅垏帧看着眼前日夜思念的人儿,利眸柔和了下来。她绝色容颜红润了一些,一身白衣,一肩青丝,楚楚动人。而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却是冰冷的盯着他。他轻声道,“禾建是明朝乱党,身为朝廷命官我必须得抓他!”
白衣女子柳眉轻蹙,她望向旁边的春儿,春儿难过的点头。妩辰惆怅了一张脸,她面向眼前的男人,“即使是这样,禾建现在也是人在我们绿绮阁,你不能在绿绮阁抓人!”
傅垏帧剑眉拢起,看样子,妩辰是打算保护禾建到底了。他薄唇轻启,正要劝妩辰不要插手此事,妩辰猛然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她对身后的两人焦急的道,“禾建,你快带春儿走,去一个没有人找得到你们的地方。快走,快……”
傅垏帧感觉她的臂将自己缠得愈紧,似是坚决不松手。她落了一行泪珠,最后对走到门前的两人哽咽着,“春儿,在外面好好的照顾自己,姐姐不能陪你了。”春儿难舍的望了妩辰一眼,和禾建消失在门扉。
等两人消失不见,她亦无力松了手。傅垏帧怜惜的看着她苍白起来的脸,心疼她失去姐妹的难过。为了她,他无心追杀禾建。以他的功力,他捉住禾建有何难?他只是想问出刺杀他的指使者来。
妩辰软下身子,望向面前一眼担忧看着自己的男人,她拦了他,因为她不想看到春儿失去幸福。可是禾建是乱党,即使今日这个男人不抓他,也会有其他的人抓他杀他,;即使她舍不得春儿离去,她也得让他们远走高飞。她看着这个男人眼里的深情,心口又隐隐作痛起来。她含了一眼泪水,道,“以后不要再来绿绮阁,好吗?”
深邃的眸深深望着女子,傅垏帧心疼的拭去她的泪珠。妩辰的清泪更加汹涌起来,她哽咽着,“莫要再来,莫要再来找我。我是弘珏的妻子,我不能对不起弘珏。”末了,她突然捂住胸口,吐了一口黑血。
傅垏帧连忙抱起她,飞身往暖香阁而去。
第二十一章 斩断情丝
运气,缓缓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却被她肚内的物体挡回。她的体内有东西?他收回真气,将掌抚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感受到她肚内的蛊动。他严肃的道,“妩辰,你肚内的蛊虫是谁放的?弘珏呢?为什么他没有好好保护你?”
妩辰揽了衣,拢好秀发,淡淡的对面前的男人道,“我没事,只是以前的伤还未痊愈。请你,以后不要再过问我的事。” 傅垏帧沉了一双剑眉,她这个样子叫他如何不管她?
他欲将她搂进怀里,却被她挡开。她再次冷冷道,“我是弘珏的妻。” 傅垏帧顿住,心,沉落谷底。他静静看着她,道,“妩辰,带你去个地方吧。”
他带她出了城,在马背上她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一路奔驰,他们在一高坡上停下。他抱她下马,用披风裹紧她。她的脑海有一瞬息的熟悉感。随后,她被他揽上雪榕最粗壮的枝桠。他躺在枝桠上,将她的柔荑轻轻握在他的掌中,深邃的眸静静看着远处的缠绵远山。她亦静静的看着河面的波光粼粼。仿佛,这一切在以前发生过。她摘了一片树叶,放在唇边,一曲幽思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倾泻出来。
傅垏帧震惊了,他坐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女子。妩辰放下唇边的叶,淡道,“我只是顺应自己的心罢了,我不知道原来我会用树叶吹曲。”男人深深看着她,灼热的眸黯淡了一些,他沉声吐露,“曾经有个女子也像你这样为我吹曲,可是现在,我找不回她了。”
妩辰被他的沉痛狠狠的刺痛了心房,她望向他,仿佛看到他的忧愁。她静静看着他深邃的眸,拿起叶放在唇边,为他吹奏了一夜幽思。弘珏追随着马车到一排低矮潮湿的巷子口,隐身在暗处,却不见马车上有人下来。他等了一刻,发现马车仍无动静。暗叫一声“糟糕”,他上前掀开布帘,果见马车里面空无一人,车头只坐着一哑巴车夫。
这群乱党啊,还真是狡诈!不过,他是从哪跟丢的呢?他记得他是亲眼看到年如洪上的这辆马车,随后他便紧紧跟着了。一路,他都是紧紧盯着,除了有个家伙撞了他……对了,就是那家伙的刻意一撞,一眨眼,便让他们在他眼前逃脱。
这段时日,多亏了绿绮阁的那些市井消息,这些或明或暗的乱党有些许的风吹草动可都逃不过他的掌握。何况那明朝乱党余孽的窝还跟他是“邻居”,只是,他被皇上召回宫的这段时间,妩辰似乎见了那个男人,而春儿也不知所踪。
前几日,他终于秘密的端了那帮乱党的窝,却死死找不出主使者。他皱了眉。三年的时间,他隐姓埋名做了绿绮丽阁的幕后老板,为的是,为皇上抓出明朝乱党的背后党羽,作为救妩辰的条件。可是,三年后的今日,他只将那纨绔子弟年如洪作为了头绪。他始终相信年如洪根本没有什么大作为,他要抓的是为年如洪密谋的人。而内阁大学士年更尧,现在在四川。他直觉那个神秘人就在他身边。
他的身边?杨美心!他可深深记得,当初她为什么要喂他血水草而让他在木轮椅上坐了整整一个月!
他回了郡王府,在阿玛的房间,他看到了一脸泪水的妩辰和一脸沉重的阿玛。见了他,妩辰连忙拭了泪水对他笑道,“珏,我正与王爷谈心呢。”弘珏利眼盯着她刻意掩饰的容颜,他不相信她与阿玛仅仅是谈心那么简单。她,为何要哭?
躺在床榻上的郡王爷这时开口了,“珏儿,我跟妩辰在谈些你小时候的事,妩辰是为我那早年逝世的福晋伤心。”
弘珏走到父亲的床榻前,为阿玛把了脉象,道,“阿玛,这几日喝了师父开的药方,可有觉得好一点?”老郡王握了儿子的手,苍老的眼深深看着丰神俊朗的儿子,他颤声道,“阿玛一切都好,只要珏儿一切相安无事就好。”弘珏看着父亲,只觉父亲似乎有心事。
“阿玛,在我不在府的这段日子,弘名可有好好照顾您?”
郡王老脸一震,随后让儿子宽心道:“名儿把我照顾得很好。”
弘珏挑眉,掩住心中的不放心,他让父亲躺下歇息,便带了妩辰出房门来。长廊上,他与妩辰并肩看着院里的夜色。静默着,他在等妩辰的解释。妩辰看着他的侧颜,蹙了眉。她答应过老郡王不会把这事告诉弘珏,而且这也是她自愿的。她亦沉默着。弘珏终于转身,紧紧搂着她瘦弱的肩,吼道,“是不是杨美心又不饶过你?告诉我,我不在府里的这几天,杨美心那毒妇是不是--”
妩辰忍受着肚内的绞痛,咬紧红唇,轻轻低喃,“她没有对我怎么样,我哭,是因为郡王爷。郡王爷说的话都是真的。”弘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眉宇皱了起来。这个让他又爱又怜惜的女子啊!
肚子又痛了起来,噬心的痛,床上的人儿抱着肚子蜷缩起来,她只觉全身一阵冰冷,那蛊虫在肚里翻腾了。她咬破红唇,在床榻上翻滚起来。
一个黑影悄悄潜入房内,他来至床边,连忙将冰冷的女子抱入怀里。看到她惨白的脸色,他拿出匕首在手腕上割了一个伤口,鲜血汩汩而下。他连忙将血滴入女子的口中,稍后,女子便停止了呻吟。她睁开朦胧的双眸,虚弱的道,“原来是你。”
男人搂了她躺在床上,责备的她:“为什么不告诉弘珏?”女子沉下眸,不语。男子急切起来,“为什么你要这么傻?”女子终于出声了,她说,“因为我即将是他的妻,这是我欠他的。”男人亦沉默了,他紧紧抱着她,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妩辰静静躺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仿佛这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发生的事,她眷恋这种感觉,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任男人把她搂得越来越紧,她轻柔的声音响起:“不要让弘珏知晓我中蛊毒这件事,好吗?”
男人星眸幽深,将她的嗪首紧紧搂在胸前,闭了眼,“我的傻依若,为何你总是要默默承受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