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冷色系寝房里。
“冥熙,叫阿九进来。”男人坐在做公事之用的暖厢书桌后,透过窗子,静静看着外面泛着清冷月色的水光。这月亮,有些像某个女子的脸,而这个女子就住在他的隔壁。
不大一会,面相憨憨的阿九随冥熙进来了,耷拉着脸,准备接受惩罚:“爷,都怪阿九贪嘴,才跟着白衣姐姐出府……”
“她问了你一些什么?”他平静问道,并无责怪之意。
“问了一些关于圣姑姐姐的事,还哭了,说圣姑姐姐是在翠山亭那间破庙里死的……”
“你如何答她?”
“我就说我只见过圣姑姐姐一次,不知道她的名字……”说到此处,阿九不解的抬起头,直直问道:“白衣姐姐跟当年的圣姑姐姐真的长的很像,而且圣姑姐姐当年也说过,她有一个妹妹……爷,你为什么不让白衣姐姐知道圣姑姐姐的事呢?说不定她们真的是姐妹……”
“阿九。”冥熙出声打住他,暗暗使了眼色:“今日你使了天雷功,如果不是爷及时出现,你就要闯下大祸了。你可知,我们在玄清山山脚也听得见你的吼声?”
“阿九知错了。”
“阿九。”负手立在窗边的男子静静转身,抬袖,陡然扬掌一吸,取来挂在墙上的那把玄青宝剑,“日后你就用这把剑保护云轻雪,蔺北皇的银蛇还会来的,因为她是凤羽寻找多年的凤宗神凤,这只凤,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白衣姐姐怎么会是凤?”阿九摸摸后脑勺,又憨憨的冒出一个问号,“如果两人是亲姐妹,为什么圣姑姐姐是蝶,白衣姐姐却是凤?”
凌弈轩为他的问题弄得脸色微微一变,冷道:“凤宗蝶宗本是一家,她们的祖婆婆本是笪嫠皇室一对亲姐妹,后来笪嫠让我龙尊改朝换代,蝶宗就开始败落了,凤宗崛起为凤翥……只可惜,这只鬼面银蝶总是想着以她凤翥圣姑之位夺取整个凤翥,光复蝶宗,还复她笪嫠江山……”
他顿了一下,眉心有了微微的褶皱。
“原来在她的心里,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比她的凤翥来得重要,包括她的妹妹,包括……”说到此处,他没有再说下去,脸色一敛,看向冥熙:“看来阿九不懂的规矩还有很多,你教教他什么话该说,该问,什么话不该说,不该问。”
“爷,你不是让阿九来这园子做守门小厮吗?侬一那小子说,曾有条银晃晃的大蛇闯进这园子来,想卷走妲儿夫人和白衣姐姐。”阿九还在咕噜。
“唔。”凌弈轩微微挑眉,不置可否:“你手上拎着的这把玄青宝剑,正是你的白衣姐姐那日用来赶走那条银蛇的,记住,见银蛇,杀无赦。她问你关于凤羽的事,一律答不知道。嗯?”
“阿九知道了。”
“冥熙,带他下去吧。”
“是,主公。”
而后等两人出去,他侧颜,看向湖心的那只小冥灯。随即袍摆一捋,跃上窗棂,足尖轻栖平静的水面,赫然出现在隔壁水台上。
这个时候,轻雪正立在石阶上看远处的灯,看着看着,视线渐渐失去焦距,悠远起来。她突然觉得,如今的她,就似这盏孤灯,四周是茫茫水面,水底下是波涛汹涌,却又停靠不了岸。
怔怔愣愣间,水面突然传来一阵衣衫的响动,以为水波微微的荡动声,隔壁的男人就那么陡然出现在她的视角,猝不及防。而她一直以为,这个时候,他该搂着漓落就寝了。
可是,他确确实实与她并肩立在水边,袍子飞舞,墨发飞扬。
他不出声。
她却觉得被风吹得凉了,揽了揽衣裳,转身往屋子里走。
“凤舞的月银不够用。”此刻,两人临桌对坐,她出声道,并为他奉了茶。
“这些杂碎的事,你可以找大夫人。”他在品茶赏雀。
“主子。”善音这时撩开帘子走进来,手上捧着把煜煜发光的夜草,“十二将夜草摘来了,正等在园子外,说要进来蹭口茶水喝……呃,爷?”她明显让屋子里的另一道身影吓住了,因为男人不是从正门进来的。
凌弈轩安静喝了口茶,瞥一眼她手里捧着的夜草:“搁下吧,让他早些回去歇息。”
“是。”善音搁下草,转身又出去了。
男人盯了她的背影一眼,道:“‘本草’一书中有道秘方,说夜草内服可补阴,外用可止血,与丁香同用,却是断子茶,难怪你改喝花茶了。大夫人处心积虑让你怀,你却暗中做手脚,浪费了她一番苦心不是。”
她听着,冷静道:“夜草是用来做止血药的,爷多想了。”
“夜草是伤身草,比净身汤药更伤身子。”他收起戏谑,深邃的眸中闪起淡紫的幽光,似在提醒她。而后薄唇一抿,撩袍起身,往飘着淡淡香味的内室走,表示他今夜在这里下榻。
而这一夜,他不再如昨夜那般只是平躺着睡觉,也没再莫名其妙发火,而是剥去了她所有的衣物,流连爱抚,力道时轻时重,直逼得她悖离心志申吟娇喘出声。整整半夜的时间,他一直不肯放过她,直到她昏迷过去不醒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