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池一醒,郭雪莲立即就醒了,急忙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床沿上,揉了揉眼睛,羞涩一笑:“表哥,你醒了?我给你打水洗脸……”说罢,翻身下床。
想起昨晚上搂着杨秋池睡了一晚,郭雪莲不觉脸上飞烫,红霞满腮。虽然这些天来两人差不多都是相拥而眠,可那都是在草地上,大树下,屋角墙边,还没有真正在床上这样搂着睡过。
杨秋池脑袋都要裂了,当然没有这份柔情,呻吟了一声:“水……”
郭雪莲忙跑到桌边,端起桌上的茶壶,又觉得有些凉,说道:“表哥,茶是凉的,要不你再睡一会,我马上生火烧茶。”
“凉的正好,拿来!”杨秋池挣扎着坐起来,斜靠在床头。郭雪莲忙倒了一杯凉茶,送到杨秋池手里。
杨秋池一口便喝没了:“还要!……算了,拿茶壶过来!”
郭雪莲急忙将茶壶递给他,杨秋池揭开盖子,直接就着茶壶口咕咚咚一口气将那半壶凉茶都喝干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唉!真爽!”
郭雪莲跑去开门来到院子要找洗脸水,一个男仆见她出来,忙跑了过来:“军爷,您起了?小的们给您们送水来洗漱吧?”
郭雪莲想也不想道:“我自己来吧,水在哪里?”
“不不!我们送来!马上来!”男仆跑回房里,又叫了一个仆人,端了两大木盆温水送到了他们房间。郭雪莲要去搭手,仆从们哪能让军爷亲自动手,都抢着忙活。郭雪莲插不上手,她一时还不适应被人伺候,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又觉得很不自在。
杨秋池笑道:“表弟,咱们两现在是护卫,伺候咱们是他们的差事,慢慢就习惯了。”杨秋池知道郭雪莲要洗漱,这些男仆在这里不方便,于是对那几个男仆道:“以后我们叫你们要什么,让你们送什么来,你们再进来,没有我们招呼,你们不要随便进入我们房间,知道吗?出去吧。”
那几个男仆急忙答应,哈着腰退了出去。
郭雪莲这才舒了口气,感激地瞧了一眼杨秋池:“表哥,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啊,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呢?”
“呵呵,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对不对?”
郭雪莲红霞飞上了俏脸,低着头不敢搭腔。
杨秋池忙咳嗽一声:“快洗漱吧。”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又这德行,说了这一辈子只陪着冰儿的,怎么又跟女孩子油腔滑调的,真真是无可救药了!
郭雪莲也不敢乱说话,羞红着脸服侍杨秋池洗漱之后给他梳头挽了发髻。
两人收拾停当,出了门,穿过演兵场,来到大厅厢房刘勇的书房。
刘勇正背着手在踱步,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到杨秋池和郭雪莲,招呼他们坐下,神情凝重地说道:“昨晚五更,有人夜探内府,幸亏加强了警戒,护卫们发现后与那人交了手,那人伤了我们护卫五六个,似乎这贼人不想伤人性命,受伤护卫伤情不重,贼人因见防范严密,便遁去了。”
杨秋池又惊又喜,第一个反映就是这人应该是柳若冰!只有她才有如此高的武功,想当初,柳若冰擒走宋晴的时候,也是在南宫雄、夏萍等锦衣卫高手的围攻下,背着一个人,还伤了夏萍,从容遁去。忙低声道:“将军,此人是不是使一柄袖中短刃?”
“正是!”刘勇有些意外地点点头,忽然惊喜地追问道:“莫非杨兄弟知道这刺客是谁?”
杨秋池忙笑道:“不,我昨晚上喝醉了,睡得跟死猪似的,怎怎么会知道呢?我是猜的。”
“猜的?”刘勇半信半疑瞧了一眼杨秋池。
杨秋池有些后悔自己沉不住气,随口编道:“是啊,刚才听将军说这人连伤了五六个护卫之后,从容遁去,这等武功,真是惊世骇俗,让我想起江湖上一个传言,说是有个白衣女子,使一柄袖中短刃,击败无数英雄……”
“哦~!杨兄弟说的是那个白衣女煞啊。”
“白衣女煞?”杨秋池惊问。刚才他只不过照柳若冰以前行走江湖的故事随口编的,没想到现在还真有其人,听这外号有个煞字,应该是个狠角色,会不会是冰儿呢?
“是啊,这女子喜欢穿一袭白衣,使一柄袖中短剑,暗器是柳叶飞镖……”
“柳叶飞镖?”杨秋池又惊又喜,柳若冰的暗器也是柳叶飞镖啊,急忙追问道。
“嗯!”刘勇转头望着杨秋池:“你说的不是这个人?”
杨秋池支吾道:“应该是吧,我只是逃荒的时候听人家说的,道听途说而已,反正都说这白衣女子出手毒辣,一柄袖中短剑无人能敌。别的也不太清楚。”
“无人能敌虽然些夸张了,但这女子武功奇高,这倒没错。当年我行走江湖的时候,见过她……”
“将军见过他?什么时候?她长得怎么样?”杨秋池呼吸提速。
杨秋池的好奇激起了刘勇的谈兴,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家里殷富,拜高人学了些本事,便开始行走江湖,闯荡了很多年之后,在道上也小有些名气,这时候,江湖上开始传言这白衣女煞,使一柄袖中短剑,柳叶飞镖,到处挑战,击败无数成名高手,我听了颇不服气,一直想找机会领教一下。只是一直无缘。”
“这女……女煞去了哪里呢?”
“这女煞神出鬼没,听说张献忠攻破中都凤阳,血腥屠城时,这女煞正好在凤阳,见张贼军屠杀无辜百姓,愤而出手,杀了许多张贼军士,掩护不少百姓逃出了凤阳城,乱军之中还一飞镖射中了张献忠心口!”
“啊?那张献忠如何逃得性命?难道她故意手下留情?”
“非也!这白衣女子外号女煞,如何会手下留情呢,张贼当时就中镖落马,都以为他死了,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反贼在铠甲里又贴身穿着一件宝贝,名叫乌金连环锁子甲,刀枪不入,要不是这女煞运神功发出的柳叶飞镖,别的刀剑还伤不了他,饶是如此,据说这飞镖射穿铠甲和这乌金连环锁子甲,射入他的胸膛,距离心脏只有半寸而已!”
(传说这乌金连环锁子甲真有其物,张献忠靠这宝贝背心多次逃得性命,后来大西国兵败凤凰山,张献忠被清军一箭射中头部才死的。他死了之后,这锁子甲就落到了大清顺治皇帝手中,后来顺治赏给了大奸臣鳌拜,最后被《鹿鼎记》里的韦小宝抄家得到了。)
杨秋池拍了一下桌子:“这贼子当真命大!”
“是啊,从那以后,这女子就得了一个外号,叫‘白衣女煞’,但老百姓都感激地叫她‘白衣女侠’。”
郭雪莲撑着下巴听得入了神,追问道:“后来呢?这女侠冲出城去了吗?”
“当然冲出去了,张贼中镖落马后,张贼军都以为张贼已经毙命,拼死要替他报仇,将这女煞重重包围。可这千军万马哪里围得住她,目睹的人都说那一战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她一身白衣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袍,最终还是被她骑着枣红马,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出了凤阳城!”
郭雪莲悠悠神往,赞道:“这女侠可真厉害,比那什么常山长子龙都要厉害!”
“是啊!嘿嘿,那一战张贼受伤极重,差点死掉,也被女煞吓破了胆,整天昏昏沉沉像掉了魂似的,没办法指挥作战,所以那之后,他的军队被咱们明军打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后来他不得不在咱们湖广谷城接受朝庭招安,做了个副将。可惜啊,这贼子死性不改,数年后,伤养好了,又一次造反。这次来势凶猛,与另一股反贼李自成南北呼应,攻城略地,*烧杀,尤其是这张贼,唉!老百姓被害苦了呢,都盼着这白衣女煞再出现,取了这狗贼性命!”
杨秋池对这番话到不以为然,心想,就算没有李自成、张献忠造反,明末的老百姓日子还不是苦得跟黄连似的嘛,其实应该说老百姓日子太苦了,才有李自成、张献忠这些人造反才对。只不过他不想跟刘勇争辩这个问题,他关心的是柳若冰,忙把话题转回来,问道:“将军,你是如何遇到这白衣女侠,啊不,女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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