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来到城北,绕过小山湾,但见绕绕笼笼,锦绣非常,好一个小山湾。爬到半山腰,只见茂林修竹,清流曲殇。秋蓉走了不到片刻,便听闻朗朗读书之声。
小五听闻此声,兴奋地高喊:“少爷,少爷。”众人见小五鼓足嗓子的叫,也跟着叫了起来,顿时叫喊之声,传回荡漾在这小山湾里。
陈尧咨心情舒畅,放声朗诵,书声琅琅,抑扬顿挫,如气贯长虹。听闻有人叫喊之声,都停了下来,陈尧咨远远看去,只见秋蓉正向着他走来,翠柳丝绸衣衫微微而动,衣袂飘飘,后跟着十来个小厮,正高声的叫着。
陈尧咨下意识叫了出来:“秋蓉姐,你怎么来了。”
秋蓉微微一笑,道:“是夫人命我来寻你们的。”
“娘亲,可是有何事发生?”陈尧佐疑惑道。
小五躬身笑道:“这可是喜事。今日秋试得放榜,大少爷中的一等五名亚元。此光宗耀祖之事啊。”
“真的如此,”陈尧咨听闻此言,顿时心生激动,“大哥得中,真乃莫大喜事,”随即又疑虑问道:“二哥呢,有何消息?”
秋蓉低声道:“却是无消息。”
陈尧咨听闻此语,心中也是沉闷,他本是比陈尧叟更聪慧,领悟也更高,却是未曾得中,心里低沉,也是常理,这些皆是文人之经历。
陈尧叟走过去拍拍他的肩,笑道:“二弟不必消沉,这州试也是常事,下回你当得中。”
陈尧咨也道:“大哥说的是,大哥可是比你大三岁,今年才以得中。二哥你却是如此年少,才华横溢,何来愁身无功名。”
陈尧佐听闻此语,也是面露笑容,道:“三弟所言及时,既是大哥得中,就应喜庆,我还年少有的是机会。”兄弟三人相视一笑,便领头向县城而去。
县城之内,也是热闹非常了,南部县城,已是多年未有中得州试之人,今有陈府大公子得中,还是一等亚元,怎能不让人兴奋。这陈府三位公子,却是非比寻常之人物。
县城之人,四坊乡邻,皆走来道贺片语,三人也是拱手答礼,众人都爱极热闹,便跟在一行人身后,向着陈府而来,一路上不断有人跟在跟后,便是浩浩汤汤一行人,甚为壮观。
走到陈府,小厮见到陈尧叟回府,便高声叫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顿时,府内府外鞭炮之声齐响,噼啪之声惹得商贩走卒、坊间孩童皆是围观起来。
陈尧叟三人走进正堂,便见陈省华起身而来,后跟着十来个差役。陈省华笑道:“唐夫,你州试得中此,委实可贺之事。想得如此,比试离进士之身不远啊。”
陈尧叟对陈省华行了一礼,道:“父亲教导,孩儿没齿难忘,怎敢懈怠。”
陈省华点头含笑,随即又对陈尧佐道:“希元,你还年少,不必犯愁功名,当用心苦读便是。”
陈尧佐也是拜谢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当苦读诗书。”
陈省华微微含笑点头。
正在此时,府外又传来铜锣鸣响之声,响彻着这陈府,众人正是疑惑,今日为何如此的铜锣喧天,难不曾是哪家大户来庆贺这陈公子得中。
陈省华也是疑惑,便朝府外走去,却见小五那厮又是一个踉跄的跑了过来,道:“老爷、老爷,差役、差役又来了。”
陈省华疑惑道:“你说什么,差役又来了,这是何故?”
这时,门前匆匆人群涌动,只见十来位差役跑了过来,仔细一瞧,却不是方才道喜之人。见那领头之人笑道:“哪位是贵府陈尧佐陈老爷,贺喜贵府陈尧咨老爷,今秋解试中的一等头名解元,感天恩浩荡,京报连登黄甲。”
此言一出,陈府顿时鸦雀无声,这丫鬟小厮,管家仆人,都惊得呆了。这陈府简直奇了,这还在贺喜大少爷中的亚元,却没想这二少爷中的头名解元,真难以想象。
“好,我就说二哥肯定能中的。”却是陈尧咨最先反应过来,笑道,“这下咱们陈府可是双双得中,这可是南部县至古到今,从未有之事啊。”
众人被他之言,都欣喜起来,顿时这陈府又是热闹起来,洋溢赞美之词遍洒。陈省华欣喜的剑眉轻扬,胡须颤抖,说话似是打颤道:“快,快给报喜赏钱。”这时,有小厮端出几两赏银,差役双手捧住喜钱,连声道谢。
顿时,恭贺之声围绕着陈尧叟、陈尧佐二人,赞扬之声,使得二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却是陈尧咨疑惑道:“大哥、二哥同时得中、又是同日发榜,为何几位差役大哥却是晚这么些时辰呢?”
领头的差役却是对他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州试得中头名解元士子,便有鸣锣各州县,显天恩浩荡,因而来的较晚。”
陈尧咨心中顿悟,这对考的越好的人,不是越是煎熬嘛,本是以为落第,却没想是中的更好。遇上心里承受差之人,都跳河自杀了,才知晓自己中的头名,这在何处去叫冤。想来,这科举还真是对士子的煎熬,贡院就不必说,就这发榜都得把人急得疯癫。
打发了那些报喜的官差衙役,陈府下人们便是个个的洋溢着赞美之词,围着这两位少爷,皆是想沾些书气。陈省华不觉而笑。这一门兄弟二人得中,陈府也是热闹之极,不提这府外被这人群围得里外三层的,之言这两兄弟得中之事传遍这南部县,时人津津乐道。
这时府外一顶小轿停下,却是柳开到来。陈府的小厮急连跑道陈省华,道:“老爷,柳大人来访。”
陈省华听闻,笑道:“快请正堂。”
话未落音,便听见传来朗朗笑声,只听柳开笑道:“贺喜陈县尉,双子得中,老夫听闻,特来讨杯水酒,哈哈哈哈。”
陈省华笑道:“大人严重了,如不是大人悉心倾囊相授,哪有几人得榜之名。”
柳开笑道:“唐夫、希元双得中榜,希元更是得中亚元,实乃陈府之幸。”
陈尧咨三人听闻柳开到来,也匆忙而来。陈尧佐听闻此言。道:“全得恩师教诲,尧佐铭记于心。”陈尧叟二人也是对柳开行礼。
几人分宾而坐,柳开却是奇了,本是功名在身的陈尧叟二人却是仍旧侍立一旁,不觉奇道:“唐夫、希元,你二人为何却不落座?”
陈省华笑道:“学生列侍,常也。”
柳开惊奇而叹,“如此家教,如何不得人中龙凤。”
陈省华笑道:“大人谬赞,只是师学于大人,不敢负恩,还得大人指教。”
柳开笑道:“今日你两同胞兄弟一并得中,真可谓双喜临门,老夫也甚为欣慰。”
陈尧佐二人出列而道:“学生得恩师教导,当为之深行。”
柳开点了点头,道:“今日此来,却是又两事罢了。”
陈省华道:“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柳开笑道:“这却是好事,一是贺喜唐夫、希元二人秋闱得中,而却是为你二人学问之事。”
陈省华奇道:“犬子三人师从于大人,正感每日精进,莫非大人有何难处?”
柳开笑道:“县尉莫非忘记了,这番中的州试者,便可得推荐至成都府州书院进学,老夫可不可担待二子。”
陈省华听此言,也是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只是这成都府书院有二:墨池书院与文翁书院。却不知选得哪一书院为佳。”
柳大人笑道:“这有何难,这二书院皆是名苑,何来优劣之分,只是这文翁书院重于经义,老夫以为,你二人可去这文翁书院,如何?”
陈尧叟道:“既是如此,那我与二弟可入得文翁书院,还劳烦恩师。”
柳开摆了摆手,几人畅谈,不知不觉,已是午时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