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既定,袁绍和华雄便吩咐士兵放荀攸进来说话。
不多时就见到一个很有儒雅之气的人走进来,身高大概就一米七几的样子,比华雄倒是矮了老大一截,可是行走间气度却是既不张扬也不会被人忽视,只给人一种亲和而悠闲的感觉。
正所谓相由心生,很多人的举手投足间都能表现出他的风度,如贾诩高深莫测般的低调,郭嘉的不卑不亢,陈宫的稳重凝思,都表现着他们各自的作风。
一者行事用计都比较诡秘,而且往往十分长远,二者以不输人的姿态做到算无遗策,有种很严肃地看别人打架的味道,三者则是谋定而后动,万事都十分谨慎小心。
而这个荀攸给华雄的感觉就是那种微笑中抽刀砍人的类型,毕竟名头在那,不得不让华雄产生相应的联想。
荀攸目光在华雄和袁绍脸上扫过,恭身先向袁绍行礼,然后再对华雄说道:“荀某见过华将军,华将军多番照顾我家主公,荀某亦在此代为谢过,还望华将军有暇能与我家主公一叙,也好让我家主公亲自谢华将军。”
见面的第一句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华雄可没照顾过曹操什么,甚至乎他都没正式地见过曹操,至于这荀攸则更是从所未见,哪来照顾之说。
就在华雄还疑惑着时,瞥眼却见到袁绍眼中也同样闪过一丝疑惑,并且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华雄顿时明白荀攸这句话地用途,不由暗骂道:“见面第一句话就耍花样,曹操还真瞧得起我啊!”
这样骂了一句,华雄便说道:“哪里哪里,曹公自宛城而过,前去讨逆,我派人前去迎接乃是应尽的地主之谊而已,不必言谢!”
袁绍这才略为恍然一下。可是荀攸继续说道:“华将军这话实在客气。华将军之能。我家主公一向推崇备至,曾言天下英雄者,只将军尔——当然,袁公也是如此。”
荀攸说这话时,袁绍的脸当然不好看起来,目光有些戒备地看了华雄一眼,荀攸这才十分虚假地补上他的名字。意示自己不敢得罪袁绍。
华雄见荀攸说得越来越明显,便咳嗽两声,转移话题说道:“好了好了,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曹公着先生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可是对讨逆一事有新的动作?”
荀攸这才话转正题,说道:“我家主公此次派荀某前来,乃是为了告诉袁公和华将军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说来听听!”华雄有些心不在焉说道。目光不看荀攸,却随手举杯浅酌。
荀攸见此,也不生气。,刚才他拿言语刺了华雄一下,现在被傲慢一下也就无所谓了。
只见他慢慢地从怀中取出一张和袁绍的黄布卷一模一样的布帛来,说道:“此乃圣上下于我家主公的密诏,还请二位过目!”
袁绍疑惑了一下,吩咐人拿上来看看,而华雄却在旁边露出冷笑,暗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消息,就这破诏书,敢给你们两人,还怕你们俩对质不成。”
刚这样想,华雄瞥眼却见到贾诩地目光正投了过来,目光中似乎有些不善,而贾诩更在嘴角撇过一丝冷冷地笑意,让华雄浑身都有些不舒服起来。
侍从将那黄布帛递将上来,荀攸则继续说道:“这密诏上说,吕布与西凉军勾结,逼得当今圣上不得不提前离开长安,本欲先入汉中,向刘焉求救。奈何吕布与郭李傕动作迅,派奇兵将皇上与文武百官一并擒杀,如今皇上已落入西凉军之手。”
这个消息本来还算新鲜,只可惜袁绍也收到了一份同样地密诏,而这个密诏的起人正是华雄,是以二人都没有为之色变,华雄更是一副懒洋洋的表情,很没仪态地伸个懒腰,打个呵欠,说道:“你所说的就是这个消息吗?”
荀攸见了华雄的样子,微微一怔,疑惑道:“莫非华将军早已知晓?”
“这个是当然啦!”华雄淡淡地说道:“虽然说我与吕布分兵合作,但我好歹是讨逆副将,吕布临阵倒戈之事,我又岂能不知!至于皇上被擒的事——”
华雄看了袁绍一眼,见袁绍正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一模一样的黄布帛,便续道:“看来,皇上如此是知道事情严重了,给你们每人都密诏求救!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啊!当初我就说要纳降,那个王允不听,说要请诸侯共同讨逆,他也不听,现在好了,皇上总算知道袁公和曹公地赤胆忠心了!”
轻描淡写地给袁绍排除心中的疑惑,说穿了就是皇帝病急乱投医,是人就许个官职,谁救了驾,谁就封官。
这个理由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力度,但实际上却是最能说服人的理由,试想一个人陷人绝境中后,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呢?还有什么是需要顾虑的呢?古往今来一直是如此,皇帝也不例外。
荀攸听了华雄的话,不由好奇起来,说道:“照华将军这般说法,皇上给袁公也有密诏?”
华雄和袁绍同时点头,荀攸说道:“那不知二位对此事如何看法?”
华雄和袁绍互望一眼,华雄皱眉道:“荀先生此话不甚妥当吧!说得好象我二人需先向你说明一番似的,理当荀先生先说明曹公的打算和猜测才是正理!不然搞得好象什么都让荀先生知道,而袁公与我却还希里糊涂,荀先生这般地高明法未免不太厚道啊!”
“你第一句话就跟我过不去,可别怪我和你过不去!”华雄心中暗想。
荀攸被这句话一堵,登时有些无语起来。心念电转下才说道:“华将军说笑了,荀某绝无此意,只是一时意外,有所失言而已,还请袁公与华将军莫怪!”
袁绍神色和悦地看了华雄一眼,刚才华雄地话倒是让他也心有所想,这有些时候对可能成为敌人地人的确得考虑清楚告诉对方信息地方式,不然如果按照往常。自己就说了。那搞不好荀攸就可以有所保留和选择性地告诉自己一些内容。这份高明劲的确是不太厚道。
这样想着,袁绍看华雄的目光都有些欣赏和钦佩起来,心说华雄能做到得两郡之民心,对人心的这份计较的确
道。
荀攸告罪后续道:“我家主公得此密诏后,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而吕布与郭李傕联手,实力更是雄厚非常。是以我家主公轻易不敢妄动!原本来说,西凉军此时应未到达武关,奈何皇上却是为西凉军所擒,逃出的仆役们传言那批西凉军有数万之众,更有甚者传言皇上已死。那领头地将军还把司徒王允地几十个义女给带走——”
“等等!”
荀攸说得正起劲,袁绍突然打断他地说话,问道:“这西凉军乃当年薰卓嫡系部队,素以残杀百姓为乐。残忍已极。若真有数万之众。皇上率百官秘密离京,事起仓促间不会带太多兵,那西凉军理当将一干无用人等杀得干干净净。如何会放人出来?”
荀攸说着这些话,华雄便看向与刘备三人喝在一起的赵云,对荀攸的最后那句话起了一丝疑惑,他虽然听高顺说了过程,不过对赵云那份自制力还是很佩服。
至于其中提到貂禅背后的那些作为,其实华雄也都清楚,但貂禅以一个女儿之身要在自己手下那些牛人面前树立威信,毕竟是一件有相当难度的事情,只要貂禅做的事并没有过度地出格,诸如闹出无辜的人命等等,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貂禅也很能把握分寸,只是在树立威信地同时多把华雄比较仁慈过的对象惩罚一下,算是也给华雄长了点威信,这让华雄也觉得貂禅就是貂禅。
仔细想想他其实也很乐意是这样的结果,好人他华雄做,恶人就貂禅做,在其他人看来,华雄就会变成非常好,非常仁慈的人,但事情落到结果上,还是没有人敢利用华雄的仁慈做点别的什么。
这大概就是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吧!虽然有那么一点怪异。
赵云见华雄看向他,难得地露出一个有些憨气的笑容,随即低下头去以喝酒掩饰了自己脸皮地抽*动。
荀攸解释道:“这个袁公有所不知,那领头地将领放他们并非仁慈,乃是为了让他们报信!”
袁绍疑惑道:“报信?”
“朝廷文武百官全遭西凉军屠戮殆尽,就连皇上,有人说见到皇上被杀了,也有人说皇上伪装了,可能没有被杀,直到这密诏,我等才能得知皇上尚在人间!至于这报信之说,则与华将军有关。”荀攸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对他所知道的情况加以叙述,却把对象转到华雄头上。
荀攸这句话本来想给华雄一个意外和担忧,同时也给有心人一个联想,因为他的话仿佛就是在说,这报信呢,有可能是华雄与西凉军有所勾结。
虽然只是个玩笑,却也能让人惊诧一下。
只可惜,荀攸地确给其他人带来了惊讶,大家的目光全都聚集到华雄的脸上。
但华雄的反应却让荀攸很失望,也让所有人都安下心来,将心中生起的那一点点疑惑给打消。
作为事情的一手策划和始作俑者,也作为计划中应该已经得知了消息的人,华雄直接打了一个呵欠说道:“这个我明白,华某的三个妻子,分别是司徒王允,尚书仆射士孙瑞,以及我大汉名儒蔡三人之女,西凉军呢就抓了这三位大人,放他们家小前来向我报信,所为者不过是希望我不要多管闲事!不过华某乃汉臣,怎会因一己之私而忘大义?天地君亲师,如此之理华某还分得出来,不过以华某也不是他们两家之敌,顶多可守得我这两郡之地于一时而已!是以华某才迎接袁公与曹公,希望能以二位之能,华某沗为配合,进而救大汉于危难之间。”
一个呵欠后就是慷慨陈词,华雄现在对这种话是越来越娴熟,说得不少人都为之动容,就连看华雄很不顺眼的刘备也为这一番话默默颌不语。
荀攸的表情自然是很失望的,他此来倒不是专程与华雄为难的,但曹操曾叮嘱过,如果华雄有和袁绍交好的迹象,那就一定要想办法挑拨,至少让袁绍对华雄起些防范之心,不然他曹家就危险了。
一番称赞之声过后,袁绍也明白过来,大家继续听荀攸说曹操派他来的用意。
“正是如此,这样的消息传来,我家主公实不知武关那边情形如何,是以派荀某来与袁公商议一番,看看袁公是何打算?敌人若是合兵一处,武关又是重大关隘,攻城之战对我军着实不利!”
答案出来了,绕这么一个大圈,浪费那么多口水,同时也浪费那么多人的精力,最重要的就是这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很可能就如贾诩所料的一样,曹操不会希望袁绍继续朝潼关前进,现在的关键是看曹操是否能让袁绍换路去武关。
这件事华雄虽然做在了前头,但也难保袁绍不被曹操给绕进去,有足够的诱饵,袁绍就能改道,而曹操所能放出的诱饵和烟幕是绝对不会简单的。
袁绍也面露迟疑,偏头看了贾诩一眼,还未开口,贾诩就说道:“主公,当务之急,似乎不是拟定战略,而是多探听些武关那边的情报,西凉军何时到达武关才是我军行动之紧要所在。”
荀攸看了贾诩一眼,他并不认识,心中疑惑道:“此人确是何人?袁绍帐下谋士,唯田丰等三人乃是大谋,可那审配与沮授尚在一旁相陪,而此人却与袁绍并肩而坐,看来袁绍帐下又多一奇士也!”
荀攸想到便问道:“袁公,敢问这位是何人?”
贾诩笑道:“不才姓贾名诩,字文和。”
荀攸闻言眉头一锁,思忖道:“贾诩如何会在袁绍手下?”
疑惑归疑惑,荀攸还是礼貌地说道:“原来是文和先生,荀某久仰先生大名!今日能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荀某也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贾诩说道:“我等为皇上与主公谋事,有何不可言者?”
荀攸点头道:“那荀某便大胆了!这索情报需时日,最坏者不过敌军合兵一处,倘若去探听情报,时日一到,亦是同样情况,此举岂不是有些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