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等?等了多久?等到了吗?”朝纲毕竟老道些,推着庄非坐下,“让不是说过不让你去吗!”
“我……没等到,我想尽快完成任务才去的,万一我没去的时候她去了怎么办!”原来是这事上犯了规矩被他们抓到了,可不都是为了工作吗?
“你这么做只能适得其反知道吗!你以为Bluma会独来独往吗?她身边的保镖会不会跟上你想过吗!纪律和遵守命令是随员最基本的准则!让说了不许去就不许去!”牧暴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她没有按时出现,可能已经暴露了!”
“我什么也没做,就是吃东西看书,怎么会……”心里没有底气,被他这么一说更发毛了,回想着回来的一路,不会被跟踪啊。
“不管为了什么,以后不要去,等让回来了再商量听见没有!”朝纲想缓和下气氛,可牧的烦躁还是过不去,只好安慰几句,“没什么大事,Bluma身边的人也应该不会发现,学生那么多怎么会就注意到她了呢,况且不在一个系。也不用太担忧,牧,算了。”
“让走前特别嘱咐过,我以为她不敢呢,所以没过问,不是今天Itzhak说,也被她混过去了!真出事就晚了!”
“以后不许去了,听见没!”牧冲过来又要狠批,还是朝纲开门,示意她先离开。
有些不甘心,但是忍住委屈,默默离开了房间。晚饭没吃两口,一整夜都没睡好,只希望他能早点回来。
逾越节前最后一天的课,下午是各系的活动,比平时回来的早。上楼的时候匆匆和Samir打过一个招呼,再也没有出来。
第二天早晨,红筷子的位子依然空着。
……“Zusa,吃饭了,快起来。”
叫了几次没有声音,Samir只好又下楼了。
没过一会儿,楼梯上有声音,大家不约而同抬头。
见她扶着楼梯一步步慢吞吞的往下挪步子,很费劲的样子。坐下没有平日里活泼,不说话,半趴在桌子上,拿起筷子又掉了一根,好半天捡不起来。吃饭时,夹了一点菜放在碗里而已。
“Zusa,怎么不说话,不舒服吗?”
低头看着碗,慢慢摇摇头,吃了没几口,放下碗起身就离开了,上楼一瘸一拐的。
“这孩子怎么了?昨晚就没下来吃东西。”明放看了眼剩在碗里的饭,又看了看牧,“是不是昨晚训得太凶了,也不是太大的事情。”
闷着头,牧心里似乎也有事情,“先别管她,让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中午吧,他没说准。”天放离开桌子,随后Samir和Itzhak也跟着开始张罗生意。
逾越节是设宴的大节日,饭店订了不少桌酒席,比往日都要忙碌。
饭后牧和雅丽都出门了,明放照老传统挂出招牌,写着各种传统吃食的名字。摆了一桌逾越节的传统菜在饭店外。
嫩芫荽,象征希望;烤鸡蛋,表示祭品;硬鸡蛋,暗喻人生;咸水,象征泪水;苦菜,代表苦楚;没有发酵的馕饼,是当年走向自由的唯一食物。年年如此,有多些新的点缀和卖点。
近中午的时候,订了位子的犹太家庭陆续来了,小院里人来人往的,比往日都热络。牧和雅丽回来也穿上围裙,帮着阮家兄弟招呼客人。
席间照样有人讲逃离埃及的故事,大家因为忙碌,也就没注意庄非。到了席撤走能闲下来吃饭,已经是午后了。
几个人坐在桌前,吃着简单的素菜,听Itzhak讲《出埃及记》里的故事。其实每年都听上好多遍,可每次又有不同,尤其是Itzhak讲。
让进门的时候,看着一楼角落一桌大家团坐一起,和乐融融的样子,唯独少了庄非,本想问问,又被天放他们拉住说起别的事情。
“父母身体怎么样,谦还好吗?”天放递过碗筷,让接过去却没有吃饭的意思。
“挺好的,他们在埃及再玩儿几天。有我哥陪着,所以我先回来了,轮休的时候再去陪他们。”想着大哥和亦诗的事到现在还瞒着父母,这次团圆也是搪塞过去,毕竟不是长远之计,掩盖的笑容里更多是苦涩。
可他也难得的快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离婚那么些年,很少见他真的开心过。听他讲亦诗,不由想起庄非背诵《金黄的耶路撒冷》的样子,还有抱着CD冲到怀里的时刻,有些孩子气又有些害羞。那时的自己也是快乐的,比四年来任何时候都快乐。
“庄非呢,怎么没下来吃饭。”
“早上下来了一趟,昨天犯错我说了她一顿。”
“怎么了?”
“她为了去跟人,课也不上了,背着我们天天往那家餐厅跑。我怕出危险,你走的时候不是也嘱咐……”
“我知道了,你们先吃,我去看看。”牧还想说,让却起身打断了,示意上楼,“到时候再说吧,逾越节大家也休息一下,一会儿谈。”
离开众人的视线,步子才大起来,几步上了三楼,站在她门口。敲了好半天,门才从里面慢慢打开。
她穿着一身卡通睡衣,抱着个靠垫,歪歪的站在门边,脸色有些苍白,眼睛里写着疲惫。
看清眼前的人,有一瞬的惊喜,很快又恹恹的打起蔫儿。
“怎么不下去吃饭?”跨进屋里,看她还靠在那儿,大靠垫挡在胸口,像是掩盖什么,“你去三明治餐厅等她了对吧?”
一听脸色就更不好了。一回来就要训人,渴望见他的热情褪了好多,低着头也不认错,勉勉强强走回床边。刚刚一坐下,又觉得坐不住得躺着才行。
“违反纪律的事……”本想说下去,看她慢慢躺到床上,没有丝毫避嫌或者羞涩。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黑黑的眼珠里慢慢凝结了水气,又不肯掉下来。
从来都是快乐活蹦乱跳的样子,突然为她的安静苍白不安起来,关上门走到床边,抚摸着额上无精打采的小发卷,眼见着大滴大滴的泪珠滚下来。
“怎么了?”
最自然不过,把她抱起来,贴近了面颊才觉得是热的。探到颈后,好像发烧了。走了一个多星期,以为一切都上了轨道,没想到她却病了。
身子被抱着靠在他肩上,闻到风风尘仆仆的味道,心里的难过都上来了。抱紧脖子,好像有了依靠,忍了一整天,想起来还有些担惊受怕的发抖。
“是不是感冒了?我让Samir和雅丽过来。”
想看看她,一扶胳膊就听肩上唉的叫了一声,好像很疼得样子。托着头,近看之下,样子更是可怜了。
“哪儿不舒服?”把她放到床上,看她抱起靠垫呜呜哭了,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哭得那么大声。
“牧的话别放在心里,他也是担心你。”很温柔的抚摸着白皙的额头,确实有点发热,可能受凉了,只身在外生病,肯定想家了。
“哪不舒服?”
从靠垫的缝隙里露出半张脸,也瞒了一天,再瞒不下去了。
“参赞,我犯错了,你别说我……”
“好,我不说,怎么了?”总觉得她是孩子,病了撒个娇哄哄就好了。可下一刻她的举动却生生打破了这些年的理智冷静。
咬紧牙,拉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无奈的放在自己胸口一侧。
心里一惊,指下却柔软真实,带着喘息的哭泣不断从垫子后面传出来。
“参赞,我疼……得要……死了……”
果然孩子气,竟然说到死,可认真想,又觉得那话不像只是孩子气。
“怎么了?”想拿开手,她却抓着不放。
“这疼……疼得……要死了……啊……”
听她这么说才觉得不是在撒娇,某根弦绷了起来。
“参赞,我要……死了吧?”终于放弃了靠垫,环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喘气,每喘就疼,喘得越快疼得越厉害,本来还不这样的,一见他倾诉反而厉害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别胡说!”听她哭着的呼吸,隐隐有种咔啦咔啦细微的声响,低头看见床边的纸篓里有很多用过的纸巾,似乎想到了什么,宽容的微笑褪得一丝不剩。
“躺好了,不许动!”扶着她的身子,好不容易才躺平,侧身的瞬间,似乎疼得特别厉害,脸色变得雪白,抓紧他的手臂纠结,手指都是凉的。
“哪疼?”
她慌乱的挥手,胸前起伏,呼吸急促。“哪都疼,这疼,这儿也疼。”
辨别不出具体位置,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两只大手果断地从衣摆下面探进去,密密盖在她胸侧,认真地触摸起来。
柔软的肌肤在掌下,心无旁骛,只是专心找出问题,她会不会是?
本来正难受呢,又被他的举动吓到。粗糙的手掌贴到肌肤上慢慢滑动,在胸口最敏感的地方停下来。
被轻薄了,呜呜的哭声反而止了,揉着眼睛擦眼泪。他怎么这样呢,诸子百家都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睡衣下面什么都没有,他的手还那么急躁。
已经快要死了,他还这么欺负人,参赞也不能这样对待下属!要是能活下来还怎么见人,她的清白啊。
这么一想更是悲从中来,手捂着脸,眼泪又滚了下来。他根本不是友好的抚摸,弄得她很疼,比刚才更疼了。
沿着胸前的肋骨一点点摸索,没有放过任何细节,每到一处轻轻按压,等着她的反应。可她只是哭,呜呜的一会儿喊爸爸,一会儿叫妈妈,到后来哭得直打嗝,呼吸反而更不舒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