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解释,看着怀里的小土包子抱着馕饼东张西望。
“我在别的地方没见过这个。”
“当然,全世界只有海法有,所以带你来坐。”
啊,原来是这样!地铁来时庄非兴奋异常,阶梯状的车厢地板,她一会儿走上来,一会儿又跑下去,在车厢尽头向他摆手。乘客虽然不多,还是会注意。没办法,只好拉着在角落坐下。
黑暗的隧道里亮着各色的灯箱,她抱着馕饼不甘心。
“妈妈,外面为什么那么黑?”
“因为我们在山的下面。”
“我们为什么在山的下面,不是要去山上吗?”
“因为地铁在山下,我们坐地铁上山。”
“我们怎么从地下又到山上呢……”
后排,是母女两个的对话,孩子刚刚懂事的年纪,问不完的问题,就像身旁的小女人一样孩子气。
同样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还有些埋怨,拿出馕饼狠狠咬了一口。
啊!瞬间被狂辣到,张着嘴哈气,低头一看,都是红红的辣椒,咽不下去,辣得直想掉眼泪。说不出话,忙着扇风,嘴唇到嗓子都是又烫又麻。
腰上一紧,他马上靠过来。“怎么了?”
辣死了!咿咿呀呀,手舞足蹈。
几分钟后,呼,终于不辣了,饼也被他没收,只好靠着座椅,因为刚刚的尴尬脸红。
“妈妈,叔叔为什么吃姐姐嘴里的东西?”
“唔……”妇人的咳嗽声,“别胡说。”
“我看见吃了,叔叔还……”
起身很猛没看清台阶,差点碰到别的客人。
“小心点。”一下捞住,防止她摔倒。
牵着带她到了相邻的车厢,听着隧道里的回声,到站又离站。她红着脸假装看窗外,没注意他眉毛挑得很高。
亲热倒也不怕,欧化的社会,情侣之间的亲吻很正常。可被孩子的童言童语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
他也没说话,拉着扶手,一手揽着她,从窗户反射的影子里观察她的表情。
孩子的话没什么,只是怎么叫她姐姐,叫自己叔叔呢,真的差那么多吗?
到站时,看着走在前面的那对母女,对视了一眼,都有心事。
山顶花园景致优美,伊斯兰教建筑融入园林艺术,阶梯的布局可以俯视整个海法的中心街道。和普通游客一样,徜徉在恢宏的寺庙中,欣赏着过去几个世纪的伊斯兰文化展览,又老在惦记孩子的话。
下山去海边之前,他先把她带回公寓,直接拉到浴室里。
“干吗啊?”看着镜子里的脸,说得好好的堆沙子城堡,怎么变卦了。
从台子上拿起刮胡刀交到她手里,转过她的身子禁锢在身前。
“来吧!”
呆了下,举起刀子又看看他。要她刮吗?大白天干什么跑回来刮胡子?
“刮吧。”握着她的手又说了一次。
第一次拿这样的东西,有点紧张。盯着他腮边和下颚,满满的胡茬,像只故意吸引异性的大狮子。
其实更喜欢他留胡子的样子,平时很少见到。公务场合总是笔挺利落的,从来不能蓄。但现在一身便装,有了胡子,更有居家大男人的落拓味道,让人想依靠。
泡沫在掌心里慢慢揉散,迟疑了半天也不动,反而吹了一口,飞到脸上。下了半天决心才开动,涂抹得很仔细,怕错过小角落。比他矮好多,踮着脚尖努力给唇上的胡子涂抹均匀。
再拿起刀,贴着他的脸,还是下不去手,刚要教她,突然扔开刀子,抱住他的腰。
“别刮!我喜欢胡子!”
“真的?”
“真的真的!”
小手又摸到脸颊边,主动亲了亲扎扎的胡子。
“你留胡子好看!”
“男人下巴上有个沟沟,最适合留胡子。我喜欢的男人都有胡子。”
差点被他的手劲纽到,只觉得很凶的逼近,“谁有胡子?!”
“啊……”喘口气,“爸爸呀,还有荀子和墨子,家传的。但……爸爸的白了,他们两个……还小,胡子少。你的好看,只有你的最好看!”
锢紧的腰身被放开,他身上瞬间的紧绷也舒缓,俯身咬着她的唇。刚刚的话,让他很紧张,心都是揪着的。
她喜欢的男人,只能有一个!
“真的好看,别刮!”
现在听了很受用,拉着她的手,摩蹭着柔软的掌心。
“那你平时老揪,知道嘛,胡子根都很深,揪得话很疼!”
听了觉得惭愧,频频承认错误。可又笑着想他被揪胡子的样子,有种成就感。
胡子最终保住了,泡沫是她一下下擦干净的。“要是总能留着就好了,可惜有公事的时候都不留。”被抱着坐在盥洗台上,贴着喜欢的触感,被他的胡子轻轻扎着。“外国的外交官也都不留胡子吗?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有落腮胡子,恩……”努力想着自己知道的胡子伟人,看着他眼里的笑。
“卡斯特洛,切格瓦拉也有,对了,齐白石有,是白胡子!”
摇摇头,及时纠正,“齐白石不是外交官!马恩也不算,至于格瓦拉和卡斯特洛,都做过元首级的人物。这是外交礼仪,一般情况下,都会很注意的。”
“哦,那等你当了领导再留!”擦净了,被抱下盥洗台,“去堆城堡吧,早晨说好的!”
心里涨满柔软的情绪,被她拉着出来,亦步亦趋的跟着。
说好了要去海边,出门前使馆却来了电话。冗长的公事虽然告一段落,还有很多需要操烦的琐事,等处理好这些带她出门,已经快日落了。
从公寓到海边的十几分钟路上,一起买了泳衣。没有国内保守的式样,在她一再坚持下,只好在儿童区买了带裙摆设计的款式。可再遮掩,分身的设计,还是暴露出大部分肌肤。
躲躲闪闪,在更衣室里待了半个小时,才见她出来。开始坚决不穿,但想到涨潮以后在海边衣服总会湿,也不得不换。
红黑交错的花纹,裙摆盖着紧质的小屁股,却露出了腰上大片的肌肤和双腿,遮也遮不住。出来时,他胸口抽紧,只好又找了纱巾围成的裙摆,才让她出去。
baby size,刚刚买泳衣时,老板笑着打趣她。可只有他知道,她成熟诱人的身子,到底还是不是孩子。
看着海天相接的地方,手拉手一起散布,数着沙滩上的脚印。
她刚刚堆好的城堡被海水冲得倒塌,沙滩上只留下一块凸起的小沙堆。暴跳过后,他自愿扮“尸体”,被她埋到沙滩坟墓里。
落日后,海风温和,太阳浴的人都走了,有些游客在远处夜泳,岸边人并不多。她玩累了,又有些怕水,就一边散步一边捡贝壳,抓抓小螃蟹。
“非非。”看着她蹲在地上,认真地清洗刚刚捡到的贝壳,小巧圆润的脚趾被潮水带来的沙子掩上。纤细的背影,腰身束缚,更显得脆弱。
“嗯?”
“你觉得我是不是老了?”
被拉着站起来,对这个问题感到茫然,“不老啊,谁说你老了?男人三十岁是最好的年纪呢!”
扔掉贝壳,拍拍手上的沙子,揽住他的腰,仰头认真询问。
他僵住了,身体的温度逐渐升起,她还傻傻的自说自话。
“我就喜欢!一点都不老,正年轻呢!五十,不,六十以后才能算老。”他看起来不太高兴,脸上的线条都绷着,是为公事吗?
“那如果我真的老了呢?”
“你要是老,那我也老了。你现在三十三岁,我二十四岁。等你六十六的时候,我就四十八岁了!九十九岁的话,我……”
被她的算法气到,声音很大,“我九十九,你七十二对吧,我比你大二十七岁!”
想想不对啊,明明应该是差九岁。“你九十九,我应该……”
扯着她腰上的纱巾结扣,扔在岸边,“不是应该,是一定!九十岁的老奶奶,咱们走!”毫无预兆把她扛在肩上,大步往海里走。
天旋地转,才意识到视线里都是海水,一挣扎,屁股被打。浪一波波涌来,他的步伐很快,随着潮水轻轻摇摆。晕水了,很害怕,抱紧了救命的人。可他上身什么都没穿,抱不住,乱摸了一把,怕掉下去,只能用叫的。
“我算错了,你不老,不是老爷爷!”
“你老了我也喜欢!”
“我爱你,变成老爷爷也爱!”
“啊,我不去!让……我害怕,我不去!啊啊啊!”
不管庄非怎么叫,还是被让弄进了海里。其实走的并不远,离岸边只有几十米,可她叫的声音特别惨烈,放下时,熊抱着他不撒手,眼睛上挂着泪珠。
身子一低,水没过了胸口,她吓得浑身一颤,扑在他身上,不住地发抖。
“你耍赖……说话不算数!”
不管她怎么说,他已经做了决定。
随着海水的节奏,两个人浮浮沉沉,像是要漂走了。他好久不说话,只是抱紧她的身子。
昏昏沉沉的和周身的海水搏斗。身子根本不受控制,脚像陷入了流沙,被浪推开又拉回。抱上他的腰,好热,呼吸落在耳边都像烫的,之后听见很清晰的问句。
“非非,今晚好吗?”
一愣,抬头看他。和刚刚的样子不同,隐忍着什么,肌肉都硬硬的,很谨慎的又问了一次,“今晚,可以吗?”
身子被托着,感觉大手在背上安抚。靠在肩上点点头。不管什么,能从海里出去她都愿意。
“不许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