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能知道肚子里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要准备一间蓝色的婴儿房还是一间粉色的婴儿房?要买一堆恐龙玩具还是买一些芭比娃娃?要迎来信陵春申孟尝平原,还是貂蝉西施昭君玉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非非对这件事情钻了牛角尖!
警卫的钥匙又在眼前晃,非非不得不抬起头,扶着靠背站起来,整理好胸前的衣服,在气势上不能输给对方。
“走吧,别磨蹭了,一会儿还要下班。”黑凶的脸上总算有些缓和,非非跟着高大的背影继续往前去了。
钥匙开门,屋中间有个长方桌,警卫过去开灯,很晃眼,黄色的灯光。非非也跟进去,坐在桌边一把没有靠背的椅子上。
“说吧,今天的整个经过,什么目的,有没有同谋,怎么动的手,还有家人的联系方式,我们要通知你家人!”
“别!别通知!”马上有点情绪波动,怕他们真搜包搜身找到电话打给他。作为参赞的夫人,她丢的起这个脸,还舍不得连累他。
“先交代问题,仔仔细细说清楚了,医院再根据情况决定下一步怎么办!”警卫把光打高,正照在非非脸上。
挡了一下,手抱在肚子上,一紧张,肚子收缩的剧烈一些,也不知道是小东西们又活跃了,还是不舒服了。
从知道让要出差开始,她已经在预谋怎么偷看病例,好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
早晨到医院的时候,也用了好言相劝,物质利诱的方式,女大夫没理她,出去了不久,换来了一个男大夫给她做超声波检查。
因为是生面孔,躺在床上安分守己的注视着屏幕,看着逐渐清晰的两个小胚胎,挑动心脏,暂时把问题忘了。
长得真快,似乎又大了。让把每次检查结果的照片都带在钱夹里,走到哪儿看到哪儿,有时候还拿出来给领事部的同事炫耀。
公使已经准了产前产后两个月的长假,毕竟是要show off两个大宝贝,到时候南美常驻的公婆也要赶回国。
医生依然按照惯例问了些普通的问题,已经作了好几次检查,驾轻就熟回答得很顺畅,微微抬起身,看他拿着笔在病例夹子上写写画画,装作无意的问了一句。
“性别您不要写出来,怕我先生偷看,他不想知道的!”
男医生回过头,眼神有些古怪,送了几张擦拭肚皮的纸巾,嘟囔了一声,又埋头写。
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坐起身往床边凑,他肯定在写检查结果,之前已经和其他候诊的孕妇通过气,性别就写在夹子第二张表格里,超声波检查的一张图片副本也会贴在那儿。
医生写好,把夹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起身让护士帮着她打理好,准备叫下一位病人。凑过垂帘缝隙看到堆在桌子上高高一摞的病例夹,记住了自己夹子封面上的号码。
出了检查室,非非就等在对面,一眨不眨的看着一个个孕妇出去又进来,和其中一两个聊天,别人都满脸笑意,男孩女孩早知道了,有些已经开始给宝宝买婴儿服。
越听越急不可耐,终于盼到中午休息,超声波大夫从检查室出来,护士跟在身后,抱了几个夹子,转到走廊尽头另一间办公室。
先潜进检查室翻找无果,又尾随护士到了走廊尽头的屋子,趁着护士去洗手间屋里没人的空档,庄非偷出来病例夹子。
因为着急,不是一个,一偷就顺出来好几个。桌上夹子很多,来不及看清号码,通通藏在娃娃衫下面拐带了出来。
金属的封皮贴着肚皮凉凉的,在卫生间的角落美滋滋拿出来,偷看了没有五分钟,就被护士冲进来逮住,带到了妇产科办公室会审。
啪警卫拍桌子,吓得非非往后躲。
“说重点!除了偷病例,你还有什么目的!”
“没有了!”
第二次在以色列被提审,不但应对没有更从容,反而越来越心虚起来。谁也想不到医院走廊处处都有摄像头,她从办公室大摇大摆出来的时候,已经被医院的保全人员盯梢了。毕竟这里是国家领导人的医院,任何安全的小细节都要注意。她谁的病例偷不好,偏偏偷了要员的私密档案。
像变魔术一样,警卫从背后拿出一个夹子,非非定睛看清楚数字,正是自己的病例,在厕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找到这本!
打开,推到面前,眼睛看直了。
急切的翻到第二页,在贴着超声波贴纸的地方寻找。
嗯?
一个异常古怪的符号,不懂,这是什么鬼画符!
“你是要这份病例吗?”警卫警惕的观察着她的表情,从医护办公室偷病例的女人,怎么看都是普通孕妇,找不出任何疑点。
“是这个,就是这个!”站起来,有些气急败坏,被提审了好半天,竟然什么实质内容都没有,伤心了,感情受欺骗了,要找他投诉了。
直接翻身后包包,也不管警员在椅子边走来走去,直接翻到他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播过去。
过了好半天才接通。
“怎么了?在开会呢。”
一听声音鼻子就酸了,“让,我让警察抓起来了,他们不让我回家!”
带着哭音,警卫听不懂中文,摸不着头脑,眼神警告她快挂断。
让在另一头,脑子嗡的一下。
对面的叙利亚外交部参赞看着他脸色白一阵青一阵,手里讨论到一半的协议放回到桌面上。
“怎么回事?在哪呢?谁抓的!把护照给他们,有任何事情都不能扣留你,马上给使馆打电话,让他们派人去接你,别害怕,我马上回去。”
一边打电话,让已经出了会议室,往大使的办公室跑。
哽咽了一下,支支吾吾也没说出所以然,只是应着答了几句就挂了,他问原因,她没说。
警卫还在身边巡逻,提审的记录盖上手印之后,就会留下医院偷窃的案底,不盖手印,不能走人。
要被气死了,盯着认罪书良久就是不盖,偷了半天,性别也没看到,还被扣留拘禁。拿出手机又看了看使馆的号码,一狠心,还是没有打。警卫又在催促,索性别开脸,摆出大义凌然的架势,反正就这样了,搬着凳子坐到墙角,对着一面白壁,手抱在自己肚子上,护好了,准爸爸来接之前,非非要非暴力不合作了。ORG工作之后就是不一样,变坚强了。
让从汇报突发事件到上车,前后也就十来分钟。
但赶到机场再办手续,登机往回返,至少要几个小时。中间一直给她打电话,接起来说没两句就挂断,就是一个劲儿的认死理,非要他马上回去。
没办法,挂电话给使馆。得到消息,领导非常重视,派了领事处和特勤的通知同志医院,让这才放心一些,又拨给她。
“别害怕,使馆的人马上就到,我大概三个多小时以后能到。”
眼看着脸要丢大了,有些慌了,忍辱负重,在特勤处同志到达之前,非非扭转态度,按了手印,手写悔过书,一边保证以后再不偷窃,还要摆脱院方保守秘密。48小时的社工,她主动要求加到120小时。
被送出医院大门,眼泪才敢哗哗的流,受了天大的委屈,自己坐车回家就缩在卧室里,坐在墙角哭,趴在床上哭,哭得让进门时,眼皮浮肿,嘴唇上被鼻涕腌得又红又痒,嘴唇撅了,整个人无精打采。
“他们没为难你吧?我看看!”说是这么说,让心里也有些生气,她气人的时候很少,真气起来就要命,可看在怀孕的份上,实在不能对她发火。
“干吗去偷拿病例,不是商量好不问男孩女孩了吗?”
他一提反而更屈辱伤心,泪珠子蹦豆似的掉。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没用的哭出声,他上前,马上配合的靠过去,哭得稀里哗啦,肚子里的小东西活蹦乱跳,动得厉害。“我就想知道……就想知道……回国以后都不能知道,他们不告诉我……”
一直哭,他救驾不及时,一直哭,他说什么劝慰的话都不管用,一直哭,站着哭,坐着哭,躺着哭。
看这样下去是不行,让妥协了,趴在床边拉起被子一角,看她眼睛小桃子一样,汩汩的泪水还在冒,投降了,败给她。
“非非,别哭了。”
扭过头,根本不听,一天的委屈受大了。
“非非,别哭了,我告诉你。“才不听他说什么,他又不知道……“非非,是两个男孩!”
瞬间身体僵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两边家里都知道了,想给你个惊喜,所以让大家都瞒着。已经开始装修房子了,蓝色的,和你衣服上的蓝色一样。”
手刚要搂过去,被重重拍掉,真用力,打得手背都红了。
“衣服、必用品都在准备,你回去就知道了。我爸妈也特别高兴,马上要添两个大孙子了,他们喜欢男孩,我也喜欢,特别喜欢!”
还重男轻女!擦着眼泪坐起来,抱过被子,拿起他的枕头就往床下扔。
伸手捡回来,厚着脸皮往上蹭,从来没吵过架,看她脸色这样,就知道情况比想像严重。
“我错了,真的,就是不想让你有压力,想等你回国给你个惊喜!”
根本不听,一捂被子躺回床上。
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让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哭得泪人一样,捶他,打他,咬他,掐他,抓扯头发。
发泄也不够,总也赶不上知道是儿子的高兴。是儿子耶!
“行了,是我错了,别哭了,医院我去义工,案底都销了,我找院长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