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色渐深,灯火通明的居民小区中渐渐归于沉寂,昏暗的路灯成为了这里唯有的光源。小区中的大路都毫无规律的停放着各种车辆,从汽车到自行车一应俱全,为自己的代步工具找一个好的停放位置是这里的居民们每天的大事,因此引起的纠纷和争吵几乎每天可见。而绿化区的小径湮没在青草绿树之间,蜿蜒的石子路径两侧,生长茂盛的树木在夜风中扭动着“肢体”,形成了一种与白天时的生机勃勃截然不同怪异的景象。
陈老头在小径上徘徊着。
他已经在这里踱了一天的步,虽然很想要回家看看,可是就是提不起这个勇气去面对自己的家人。
在这样老旧的小区做保安实在不是件好差事,正在巡逻的两个保安心中都有着这样的想法。要是可能的话,他们也不希望公司把他们派到这种人手少,环境差,居民的毛病又特别的多老居民区来,可是像他们这样的新人,也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两个保安相互说着一些牢骚话,渐渐地走到了小区的后半部分。走到十一号楼的时候,他们两个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瞥向了十一号楼的三楼。
就在那个黑漆漆的窗口后,三天前发生了一起凶杀案。男主人把自己的妻子杀死之后分尸,然后上吊自杀了。按理说杀人之后分尸是为了藏匿尸体更方便,凶手既然都决定要自杀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这一点连警方都无法解释。
于是小区中开始传出事情的各种版本,甚至有人说在事发之后,在寂静的夜里,依旧可以听见那个房间中发出打斗的声音,女人哭泣的声音,男人狞笑的声音……也有人说,在深夜时分,如果从这座楼下经过,就可以看见一张苍白的、流着血的人脸贴在窗户上,就好像想要从玻璃中挤出来一样,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楼下经过的行人……
两个保安越是心中害怕,越是忍不住偷偷向楼上看去。当然,他们既没有听见什么哭闹,也没有看见什么脸孔,一切都依旧正常。
保安甲掏出烟,递给乙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吞吐着烟雾说:“这个差事真不是人干的,工资少,活计累,还要担惊受怕的。”
保安乙带着戏弄口吻问:“你怕了?把那些传言当真了!”虽然他自己也很怕那些事情,可是能以次取笑一下同伴也是枯燥的工作中的调剂。
保安甲一翻眼皮:“谁怕了?我看是你刚才腿肚子都在抽筋吧!”
“你才是吓得……”
两个保安相互开着玩笑,刚才的不安已经渐渐消除,就在这个时候,金属相击发出的清脆声音传入了耳中。
铮……
铮……
有人在偷车。
这是两个保安第一个念头。
可是等他们辨别清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后,忽然都觉得自己的双腿僵硬,根本无法挪动了。
在他们身后不远,空荡荡的石子小径上,那个“铛铛”的声音还在传来,就好像是有人拿着铁器,一边敲打着地面一边向这边走来,又好像是什么东西身上带着铁链在地上拖过,与石子地面碰撞时发出这种声音,并且在慢慢地向这边接近。
可是石子路上没有任何东西。
两个保安惊恐地睁大了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那个声音在黑夜中,是那么的刺耳。
“鬼……鬼……”保安甲从打着战的牙缝中吐出这么几个字。这个时候他的同伴倒是比他反应要快的多,已经转身向着值班室跑去,保安甲略一发愣,就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两名保安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一个瓮声瓮气地声音响了起来:“老马啊,我怎么觉得他们是看见我们了,被吓走的?”
“是吗?我们这么可怕吗?我活着的时候,可是有名的美男子啊。”另一个声音这么说。
如果这个时候两个保安依旧留在这里,就会看到,在那条石子小径上出现了三个“人影”。其中两个高大魁梧,一个生着一颗牛头,另一个生着一颗马头——这二“人”的形象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可是恐怕也没有人会因为他们的知名度而看到他们不心生恐惧。在他们的身后,一个被铁链紧紧拴着的男人,正在发出低低的呻吟,不时用力挣动,想要从束缚中逃出去。
马面踢了他一脚训斥:“别白费尽了,我们哥俩手中还没有能逃走的罪人!以为躲在远处我们就抓不住你吗,哼哼!”
牛头也冷冷笑着说:“你早知道害怕,怎么会作出杀妻这样的罪行,现在知道……晚了!你以为杀了人再自杀就算是一命抵一命了?做梦!走吧,油锅在等着你呢!”
就在他们要拖着这个男人的灵魂离开的时候,一阵嗡嗡的声音带动了整个空间的扭曲。
那种生人不能察觉的声响和震动,在牛头马面的耳中却是难以形容的巨大尖厉,使得他们即使明白根本没有用,还是不由得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痛苦的等待这个声音消失……
直到十几分钟后,这个声音才完全消失,扭曲的空间也恢复了正常。牛头破口大骂:“那个混蛋在这种时候使用渡池来阳间?不知道调查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人在执行任务吗!”马面也附和着骂起来。骂了一阵一回头,却发现那个鬼魂趁机拖着链子跑了,他们只好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也忘记了要找那个造成他们不便的家伙算账。
在牛头马面连踢带打得押着那个鬼魂离开不久,一个生人听不见的声音在整个小区上空响了起来:“天啊,我这是怎么了……救救我啊,有没有人在?快来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