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袭击
“就这么完了?”洪月听完韩寒的讲述,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韩寒蹬车出了一身汗,正在啃着切好的西瓜,唔唔地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漏洞太多,不完美。”洪月摇着头,“万一那个姓赵的半路上突然想通了先去医院怎么办?万一他觉察到穿着件炸药和碎钉子的背心,先找人把锁砸开怎么办?万一………”
“没有那么多万一。”吴铭换了身衣服,摇着扇子走了出来。
“这其实就是赌一把,成功了固然可喜,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吴铭坐了下来,解释道。
“这已经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吴铭继续说道:“想靠近76号那太困难了,而且据我观察和判断,那个赵北生虽然利欲熏心,却是个极为怕死的家伙。我先把他打得晕头转向,再让他穿上背心,最后又逼他吞了毒药,又用言语刺激威胁他。这一连串的精神打击下,他无暇判断那件背心是什么东西,心里只记得毒药的事情,所以我猜想他有很大的可能一路狂奔到76号。”
“那个毒药是假的?”洪月疑惑地问道。
“是真的。”韩寒扔掉瓜皮,点了点头,“即使出了意外,不炸死他,也能毒死他,再说我和大哥都化了装,在晚上他看不清楚,这就更加保险。”
“心理暗示?”洪月思索着说道:“重点说毒药,让他忽略穿上的背心。”
“不错,你猜想得对。”吴铭赞赏地点了点头,“如果我们能知道敌人在想什么,想干什么?整他们还不象玩儿似的。再说,这次行动不求杀敌多少,主要是起到一个震慑作用,只要赵北生在76号附近爆炸成功,咱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还有一个用闹钟做的定时炸弹。”韩寒冲洪月笑着扬了扬下巴,“大哥明天领你去虹口的‘小东京’电影院,美吧,能看电影了。”
“真的?”洪月兴奋地望着吴铭。
“别听他瞎说。”吴铭很深沉地摆了摆手,“明天白天我先去踩踩点,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就给小日本来一下。”
76号正中的那座大楼,大家叫它高洋房,是76号的主要建筑物。走上石阶迎面便是穿堂与楼梯,东首是会客室。它的后面为交际室。会客室的楼上,是丁默邨的寝室兼办公室。丁默邨非常怕死,他并不睡在这个房间里的床上,真正的卧室,却是这个房间里的浴室,因为这浴室的四周,都装有防弹钢板,要睡的时候,便锁上房门与浴间的门,在浴盆上安上一张棕绷,即可安心入睡。这样万一出了事,还有最后一道防线,这个汉奸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轰!”一声不太响的爆炸声突然传来,正在办公的丁默邨象一只受惊的兔子,嗖的一声窜进浴室,咔嚓一声锁上门锁。
不大一会儿,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越来越近,几个人来到了房门外,开始呼唤着丁默邨,并且不停地敲着门。
好半天,丁默邨意识到没有危险了,才走出浴室,打开了房门。
“丁主任,不好了。”新任警卫大队长马啸天脸色惶急,不待丁默邨提问,便开口说道:“刚才赵北生急急忙忙地跑来,手里还拿着封信,说是‘抗日铁血团’下的战书。”
“然后呢?”丁默邨皱着眉头,问道。
“天色将晚,门口的兄弟们便拦住了他,把信送到了我那里。”马啸天继续说道:“可是那个赵北生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急吼吼地非要到里面的警卫室接什么电话,在大厅里和兄弟们争执起来。然后,他突然爆炸,连带着周围的几个兄弟……”
“他爆炸?”丁默邨瞪大了眼睛,“是拉响手榴弹还是炸药包?”
“都不是呀!”马啸天跺了跺脚,“好几个兄弟在那里,他要有所举动,早就制住他了,真的是他自己突然爆炸了。”
“带我去看看。”丁默邨转身就向外走,他要亲眼看看是怎么回事。
沪西的极司非而路,是英、美帝国主义凭借它的兵舰大炮,在原来的公共租界(即英租界)区域以外,强行筑起来的一条马路,大家都叫它越界筑路。由于门外是越界筑路,不能派人警卫,所以在76号的大厅里,经常站了一排弓上弦,刀出鞘,荷枪实弹的喽啰,来担任警戒。
此时的大厅里一片狼籍,血肉横飞,吴铭做的爆炸背心里炸药虽然只有三斤多,可是却掺了很多钢珠铁屑,爆炸起来,杀伤力惊人。
当时紧围着赵广生的警卫基本上没有幸免,被密集的钢珠铁屑打成了筛子,就连后面的人也有不少被击中,正哎哟哎哟的叫唤。
驻76号的几个日本宪兵正在涩谷准尉的带领下,仔细检查着现场。
“丁桑。”见丁默邨等人赶了过来,涩谷摇着头说道:“赵广生的是个叛徒,他的良心大大的坏了,背着炸弹的干活。”
“背着炸弹?”丁默邨低头看了看血淋淋的现场,可怜的赵广生已经肢离破碎,唯一保存完好的竟然是他的脑袋。
“丁主任。”一个受伤的警卫捂着满是血迹的脸,说道:“赵广生这个王八蛋,他没背炸弹,否则兄弟们早就把他按住了。”
“那是怎么回事?”丁默邨皱着眉头问道:“没背炸弹怎么会突然爆炸的?”
“是,是他穿着的背心。”那个受伤的警卫说道:“厚厚的,还带着锁头,兄弟们只是觉得奇怪,也没太当回事,就是那玩艺突然爆炸,害了兄弟们。”
丁默邨蹲下身子,捏起了一块粘着鲜血的破布,那是一种非常结实的,类似于帆布的东西,哪有用这种布做衣服的,他紧紧皱起了眉头。
“把爆炸专家找来,勘察现场。”丁默邨站起身,命令道:“再在这里砌一堵厚墙,以后来人先搜身,再让进去。这件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太丢人了。”最后,他几乎是咆哮着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