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日,蒋介石发表文告,决定身先引退,当日离京飞杭,转赴奉化溪口,同日,李宗仁宣布代总统职,大家都知道,大陆局势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也就从这一天开始,杜月笙和他的心腹智囊几次紧急会商。然后,大家分头做撤离上海的准备,但是,在表面上杜月笙和手下心腹一个个依然装着若无其事,甚至装着是在徘徊观望,以免引起怀疑,酿成意外。
年月,李宗仁的和平计划宣告全面失败,月日,解放军发动全面攻击,自安徽荻港渡过长江,日李宗仁悄然飞往桂林,南京弃守;日宜兴,吴兴、长兴国民党军相继撤离,万解放军正向上海四郊集中,淞沪大战将起,杜月笙不能不动身了。他起先还想坐飞机,一脚到马来亚去。但是,给他看病的医生一致反对,他们认为杜月笙健康情形太坏,坐飞机有生命危险。医生的话不能不听,迫于无奈,杜月笙只好决定乘船。
时值杜月笙喘疾大发方告小痊之后,大病初愈,他身体极为衰弱,在此情形之下匆匆就道,大有“扶上雕鞍马不知”之慨。这次离开土生土长、血肉相连的上海滩,他早就晓得今生今世不会再回来,国事如麻,大局难逆转,此情此形,以他的精神体力都不容许他有所作为了。英雄末路,他内心中有着无限地凄凉感慨。
因为在杜月笙老一辈的朋友中。黄金荣迟疑复迟疑,迁延又迁延,最后终于决定拼死留在上海。杨虎则听信了他海员工会老部下王寄一等人地一派言语,跟杜门距离越拉越远,而且行动诡秘,颇有投共的迹象,这两位老弟兄的作为都使杜月笙深感绝望,却是又无可奈何。对于个人进退出处、当前大局环境,头脑“最清楚的”还数金廷荪金三哥,金三哥在杜月笙撤离上海之前。即曾不止一次地语重心长地说:“月笙,你不能上人家的当啊,我们跟**的恩怨你心中要有数目。”
金廷荪所指“我们跟**的恩怨”,除了杀汪寿华之外,还有早在年时,国民革命军北伐之役,上海“三大亨”黄、杜、张加上了金廷荪,响应蒋介石的号召,组织共进会,加入“清党”。攻克工人武装纠察队的据点多处。除此以外,“剿共”战事时期,抗战前与胜利后,杜月笙在上海利用地利、人和之便,对肃奸防谍,曾有相当的贡献,凡此,也都被**认为是必须“血偿”地“血债”。
对此。杜月笙心知肚明,他不胜感慨地告诉金廷荪说:“他们要骗我留下来,目的就在于把我弄死为止。”
年月5日,船抵新加坡,黄玉霜亲来迎接。
“杜先生,实在是对不起。”黄玉霜搀扶着杜月笙,真诚的说道:“德华事务繁忙,坐镇吉隆坡实在抽不开身。他让我向杜先生表示歉意,请您不要见怪。等他忙完,一定亲自来看望您。”
“我知道,我知道。”杜月笙笑着连连点头,“大选就要开始了。他身为代总统当然是要忙的。你能来,我就足感盛情了。再过些日子,你可就是第一夫人了。”
“呵呵,杜先生您取笑了。”黄玉霜对这话非常受用,喜笑颜开,“知道您身体不好,我们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院,还有您的家人和朋友住的房屋,生活方面您大可放心。除了气候不大相同,其他的方面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谢谢,谢谢你们了。”杜月笙抬起头,仔细看着周周的景致,“好歹这里也是华人地天下,住在这里也安心,看着德华老弟一步步走到现在,真是了不起呀!”
“运气好,运气好。”黄玉霜笑道:“杜先生既然要在这里安家落户,少不得大选时投德华一票啊!”
“那是当然。”杜月笙远离上海的愁怅稍微减轻了一些,淡淡的笑道:“准备得怎么样了?应该问题不大吧?”
“当选总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些州议会的选举中华人未必能占上风。”黄玉霜轻声说道:“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好可以向世界证明此次选举是公正的。”
“本来呢,由于精神体力的关系,加以环境所限,心情萧索,我早已失却创办事业养家活口,作长期打算的壮志雄心。”杜月笙慢慢说道:“可是这么一大家人地生活所需,我自己每月还要庞大的医药费用,坐吃山空用光是不行的。说实话吧,我离开上海的时候一共只有两笔财产,之一是美金十万,当年曾因预储子女教育费的关系交给了好友宋子良,请他带到美国代营生意。另一笔,约有美金三十万,这是出卖杜美路那幢渠渠华厦之所得。我准备先拿出二十万进行投资,至于什么项目,我对这边也不太了解,玉霜啊,你看着给办理一下吧!”
“这事不着急。”黄玉霜劝解道:“先好好休息,我会让投资顾问团给您选个好项目,这一点您放心。”
吴铭尽量争取杜月笙留在马来亚,除开他个人的声望及号召力量外,还有一层最重要的原因,当时上海金融领袖、工商巨子莫不纷纷跟着杜月笙转移,他们挟巨资而逃,争取到他们,无异于为马来亚的建设争取到了巨额地无息贷款。
1949年月日,上海**因抵抗不了解放军的进攻撤出了上海,同一日,杨虎、吴绍澍等自大西路引入解放军。**指派陈毅为上海市长。陈毅进入上海后,所办的第一件事,便是“情词恳切”地公开致电上海耆绅、金融工商“领袖五大亨”杜月笙、陈光甫、李馥生、宋流章和钱新之。
但是,陈毅的长电却犹如石沉大海,“五大亨”并无只字片语的答复,于是,陈毅又派与“五大亨”关系颇好地徐采丞以上海市地方协会秘书长地地位与关系,专程跑一趟,迎接杜、陈、李、宋、钱“五大亨”返沪。徐采丞却为自己脱离虎口,和陈毅耍了一起噱头,他先是抵达香港以后,后来又跑到了马来亚,从此再也不回到上海了。
在随后的时间里,在杜月笙地感召下,旅台、旅港的不少工商业巨子、金融大亨相继来到了马来亚。相比香港这个弹丸之地,台湾这个还不保险的地方来讲,马来亚确实很具有诱惑力,新兴的国家,新兴的广大的市场,廉洁高效好客的政府机构,使得很多人都决定扎根下来,在马来亚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
1949年6月,马来亚大选开始举行。由于先期对马来人的打压,加上加里曼丹岛残余马来人势力的影响,整个大选对华人来说非常有利,除吴铭以毫无争议的优势击败马来人候选人外,十三个州的州议会选举也是华人占了优势,只有柔佛、丁加奴的州议公,马来人占了微弱多数。联邦议会议长由陈嘉庚当选,各大部部长也相继产生,除卫生部部长由马来人担任正职外,其余各部部长皆由华人担任正职。赵笑眉当选为第一任国务卿,刘成为国防部长。
至此,马来亚政局尘埃落定,华人大获全胜,牢牢控制住了政权,马来人的没落成为定局。
移民还在继续,华人的比重在继续加大,马来亚的船只开始向广州汇集,上海的一幕又开始在广州上演。
1949年9月,随着解放军炮声渐近,广州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难民潮与日俱涨,广九线、广三线火车、省港轮船、省澳轮船、省梧渡全被难民挤得水泄不通,大部分是国民党官员及其家眷,鸡飞狗跳,觅路而逃。月初,港澳穗航运船票已定至中旬,电话难以叫通,中国、中央航机停售客票,所有客机均征作政府逋迁之用。
市面秩序大乱,土匪、盗贼、溃兵乘机四处抢掠,有谣言说“大天二”将入城洗劫,也有人说**将举行大暴动。滔滔者天下皆是。流花桥不断响起枪毙犯人的枪声,尸体一律草草掩埋。另外一些遭到秘密处死的犯人,则被弃置于河涌和水井里,尸骸无存。
9月15日夜晚,驻守广州的**,奉命向海南岛转移,广州已决定不守。卫戍司令部命令部队在退过河南以后,把海珠桥炸毁。除此之外,天河机场、白云机场、自来水厂、电厂和一些重要工厂,都是爆破目标。国民党发出“总撤退、总罢工、总破坏”的号召。而**则组织消防队、救护队、自卫队、修理队,护厂、护校、护路,大局已成惊涛骇浪之势。
此时的**已经无法顾及到马来亚船只的行动,在此之前,马来亚已经与卫戍司令部达成了秘密协议,以黄金、美钞购买了大批的工厂机械、水电厂设备,拼命的向船上运,工厂的工人愿意走的都拖儿带女合家上船。等到**开始爆炸破坏的时候,不少的工厂都已经成了空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