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睡着了,不过仍试图振奋--不行,又在这男人面前睡着,太丢脸了!
“喂!你不相信童话故事……对吧?”坐直,她抬起迷蒙的眼看着身边的男人。
“嗯。”唐尔然只发出轻哼。
“我也不相信,所以我不相信灰姑娘……”她的眼皮又慢慢在下垂--他的声音好像从外层空间传回来,她只听到嗡嗡一片。“……等待平空……掉下来的好运,倒不如靠……自己努力,我啊……就只有那个梦想了……”她已经口齿不清了。
蓦地,唐尔然俯近她已经半垂的脸蛋前。
“告诉我,你的那个梦想是什么?”一手执起她的下巴,他突然想听她的答案。
梦想?他记得她曾说过她的梦想是赚很多钱,而且他确实也是用她这个弱点让她签下了女主角的合约。不过赚很多钱的背后呢?那个才是她真正的梦想吧?
这个女郎的梦想会是什么?
他竟好奇了。对这女郎好奇了。
“……梦想……我梦想……”海蓝的嘀咕声最后隐进她的唇齿间,接着,她将整个脸蛋歪放到下巴的支撑点上--唐尔然的手指。
睡着了,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唐尔然仔细地审视那张完全把重量放在他手上的脸蛋,确定她真的睡着了。
慢慢地扬起眉头,他终于相信,第一次有女人竟然无视于他的存在,敢在和他说话时睡着。
这女人,他倒要看看她还有多少能让他惊奇的地方。
★★★
铃……铃……刺耳、尖锐的声音将她自睡梦中吵醒。
海蓝终于张开眼睛醒来。
灿烂的阳光刺痛她的眼,不过持续的铃声已经足够让她清醒了。
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她实在想假装没听见那电话铃声,可是真的太吵了。
叹了口气,她爬下床,在那个被堆满画具的角落里抓出了仍没命在响著的电话。
“喂。”她哼著鼻音,然后,脑中开始跳跃过昨晚上床前的记忆……“蓝!你真的在家?我还以为你被唐尔然拐到他的床上去了!”陈素娟一下辟哩叭啦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来,却让海蓝皱紧了眉。
“你在说什么?”怎么她突然感到有些头痛了?
唐尔然?
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了!猛地低下头,她看到自己仍穿着昨晚那一身的长礼服--只是到了今早已经变成被压皱的长礼服而已--而可恶!她就是想不起来她是怎么回到自己家的……是唐尔然带她上来的?
海蓝很不堪回首地想到自己似乎又在唐尔然车上睡着的事。可是,她怎么向脑袋里寻就是找不到她回到自己床上的答案。
看来,应该只有唐尔然了。
不过,素娟是怎么回事?竟然一大早用电话把她挖醒,劈头说的就是唐尔然。而且还是这种让她血管差点爆掉的话。
“我在说什么?蓝,难道昨天晚上和唐尔然在XX饭店的慈善酒会上现身的神秘女郎不是你?”陈素娟就是要求证这一点。
海蓝一听,差点惊讶地叫出声。“你怎么知道了?我都还没告诉你……”
“那就是真的喽!”陈素娟性子直快。“不只我知道,我看全台湾只要有看报纸的人都知道了。‘唐氏总裁唐尔然指一神秘女伴参加慈善酒会’……什么‘与纪采薇传有恋情的唐氏总裁在昨晚一场慈善酒会上与一名叫海蓝的神秘女郎状似亲密……’这是今天一早的报纸,大大地登在影艺版头条,而且上面还有照片,你穿着一身紫蓝色长礼服对不对?”
海蓝听到后面早已经头皮发麻了。
报纸?不会吧?她上影艺版头条了?
海蓝忍不住想呻吟出声。
“蓝,这是怎么回事?唐尔然怎么会突然带你在公开的酒会中露面?”陈素娟完全知道海蓝成为女主角、签下合约的过程,甚至也到拍片现场去看过几次,只是她不明白唐尔然昨天这一著是存什么心。
不过看来!照片中的海蓝可真是令人惊艳。尽管这张照片的焦距有点远,不过她也看得出那照片中的神秘女郎就是海蓝。况且,报导上也写出了她的名字。
海蓝只得忍着头痛说出昨晚的事。
听完,陈素娟也大概完全明白了。
“蓝,我看从现在起,你的挑战和麻烦来了。昨晚的事只是第一步,你应该开始要有心理准备了……”
陈素娟即使没真正接触过唐尔然,不过对于他的事也听过不少--在商场上,他被称为商业奇才;精密的头脑、出奇制胜的手段已经在短短三年间为唐氏集团创下前所未有的事业高峰。而这个意外年轻英俊的企业领导,当然没意外地受到相当多女性的瞩目。不过即使如此,唐尔然并没有因此而传出花边新闻,因为听说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工作狂。倒是最近,他的名字突然和纪采薇扯在一起,也使得他受到了一般大众的注目。
唐尔然,是极富魅力的男人;不过对女人而言,他也是个充满危险的男人。
海蓝和唐尔然?
不知怎么地,陈素娟想起海蓝和他的一连串简直只能以“奇遇”来形容的牵扯,就一直有种奇怪的感想--这两个人除了相克,说不定也能迸出另一种火花。
陈素娟不知道该替海蓝高兴还是为她担心。
海蓝一和陈素娟结束电话,就知道她的麻烦真的开始了。
原来这就是唐尔然的第一个策略──以他带着她现身、让所有人对她开始感到好奇的策略。
看来他成功了!
海蓝却还不能完全消化这消息。低头看了自己一身皱巴巴的礼服,叹了口
气,她懒洋洋地换下它,又将颈间那条昂贵的珠宝项练收好,准备将它和等会儿拿去送洗完后的礼服一起还给唐尔然。
唐尔然应该已经知道他们上报的消息了吧?
海蓝也想知道报上到底写了些什么,所以她出门到便利商店买了一份报纸,顺便加早餐。不过,她才出门的这个短短时间,就已经发现有一、两个穿制服的女学生突然拿着报纸盯着她猛看。
她能怎么办?装作若无其事地,她提着早餐和报纸又晃回她的小窝。
她这一身邋遢样不可能真有人认出来吧?
老天!她现在已经开始感到不自在了。
海蓝一回到家,还没打开报纸就先接到一通电话。而电话,来自南部的家中。
“喂!阿蓝哪!你最近到底在台北给我干些什么?阿青说你上报纸了,啊你是给我做了什么坏事?”一接起电话,她老妈气急败坏的声音立刻从那一头传来。
海蓝一直没把她签下广告的事告诉家里人--想当初她是以在台北工作好找为由硬是留在台北混,而家人其实也明白她仍没放弃画画的事,到最后他们已经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他们还是不相信她真能闯出什么名堂来,所以这一年来三不五时她就会接到家中老父老母要她回去相亲嫁人的话。而她则努力勤用拖延战术。
二十五岁就要她嫁人?她疯了!
她忘了媒体的力量有多惊人,现在家人已经看到报纸了。
海蓝突然不知道怎么向家人解释她的不务正业,到最后,她干脆以他们认错人的理由搪塞过去。她说得口干舌燥,到最后她妈才相信。
也对!她妈认为她这平凡又没几两份量的女儿怎么可能会上报纸。
好不容易挂上电话,海蓝差点虚脱天哪!才一个上报就这样,那如果到时候他们在电视上看到她不就全冲上来了?!
他们根本完全不能想像一个原本只听说要画画的人,怎么到后来竟然会出现在电视的广告上!
海蓝有些心虚,因为连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而在看完手边的报纸后,海蓝才真正感到挑战的开始。
★★★
近中午,海蓝被唐尔然派来的司机接到了一家大饭店--是上次唐尔然害她受伤又生病带她来的同一家饭店,而且是同一个房间。
唐尔然已经在房间里等着她。
他一通电话要她来见他,而她就得来。
海蓝已经相当习惯他的专制霸道了。
“这是昨天的衣服和项练。我已经把衣服洗好了,顺便一起还你。”海蓝把装着衣服和项链的袋子放到他前面的桌子上。至于昨晚她穿在脚上的那双鞋,她记得她一上车就踢掉了--所以昨夜她又是赤脚回家的。
唐尔然,一身的雾气慑人依旧,而他也似乎从不费心掩藏这一身充满攫夺的霸气。
看也没看那些东西一眼,他直视著海蓝。
“那是你昨晚工作的报酬,拿回去吧。”他淡淡地。
海蓝却睁圆了眼睛。“送我?”
那件礼服精致高贵,连她这对服装没啥研究的人都知道它价值不菲;还有那一条珠宝项练……她倒吸一口气--那条项练恐怕都抵得过她这次广告拿的酬劳了。
这男人疯了!就算他很有钱,也不必用这种方式表达吧?
“还有那双鞋。”唐尔然用眼光示意了那个在她进来前就放在桌上的纸盒子。
海蓝一看就知道是昨晚装她穿的那双搭配礼服的紫蓝玻璃鞋的盒子。
“你出手一向这么大方?”瞧这男人将大把的钞票丢出去,眼睛却是眨也没眨一下,她简直要嫉妒起来了。
唐尔然的嘴角微微上扬。“看心情。”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心情好,你就有可能一掷千金,你要心情不好,就一毛不拔?”
看着眼前女郎脸上露出的某种算计,唐尔然一开口就打住她脑袋在转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