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防备地,她迎上一双犀利如剪、冷酷若冰的眼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样,女人!”唐尔然狞霸地捏紧她的下巴。
“跟了我半年,你倒是愈来愈不学乖了。”
纪采薇强忍着痛。
“不!尔然,你以为刚才那个人是我安排的……”她的心,惊了。他怎么可能看出了什么?
唐尔然凝眼。突然一把甩开了手上的女人。
“能事先知道你要来我这里,还知道怎么躲开下面的保全系统,那家伙不是一直注意你很久的八卦记者就是别有企图的侦探……”他冷笑,在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尔然,你分析的一定没错。”看着他脸上的笑,纪采薇强自镇定,心却胆颤著。
她没忘,在商场上,唐尔然以果断不留情而闻名;而私底下,他是一个能让女人又爱又恨的男人爱的,是他令女人倾倒的丰采;恨的,是他总令女人心碎。
纪采薇这半年来,得到他的人、得到他的财,但就是得不到他的心。成为他的情妇,是她的幸也是不幸。她是他的床伴、他的女人,可是他的眼里、心里却从未曾刻下她的影子。他需要她,是因为她是他的女人而不是情人。好悲哀!却是事实。不过能让她稍微释怀的一点是--起码现在她仍独占他,她是他唯一的情妇。她知道,除了她没有别人。
唐尔然,是个优秀的男人。她不知道已经从多少女人的眼中看出了她们对他的爱慕,而今,因为她有意无意地放出她与他关系匪浅的消息后,她也看到了人们对她的崇拜中加入了倾羡的神情……她爱这男人,爱疯了、爱惨了。她要他真正是她的,在所不惜。
唐尔然的视线在她美丽诱人的胴体上慢慢地、凌迟地巡过一遍。接着,他将背倚回身后的椅靠上。香烟的云雾在他眼前诡谲地缭绕,在烟雾中,他的唇边浮起一个飘忽而几乎难以觉察的笑。
“告诉我,你以前总怕被记者发现,防备措施做得好到窗帘没拉上绝不开灯、更不走近窗前的,怎么你今天全打破禁忌了?”
在他仿佛洞析一切的注视下,纪采薇感觉自己的肌肤似乎泛起了一阵疙瘩。
她干脆藉机转身,取了袍子披上。
“然,事情总会有改变的时候……”暗暗深吸一口气,她这才低低地说。
“哦?”
“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或许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蓦地,她转身面对他。直接坦然地,她迎向他的眼睛。
唐尔然的眸底乍起寒涛。
“爱不是耍手段的合理借口。”他的声音硬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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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
懂。纪采薇跟了这男人半年,怎么能不懂?
当夜,纪采薇便匆匆地离开了博尔然的豪华公寓。
唐尔然,站在窗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纪采薇的红色跑车以狠飙的速度开离。
她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要做什么?
唐尔然的神色讳莫如深。
他又点了一根烟。
不可否认的,纪采薇能带给男人极大的满足,不论是身体上或心理上。不过对唐尔然而言,女人从来只是他生活中的调剂品而不是必需品。他享受女人,却绝不贪恋女人──如同被他收为情妇的纪采薇,他和她只是各取所需──他要她的身体,她要他的财势。很公平的交易。只要她安安分分的,他并不吝惜给她任何用金钱买得到的礼物。只不过,最近他这情妇已经愈来愈不安分了。
唐尔然的视线很自然地又停驻在墙上那幅小小的画上--那是为他设计装演这屋子的设计师挂上的。一向,艺术品对他而言是种可有可无、甚至是令他视若无睹的东西。不过很奇异地,这幅挂在墙上的小画,却让他有种无可言喻的悸动。
蓝得耀眼的天空、绿得发亮的田野、悠闲自在的郊游者……画面,传达的宁静温暖,竟也能使得他的心银著平静柔软下来。于是,往往在他思索时,望着那幅画成了他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他甚至注意到画中小小的角落,有一个小得不起眼的“蓝”字……蓝?
唐尔然的心突然有了联想地一动。
一张倔强独特的美丽脸孔乍然在他脑海浮现。
挑眉,他的嘴角诡异地上扬。
那个女人,叫海蓝,他已经第三次遇上她。他终于在那天记起来了。
第一次,在他的宅子,那女人用鞋子砸他的头;第二次,在电梯,她愚蠢地把鞋跟卡在缝里,在她拿到被他救下的鞋子仓皇而逃之后,他才隐约记起前次的事、记起她;而第三次,就在前些天,可以说是不长眼睛,她在雨中撞到他的车子、却恰巧解救他的事件中,一直到她发烧昏迷前说出他和她的名字时,他才又记起了她。而且,深刻地记住了。
为什么会记住她?
唐尔然深思地眯起了眼。
他的记忆力不差,不过向来只用在有用的事物上。至于怎么还会记得那微不足道的女人,这倒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更何况,她竟然还给了他这次公司一直悬著未定的彩妆品命名的灵感。
那天当他忙完公事,突然想到被他交代给饭店服务生的女人时,已是晚餐时间。基于良心,他还到饭店走了一趟,不过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一室的寂静和……一只孤伶伶被丢在门后的女鞋--一只很像古代女人的绣花鞋,又像现代懒人鞋的蓝色女鞋。他知道是她的。他会印象深刻是因为她前晚进饭店时脚上也就只剩那只鞋。
看着那只鞋,当时竟有种啼笑皆非又莫名所以的感觉。
想到他和那女人的三次碰面,又巧得都和她的鞋有关联,连他也感到了奇妙和不可思议。或许,这就是他会记住她的原因。
而后,一个名字灵光乍现地闪过他正为手上彩妆品想著名字的脑海;于是,“彩妆灰姑娘”这名字在他的会议上正式宣布启用。
至于那个宛如灰姑娘、只留下一只鞋子就消失无踪的女人,竟难得的让他有了点期待再见的兴致……她叫--海蓝是吧?
唐尔然的黑色眼眸陡地暗得好似窗外的夜幕。
海蓝应征到了第二份工作。
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美术文具行当店员,固定下午两点到六点的班。至于这第二份工作,她是在报纸上找到的--美其名是工读生,其实说是万事包办的杂工还差不多。
跑遍各楼层递文件、影印,还兼替来宾泡茶、泡咖啡……要不是海蓝靠着她非常人可及的耐力和体力,恐怕光是要跑上跑下的第一关就被考倒了。和她同进来应征的几个人就是因为没办法通过如此累人又紧张的测试被刷下,所以她被录取了。
海蓝得到了这份工时半天,累人、却酬劳不低的打工机会。
就在唐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没错!就是大老板是唐尔然的唐氏集团。
唐尔然,那个次次害她倒霉的男人。原本在看到应征公司的名字时,她并没有联想到,直到人事部在对她做公司的简介时,“唐尔然”三个字赫然列在最高的总裁之位,她才知道事出太凑巧了。
唐尔然,竟然成了她上司的上司的上上上……上司。
所以现在,海蓝在这里除了一个钱赚多点的愿望外,这下又多了一个只求能平安顺遂、没灾没难的希望--至于能不能希望成真,看来她就得先努力祈祷不会在这里遇上那个总能带给她莫名袁运的唐大总裁先生了。
还好唐尔然的办公地点在最顶楼,而她的工作范围也只到他之下几个高级主管的专属楼层就止步,所以会碰到他的机率实际上等于零点一。至于会有那出现的零点了是因为听说他偶尔也会到楼下走动走动幸好他不勤劳。
海蓝著实松了口气。
怕他?也不是。她只不过是识时务为俊杰,对于这类强势又独裁的人,她一向秉持的态度是:惹不起就要识相地闪远一点。至于第一次敢教训他的意外是因为,她被他自大的行为弄得失去理智了。果然吧,惹到大人物立刻没好下场。然后第二次、第三次再遇到他,她都倒霉到无以复加,她实在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她最后得到的一个结论就是--最好、最好,她都别再碰到他了。
大会议室挤满了人,而且绝大多数是漂亮的年轻女孩。她们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低头看着手上的资料;有的拉着身边的亲人或朋友练习展现脸上自信的笑容……整个会议室里气氛紧张。
海蓝发完资料就赶快退出来。
“喂喂!蓝,你有没有注意到坐在最后面的那个人?她不是最近很红的歌星方晴晴吗?哇!……她也来应征了?!”一阵兴奋吱喳的声音。
拉住海蓝的,是晚她两天进来,白天工读、晚上念高中的叶念容;一个标准爱追赶流行的新新人类。
海蓝摇头就走。
“我看你会跟我上来,根本就是来看今天又来了那个偶像的。”
寻找灰姑娘行动。
没想到那天素娟对她说的,纪采薇极重视的试钱,在她进到唐氏来的第二天就让她遇上,而且也真的让她对素娟给予这次唐氏寻找女主角的盛况大开眼界了。
看来,对许多人来说,唐氏广告代言人的招牌真够吸引人的。
这次活动预定进行五天,而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海蓝总算可以松口气了。被派来十二楼这里帮忙,她反而觉得比在下面跑来跑去还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