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遵旨!”安炳辉唯唯诺诺,不敢再说。
“皇上……”陆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陆英……陆英幸不辱使命……也……也为皇上……”
“你先不要说这个,你先治病疗伤,啊……”
“不,陆英要说,要说清楚,不然……怕已经没机会再说了……”陆英声音却突然大了些,而脸色也有些红润,就像那恐怖的回光返照一般。
“不,你别说,不要……”
“不,陛下,这一次……陆英……要抗旨……抗了……请陛下恕罪……陛下,他,他没有碰臣妾,一点也没有……陛下……陆英……生……是陛下地人……死,是……是陛下的鬼……是陛下地……”
说到这里,陆英的眼皮似乎越来越沉重,不断的下探之下,终于隐然和下眼皮合上了……
“不!!!”萧统此时的喊声如杜鹃啼血,闻者无不伤怀,而此时天上飞过的鸟儿,也似乎在为这人间惨剧感到愤愤不平,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哀鸣。
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地结果?难道,这就是自私地下场?难道,这就是上位者必须付出的代价?萧统这时捶胸顿足,嚎哭不已,哪里还有所谓君王地威仪?再说,那东西有用么?比得上陆英的命么?
第二十五章 弑君(3)
“陛下,您的伤势……”安炳辉却还想先给皇帝医治,不料萧统粗暴的把他赶开,下了死命令让他先行医治陆英,而且说的很明白,如果陆英不虞,那么所有太医院的人,上至安炳辉,下至端茶倒水扫地的,一律族诛。
群臣还有不愿之人,萧统大怒,径自解开外面的轻甲,结果赫然显出胸口的护心镜,腰间的玄色环铁,只是上面却凹进去了一个圆形坑,显然是方才刺客那一下所致,而玄铁周围赫然还汨汨渗出着红色的液体,却不是由体内,而是从两个囊袋里而出!也就是说,萧统早有准备,根本没有受重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大喜,俱都当即下拜,就是刚刚苏醒的陆秀夫,虽然面色惨白,也依然恭敬的行着君臣大礼。
不必说,下面的群众见到他们的天子无事,自然是一片欢腾,萧统冷哼一声,却没有说平身的话,让百官好生尴尬,只是身边中书连续给萧统使眼色,萧统才伸出那么朝上抬了一下,才避免了百官一直站着了。
由于陆英本就受创甚重,已尽油尽灯枯之地,如果此时再一搬弄,说不准当场就会死亡,无奈,安炳辉和匆匆赶来的其他几个太医,只得搭起帷幔就地医治,至于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那就要看造化了。
一场誓师大会搞成这样,还是出乎萧统的意料之外,虽然可以说,一切,都是他自己策划的,可是他终究低估了人性,低估了事情的丁点变化可能就会对全局造成的影响。
广大群众还在下面没有散去,匆匆而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也没有人敢下令解散群众,不过这,也就成了方才男刺客能够逃走的原因。
萧统接过丝巾,匆匆摸了一把脸,阔步走到先前发布演说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诸位乡亲。方才发生地一切,你们都看见了,你们都看见了吧!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朕告诉你们,鞑子不单占了汴京攻了临安,连我们的台湾,他们也要染指!你们以为我们可以在台湾岛上过好日子么?看见了吧,啊?就算我们想偏安一时苟且数载,也不行!丧心病狂的鞑子,那是要把我们汉人。赶尽杀绝的呀。”
说着说着,萧统又忍不住哽咽起来,那司徒不群却又摸了过来,轻轻拉着萧统的袖子,道:“陛下且稍安一时,不若……”
“你且先退下。”萧统却是丝毫不给这个目前的清流领袖地面子,当即呵斥他。司徒不群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坚持。悻悻而去。
下面的百姓则大多死死咬住下唇,神情一片悲愤,是地,他们大多也都是外省迁来的,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鞑子的侵扰。或多或少都和鞑子有着血仇。老实说台湾的安逸生活,也确实让许多人对于光复旧土并不是十分热心。可是,今天,他们看见的震撼场面,却足以让每一个人幡然变计。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连皇上在台湾都能被刺杀,他们平民百姓,还有什么安全感可言?如果不把这些非人类的鞑子赶尽杀绝,把这低劣的血脉从人世间彻底断绝,那汉人是想睡个安生觉都难啊。
见群情稍安,萧统有袖子拭了下泪水,低声说道:“乡亲们,朕,在这里最后问大家一次,你们愿不愿意,为了我们大宋的荣誉,为了我们汉家的血脉,渡海北伐,和鞑子决一死战?”
“愿意!”这一次,没有组织,没有煽动,可是应答声却是前所未有地整齐。
萧统点点头,两行清泪再次滑下脸颊,他的龙泉剑直指北方,用尽一切力气,高声呼道:“朕,命令三军,出师北伐!”
“驱逐鞑虏,光复中华!”
按照先前计划,大军分批出动,萧统的清远军,将在誓师大会以后的九月初十登船,然后挂足风帆渡海而出。
而也不知是侥幸还是如何,那刺客匆忙放出的天狼飞刀,虽然程品字形而出,一个不少的被陆英舍身档了下来,其中两个正好射在那乳酪一般的酥乳上,自然受创不小,而真正直指心脏地那一把,却恰巧一个一个玉牌,虽然这一刀力度最大,却因为玉牌的缘故,刀尖虽然入肉,却还是离心脏只有半寸!
只是这块玉牌,却是萧统昔日亲自给他地“英姐姐”戴上的,如今又救了她一命,世间变幻,谁又能说清呢?
就是这半寸,也就能让陆英在鬼门关外捡回一条命!至于弓弩手射在她身上的箭矢,和这相比,那就完全不算一回事。
萧统自打从誓师大会上下来后,除了送安丰的先锋部队出海一外,就一直在陆英榻前,握着陆英冰冷的小手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由于刀尖没有淬毒,基本上陆英已经暂且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由于失血过多,虽然被安炳辉不顾一切地大灌人参汤什么的大补之物,算是吊着性命,可是毕竟还是太过虚弱,暂时无法苏醒。
“陛下,陆丞……陆秀夫来了,他……他在外面负荆请罪……”由于马凌这一次为了挡刀,再次受了重伤,因此随侍地宦官又变成了李福。
可是萧统却像没有听见一般,依然淡淡的看着陆英,不予理会。
“陛下……陆秀夫背着柴禾,光着膀子,正跪在外面呢。”李福小心翼翼的又说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萧统不耐的挥挥手,命人把陆秀夫带到了自己的密室门
一个时辰后,陆秀夫出来了,面若死灰,没有人知道他和皇帝说了什么,他也一律缄口不言,不对任何人说起。
马上,萧统的圣旨就下来了,大概有这么几条意思:
第一,陆英救驾有功。
第二,陆秀夫免去丞相,太傅之位,谪为台湾知府。
第三,礼部尚书徐宗仁致仕,擢台湾知府马南宝为左丞相,司徒不群任太傅,苏醒任尚书省左仆射。陈明文为工部尚书。柳风为兵部尚书。
第四,此事乃是定议,不准再提,违令斩。
匆匆写完圣旨的萧统,刚回到寝宫,准备最后看看这里,然后就上船,却听见一个冷得几乎让他如坠冰窖的声音。
“我算到了你心狠手毒,却没想到你居然狠到这种程度,当真旷古难寻!”
第二十六章 渡海
说话的人满脸涕泪,已经憔悴了许多,正是萧统身边的另一个女子,张芷嫣。
萧统看了张芷嫣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多心了,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
“什么叫不清楚?!”张芷嫣大哭道,“我也许不清楚你们做了什么谋划了什么,我也许不清楚你和陆姐姐达成了什么,可是我清楚,陆英永远不会背叛你!我更清楚你也明知她是不会背叛你的,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什么还要拿你和她的生命来冒险?”
萧统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大概弄错了许多事情,马上就要出征了,你且留在台湾,等朕回来。”
张芷嫣却剧烈的摇着臻首,大喊道:“你以为我不知?那刺客不就是袁不屈么?你明明可以把他抓起来,你也明明知道陆姐姐对你究竟如何?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还要陆姐姐用这种方式向你输诚!?还要用这种方式来利用陆姐姐对你的心,利用袁不屈对陆姐姐的心?你真的太狠了!”
萧统死死咬着下唇,面色阴沉的可怕,只是一直没有说话。
“呼……”张芷嫣长舒一口气,像发泄完了一般,面色变得柔和起来,“不论陛下你做了什么,从芷嫣的角度,芷嫣会不高兴,会生气,会不满,可是芷嫣,总归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说罢,张芷嫣捂着小嘴,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留下萧统站在那里,良久也没有动身。
“袁不屈!哼,你当有了你,就真能不屈么?那么,朕一定把你们这劣等民族打怕。打服,打到你亲自跪在地上求朕的饶恕为止!”萧统的下唇已经出血,一道深深的牙印,充分显露出此时的他是多么的阴鸷。
时间是不等人的,很快,陆英在安炳辉等人不惜搬空药材地猛灌下。终于算是脱离了危险,虽然还是暂时不能苏醒。不过已经是呼吸均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其他已经无恙。
按道理,陆英自然还是该留在台湾养病的,而萧统则没有时间,在台岛上最后的时刻,萧统依然一直坐在陆英的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片刻也不愿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