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撑着几乎被噩耗击倒的身体,易向行找到了脑外科的加护病房。(奇*书*网^.^整*理*提*供)看着妹妹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被一大堆冰冷的仪器包围着,那么单薄那么孱弱,易向行只觉眼眶一热,视线便开始模糊。
“你是易向行先生?”一个略显低沉的女声打断了易向行的悲伤。
闭目平复自己的情绪,易向行应了声:“我是。”
“我是令妹的主治医生师从恩,请跟我去办公室,我会把她的病情向您做个详细的说明。”
清爽利落的短发,年轻干净的脸,这位主治医生看起来就像某所医科大学的在读生。
“你几岁?”易向行不相信这样的人能治好自己的妹妹。
闻言,师从恩挑了挑眉,反问:“有问题吗?”
“我要请最好的医生来治疗我的妹妹。”
“我就是最好的。这都什么年代了,易先生难道还相信‘医生要老’这种黄历?”没有半点迟疑,师从恩直截了当地声名了自己的地位。同时,她还不忘指示一旁的护士给易先生准备一副拐杖。
一路上几乎都是靠单脚走路的易向行看上去摇摇欲坠,的确是需要一副拐杖的样子。护士们见师从恩就这么给了无礼的易向行一个下马威,纷纷忍不住偷笑。
“师医生真的是这里最好的脑科大夫,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她还非常尽责,你可以放心把妹妹交给她的。”最后有位年长一点的护士长看不下去了,过来为易向行解了围。
接过拐杖,易向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师从恩,师从恩也不慌不怵地回视他。四目相接,本应是火星四溅的局面却突然沉寂下来。易向行身上的戾气收敛速度之快,几乎让师从恩以为他对她的异议只是错觉。
易向行并不是突然认同了师从恩,而是正在走近他的人让敏感的他下意识地掩去了自己不愿轻易表露人前的一面。
“张警官?”师从恩也发现了来人。
原来是昨天在警局见过的重案组队长张锐,易向行暗自站直了身体。
“早,师医生。”冲师从恩点头打了个招呼,张锐把注意力放在了易向行身上,“易先生,你可出现了。”
“你找我?”易向行问。
“你妹妹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肇事人又逃逸了,我是特地过来找你调查的。”
重案组的人跑过来调查车祸?直觉告诉易向行,张锐的出现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要先了解我妹妹的伤势,能等会儿吗?”易向行问。
看了看重伤躺在病床上的易向心,张锐耸耸肩表示同意。于是,三人一起去了师从恩的办公室。
“易小姐右腿、肋骨均有骨折,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但受伤最严重的还是脑部,现在她的脑内已经有大面积瘀血压迫了脑神经,直接引发了她现在的昏迷……”详细解说了易向心现在的伤情之后,师从恩给易向行出了个难题,“要清除你妹妹颅内的淤血有两种方法,一是手术,一是让它自然吸收。手术风险大,但见效相对较快,而自然吸收是保守疗法,比较费时,但风险会比较低。我暂时无法准确断定两种方法孰优孰劣,但以我的经验,像易小姐这么年轻的病人,保守疗法会比较稳妥一点。”
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易向行单手放在额前揉了揉,问:“用保守疗法的话,大约要多长时间我妹妹才能醒过来?”
“不清楚,这要看身体对淤血的吸收情况。”
“那手术你有多少把握?”
“手术的话至少要分三次才能完成,成功的机率大约在五成左右。”
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易向行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就照你的意思吧。”
妹妹好好的为什么会遭此横祸?易向行怎么也想不起昨晚到邢家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总是感觉这与妹妹受伤的事息息相关。
“张警官知道我妹妹是被什么车撞的吗?”易向行问张锐。
张锐没有回答,眼睛正盯着准备入院手续的师从恩,表情有点花痴。
“张警官?”易向行想骂人了。
“哦!”张锐如梦初醒,尴尬地笑了两声,说:“易小姐是凌晨三点左右被路人发现的,从现场的痕迹看应该是车祸,不过没有目击者。你妹妹为什么大半夜还在街上?她去见什么人吗?”
易向行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妹妹为什么半夜会出门,不过,这个好像是题外话吧?
“警方对这起车祸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个……没有……”张锐一脸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不经意地问:“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脚踝肿得只能穿拖鞋,脸上和手背上都有无法遮掩的明显伤痕,连易向行自己都说不清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但是他还是谨慎地回答道:“不小心摔的。”
听到这话,师从恩反射性地抬头看了一眼易向行。腿上的伤还可以说是摔的,其他的却是怎么看都不像。
“摔的啊!”张锐似乎也不大相信,但是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突然问了句:“易先生有开车子来吗?”
不知道张锐为什么问这个,易向行警觉起来。
等不到回答,张锐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如果你开了车子,顺道把我捎回警局就好了。”
“易先生的脚上伤成这样子,怎么开得了车?”师从恩忍不住取笑了张锐的笨问题,随后把弄好的入院单子递给易向行,要他去给妹妹办手续。
易向行拿着单子,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医院的走廊又长又深,明明是白天,却是一股子阴气逼人的感觉。
易向行柱着双拐,异常缓慢地走着,路过加护病房时忍不住停下来站在玻璃窗前。看着他从小到大最宝贝妹妹静静地躺在那里,浑身伤痕累累,易向行无意识地将手中的入院单捏成了一团。
妹妹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头上就像加了紧箍咒,一阵一阵扯着疼。易向行不由烦躁地将头往玻璃上一磕,弄出来的动静把里面的护士吓了一跳。
“安静!”
护士冲易向行比了比嘴型,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易向行才注意到护士正在给易向心换纱布。那些原本洁白的纱布上浸染着狰狞的红色,就像一把利刃刺入易向行的眼中。
血肉糊模的女人,瞬间被吸收的红色,妖异起伏的金色丝线……
急速变换的画面突然冲进易向行的脑海里,然后又像投入搅拌机一样马上变成碎片,易向行捂着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呃……”
护士见状立刻冲出病房,想扶住他时却被他狠狠推开,病人家属因为受不了打击而大闹医院的事护士见过不少,易向行看起来神经兮兮的样子让她顿时警觉起来,于是小心地探问道:“你没事吧?”
护士的声音再次打乱了脑中即将成形的画面,易向行横眉怒目地看了她一眼,护士一惊,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见对方如此反应,易向行知道自己失态了,立刻低头集中了一下精神,强迫自己换回正常的表情。
这时,师从恩正好走了过来。“易先生,手续办好了吗?”
“我……”微吁了一口气,易向行答道:“我忘记带证件了,需要回去拿一下,马上就回来。”他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太多没有头绪的事情正在点燃他的神经,让他感觉马上就要爆发了。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他需要冷静一下。
抬头时视线对上不知在何时站在他近处的张锐,易向行扯出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去。
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师从恩从地上捡起一个纸团,展开来看,竟是她刚刚开给易向行的入院申请书。
“真是个怪人!”师从恩忍不住发表感慨。
“的确很怪。”一旁的张锐用手抠着下巴,跟着附和了一句。
第五章 神棍与“猫子”
出了医院,易向行一时没了方向,茫然地站了片刻,他突然想起一个人──那个预言妹妹会出车撞的神棍!不管是巧合还是他真有本事,妹妹有难这一桩他算是说准了!易向行记得神棍还说过妹妹的祸事注定会因他而起,如果他真能通神,也许知道妹妹是被谁所害。变成无头苍蝇的易向行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直奔神棍的小店。
无声问卜──不动一唇一舌,但卜一人一事。
再次看到这块招牌,易向行已经不会再去鄙夷其故弄玄虚。抬脚走进那间黑不溜秋的店门,里面的景象却出乎他的意料。店中间的黑布不见了,墙面上乱七八糟的挂件也被取了下来摞在了墙边。那条老式躺椅更是被立了起来,上面还扣着神棍之前用来装钱的竹篓。
神棍不在店里,只有一个小孩蹲在地上,玩着几个已经被磨得没什么光泽的小玻璃球。
“小朋友,这家店的主人在哪里?”易向行问小孩。
小孩没有反应,自顾自的玩着。易向行又问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反应。有些不耐烦的易向行用拐杖将其中一颗玻璃珠拨到自己脚边,然后蹲下身拾了起来。这回,小孩的视线终于随着玻璃珠落在了易向行的脸上。长长的刘海几乎遮去了他的眼睛,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略厚的嘴唇。
“店主在哪里?”易向行问。
孩子还是没有出声,只是伸出自己的小瘦胳膊,要从易向行的手中抢回自己的小玻璃球。易向行抬手避开,孩子脏兮兮的五指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向心为什么会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