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外传,使用“第一人称”,大约1万字,没有兴趣的书友可以跳过去,基本上不影响小说的阅读;但,也可以作为一部中篇言情小说来欣赏。)
一
"麦琪你是特别的女孩,我是说非常非常特别……麦琪,听我说……无论如何你要活下去,你必须等到那一天——”
我泣不成声的看着父亲点了点头,父亲看着我的嘴角却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而我更注意到他的嘴唇顿时失去了血色,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他长着嘴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力气说出来,我把头贴近他的耳朵,但他的目光却转向一侧,紧紧的盯着床头的一个跳动的火苗——那根蜡烛是我送给父亲的圣诞礼物,它剩下小半截在静静的燃烧着。
父亲死后,母亲很快就改嫁了,为了能找个更好的人家,他让我对外不要喊她妈妈,而是姐姐。她再婚后干脆把我送给一个酒馆当佣人,就不再和我有任何联系了。
我不知道父亲临死的时候对我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嘴角为什么会出现微笑,我也不知道那跟蜡烛他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只是小心翼翼的保存好没有烧完的小半截蜡烛,只有在深夜,我无法睡着,最想念父亲的时候才拿出来,点着一小会儿,再那短促的时间里,我似乎又回到了父亲的身边,我闭上眼睛,耳边回响起他的声音,我低下头,感到他在爱抚我的一缕缕头发……
这很快成了我生活中最奢侈的以部分,那小半截蜡烛只有我的大拇指那么长,每换一个住处他都会把他藏在最隐秘和保险的地方,也只有在最最需要的时候才舍得点燃一小会儿,因为我怕它会燃尽,那样我就不能再次看到烛光中的父亲了。
其实,后来,我才明白,那截蜡烛自从到我手里后,就从来没有熄灭过,只不过有时候我能看到,有时候我看不到。这件事情,还的从那次说起……
那次,我拿出蜡烛的时候,看着蜡烛先是伤心的大哭了一场,因为我发现那截蜡烛比我的拇指短了许多。可是,那夜我还是忍不住点燃了蜡烛,就在亮光出现的那一刻,我顿时明白了,不是蜡烛变短了,而是我的手指变长了!因为我长大了!我有进一步想,那么就是说……
我兴奋了连忙把蜡烛吹灭,跟记忆中的各种东西做比较,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变短。我起初不是很相信这个事实,也许是因为我以前用的太节省了。然而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结果,我跪在地上心中叫着父亲的名字乞讨了一番之后,便做了一件大胆的事情——我让它小半截蜡烛燃烧了一夜。
我把他放在桌子裂缝的傍边,在裂缝里扎了一根跟它同样高的小木棍,我对自己说,只要确认他变短了,就立刻吹灭,结果,我眼睛一下也没眨的盯着它看了一夜,我惊奇的发现,一滴滴蜡油滚落下来后,又会自动融入蜡烛中,它确实着了一夜,一点也没有变短。
我回想起,这跟蜡烛是在圣诞节市场上,一个装扮成女巫送给我的,我又把它当成礼物送给了爸爸,因为圣诞节后,家里穷的已经用不起电了。
从那之后,我的奢侈变成了我的秘密,但我却更加想念父亲了。
酒馆的老板是个好心人,收留我后对我还算不错,我也知恩图报的辛勤劳动,和酒馆里的其他伙计一样,我过着贫困、平淡,但却快乐的生活。我常常回想起父亲临终前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终于知道了一点蜡烛的秘密,但却怎么也发现不了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
二
时间不能抹去我对父亲的思念,却让我相信的自己的普通,16那年,我被一个大户人家看中,要我去做他们的女佣。酒馆的伙计们都很羡慕我,我会有更好的生活环境和更多的机会,所以我打心眼里感谢酒店老板对我的照顾。
在我临走的前一天酒馆的老板马丁突然病倒了,他把我叫到病床前,一遍遍的叮嘱我以后注意的事项,老人最后看着却突然停止了说话,一副言犹未尽的样子,我知道他这种沉默意味着什么。
马丁一家人对我真的不错,我是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孤儿,他们本可以像奴隶那样使唤我,甚至可以把我卖给妓院!但是他们没有,而是给了我一个独立的卧室,定时给我工资,每年还让我跟他们一起过圣诞节。
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父亲生前也常常对我说,一个人来到世上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感恩心”。
我低头思索着,我知道梅森正趴在门缝里偷偷看我的反应。
梅森是老板的儿子,比我大一岁。他喜欢我,而我对他也并不反感。他心底很好,但脾气暴躁,有一次一个客人骂我了两句,他就把那个客人连打带踢的赶出了酒馆。说实话,梅森在我心里跟像是一个哥哥。那时,我还是个幼稚的小姑娘,不知道爱情和婚姻之间有没有距离?距离又多大?但我觉的马丁一家人的要求并不过分,而我也想报答他们,我心里一遍遍的想,如果父亲在世的话他应该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于是,我红着脸,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记得,当时立刻就听到梅森在外面高兴而激动的大呼小叫。老板娘也坐在床边用欢喜的目光和老板相互对视了一番,然后,老板娘把一个木头的十字架项链挂到我的胸前,这就算“订婚”的仪式完成了。
老板马丁也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对于我们穷人来说,订婚仪式虽然简单,但却牢不可破,和我后来接触的上流社会完全不同。
第二天,我揣着那小半截蜡烛,和象征婚约的小十字架,跨进了大户人家的大门。
那是我第一次去有钱家里,从庄园的门到花园,从石像雕刻到屋里的布局陈设,一切都让我大开眼界,我想对于穷人来说,有钱人的家里就是所谓的天堂吧。
当天,管家给我安排的住处,配发了工作服,还给我罗列了一长流的规矩。晚上我坐在床头点着父亲的蜡烛很用心的背诵这些规矩,而另一个年长的女佣却看着我发笑。她说,不用这么紧张。这些刻板的教条,以后在实际中自然会明白记住的,每天管家都会反复提醒她的,最开始只要清楚一件事就够了:这家人姓“李”,是华裔。
三
我直接服务的主人叫“李安生”,是他们李家的大少爷。确切的说,我还没见到他的时候,就首先听到了他的叫骂声了。
“我不要什么贴身丫鬟!我们已经到美国了!我需要自由!”
“少爷,你息怒,这是老爷的意思,老爷说了,我们换了地方,但我们还的是上等人家,不能丢了份儿,到了一定的年龄该有的就的有!再说了,少爷,她是你的丫鬟,她都的听你的,而且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办起事情来也方便,这跟你的自由不冲突!不是嘛?”
我想,这个李安生大少爷已经在美国生活很长时间了吧,他跟管家的对话是用英语,而不是用汉语。
但这对当时的我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后会更加增加我的恐惧,哦,天啊,想想吧,一个你将要对他提供服务的人,在还没有见到的你的时候就对你满怀抱怨和不满,我感到自己的好运也许就要到头了。
当时,后悔已经完了,我已经走到了少爷卧室的门口,他们的房间虽然是在欧洲样式的庄园里,但里面装点的却是中国文化的风格。当时我跟他们两人还隔着一堵墙,那是一堵木头做的镂空的墙,我不知所措的正想转身回去,干脆辞职回到马丁家的酒馆里去,但他们已经看到了我。
我不知道,人跟人之间是否有第六感。但我清楚的记得,当李安生看到我的时候,他突然停止了吵闹,他就那样半张着嘴,呆呆的看着我,我知道我长的并不丑,但也绝没有超出常人太多的姿色,我顶多算是漂亮。后来的事情证实了我想法,李安生说是因为他对我有“感觉”。对于是一个下层人出身的我来说,“感觉”这个词即奢侈又陌生,作为一个仆人,我更多的时候是在乎别人的感觉。
老管家一眼就看出了大少爷的感觉,他低头走了到门口,斜看了我一眼,微微咳嗽了一声,示意我进去跟少爷简单交流一下。
当时,我感到有些纳闷,为什么管家不给我介绍一下。但后来我才知道,老管家是个十分了解大少爷习性的人。李安生虽然出自非常传统的中国人世家,但生活习惯比美国人还美国人,他只在乎要他自己是否喜欢,是否有感觉,其他的任何介绍在耳中都是“噪音”,对人和事物,他都喜欢自己去探索,他喜欢新的东西,尤其是喜欢新的有感觉的东西。
我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勉强微笑了一下,小声的说,“主人,你好!我叫麦琪。”
“不要叫我主人,叫我安生,我们是平等的!”
“是,安生主人。”
“不,叫我安生。”
于是,我低头用连我自己都听不清的微小的声音叫了一声“安生”,就开始打扫整理主人的房间了。
李安生刚刚大学毕业,他的房间里却像幼儿园小孩一样混乱,衣服扔的到处都是,书本和纸屑像是随手撒在屋里的一样,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各种奇怪的模型和标本,都杂乱不堪的堆放着……我怀疑,他的房间有十多年的没有整理过了,但事实上,就在昨天,被他骂走的那个女佣还仔仔细细的整理过。
后来,我才清楚是怎么回事,原来,每当李安生要找他需要的书,或者是他突然想看的东西时,而恰好这种东西又不在他的手边,他就会翻箱倒柜,在他触摸到那样东西之前乱扒一气。更糟糕的是,他的思维跳跃性很强,常常会突然一愣,就去找八百年都没人想看一样的东西。比如,有一次,他想一张老上海的年画,它可能夹在那本书里,也可能压在箱子里,还可能在垫在床板上……最后,他在竟然在一个鞋盒里找到了,再回头看看屋子,简直像是发生了海啸,或者龙卷风。
所以,我几乎每天早上都要面对的这个像是十几年没有收拾过的屋子。但是,我也很快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李安生的卧室,出奇的大,有100多平米,据说是他自己要求的。这屋子里摆着几个镂空的书架和红橡木柜子,我的应对方法就是给所有的东西分类,小到一张纸一块石头,大到一套书一个箱子,严格的分类摆放,并准确记住它们的位置,每次主人想要的时候,我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出来,等他用完在按照我记忆中的地方放回去。
其实,回忆当时的情景,并不像我现在说起来这么简单,因为李安生卧室里的东西太多了,太杂了!且不说五花八门的图书字画,也不说适合各种场合的衣服,单单是他从世界各地收集石头标本就够让人头蒙了,因为看上去没有什么区别的石头对于李安生来说,却意味着不同时代,不同的地质,不同的科学想法……
而这件事对我来说尤其不容易,因为我没上过学,我的文化仅限于认识数字和简单的英语单词。而这件事要求我不仅要像一个佣人,还要像一个图书馆管理员和博物馆管理员。
所以,我不得不学更多的单词,并且了解它们的含义,幸运的是李安生这里有各种词典和百科全书,而且他非常鼓励和支持我这么做,他还常常主动教我很多知识。
大约又过了半年,我终于完全实现了我的想法,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甚至当李安生自己都说不清想要看什么书时,我只需要让他大致说出一个想法,甚至只是突然想到的几个词汇,我就能立刻拿出到相关的几本书供他选择,并给他相应的建议了。
还记得那是大雪纷飞的夜晚,李安生看着窗外的飘飘雪花发呆,突然,他说,“水能形成庞大的冰山,也能形成细小的雪花,不同的形态对应着不通的能量……那么机械的几何外形是否能跟生物的能量结合,并且实现同样自由的变化呢……”
他又突然抬手,对我说,“麦琪,帮我拿一本……”当他还没有想到要具体要什么书的时候,我把朗道(lendau)的《量子力学》和黎曼(Riemann)的《空间几何》,两本书递给了他,并告诉他,这两人的理论比较注重动态的变化。
那次,我还像往常一样的看着他,而他却没有接过书,而是握住了我的手。
他用我不敢对视的目光看着我,“麦琪,我对你的感觉一点都没错!你正是我想找的人!”
窗外,鹅毛大雪还在纷飞,我腾的感到一阵脸颊发烫,我立刻把手从他掌心抽出,反复的在心头告诉自己,我已经订婚了,我未来的丈夫只能是梅森。
而同时,我当时又用另一种克制不住的感觉,我想李安生抓住我的手永远都不要松开,我甚至想让他抱住我。我还想流泪,我的心被他这句话深深的感动了,他带我进入了另个世界,我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东西,我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在我的记忆中,那是我生平中第一次有了感觉,一种春天的感觉。
抓住我的手吧,不要让我把手抽走……而他松开了手。
我带着复杂的失望和期盼,红着脸,低下头,我想最好先回去冷静一下。
可他一下子又抱住了我。
四
在我用心整理李安生屋子的那半年里,我没有忘记每晚点亮父亲的蜡烛,我每晚对着烛光,不知不觉中自己却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每个星期二下午梅森都会来看我,我也常常会跟他亲热的说几句话,但我总是跟他保持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距离。这主要是心理上的,但梅森对此并不在意,他那半年总是显得很兴奋。事实上,自从我走了之后,他父亲的病就再也没好,那半年他们酒馆的生意也越来越遭了,干脆关门了,而梅森完全相反的表情是因为他因此获得了另一个机会。他终于说服家人动用所有的积蓄筹集一家买一船,跑航运生意。这个想法我很早就听梅森说起过,他说开酒馆这种生意不适合他的性格,他更愿意去跑航运。梅森总是踌躇满志的对我说,最开始在密西西比河上,然后是沿着美洲的海岸线,跑各大海湾,然后是大西洋,再然后是整个地球的蓝色海面……
那半年,我们俩人发展的都很快。梅森干的很卖力,他的生意也还不错。我对自己的工作和进步也感到非常满意,我从一个文盲开始,学会的知识越来越多,懂得也越来越多。李安生后来说,我在那半年里完成了一个人从小学到大学的教育,我的知识至少可以跟5个专业的大学本科毕业生相提并论。也许这就是父亲临终前所说的,我与众不同吧,但紧紧是“也许”。
而然,在我和梅森笑容的背后,我看到的是我们之间距离的扩大。我尽量不让自己有不该有的感觉,我常常想起父亲,想起他的说的“感恩心”,无论如何我都只是佣人,而我的能在这个大户人家学到这么多知识,也都是源自于梅森和他的家人对我的恩情。而李安生,不管他让我称呼他什么,他都是我的主人,雇佣我的人。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心理上的距离是否越来越近,或者像他所说的那样从开始就很近,但我们眼前的距离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我是下等人,他是上等人。
半年多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梅森的小货船已经开到的纽约湾了。终于,有一天,他送给我一个自由女神像的小塑像,并告诉我他想跟我“结婚”,我接过自由女神像,却告诉他,再等等,等他事业稳定的时候,我们再完婚,我还掏出订婚的小十字架给他。
梅森虽然没有如愿,但他得到了我的保证,他还是高兴的走了。而我知道,我在骗他,也在骗自己,我是在找借口,我还不想结婚,我在等待,但我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就是那天夜里,在雪花飞舞的窗前,李安生突然抱住了我,他提出了和梅森相同的要求,他要我答应嫁给他。
人总是想拥有选择的自由,但人生的痛苦也恰恰就在于“选择”。
我多么希望自己没有选择,不用思考,也不用放弃,或者被放弃。
那次,我没有答应李安生,我不能背叛自己对马丁父母的诺言,答应哪门婚约是我在心里以父亲的名义答应的,无论如何我不能背叛我的父亲。
然而,后来我终于明白,爱情的力量就是让你愿意为了爱而背叛一切。
五
当我的内心在矛盾中备受煎熬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对科学知识越来越着迷了。和复杂的人类情感相比,那些冰冷的仪器、灰色的科学论理显得的简单多了,他们没有情感,没有爱和恨,也就没有痛苦。
当然,当某个科学的谜团被我发现但又找不到答案的时候,我也会感到烦恼,但相比之下,这是完全可以忍受的,因为它不揪心。
回忆那段难熬的岁月,我到希望更多的谜团困扰我,越多越好,最好把我缠的密不透风,以便能吸引我的大部分甚至全部精力,从而让我逃离情感的纠葛。
我逃避在科学的殿堂中,用求知的快乐来安慰和麻痹自己。而我接触最多的资料书籍也正是李安生收集的东西,很快我们就有了同一个感兴趣的问题——如何把生物能和机械能结合?人类可以拥有铁甲金钢的身躯吗,或者机器可以可否有人那样的大脑。
当时是在20世纪80年代,信息科技初见端倪,机械的智能化也是当时流行的科题。我注意参考各种学派的成果,但我自己思考的更多,我不愿给自己大脑留下任何受到情感困扰的空隙,我常常通宵的在父亲留给我的那小半截蜡烛下陷入沉思。
后来,我终于忍不住,把我自己的想法写出来,更多的是以机械图纸的形式表达出来。当李安生看到这些图纸时,他眼中立刻迸发出来惊异的光芒,我从他的眼神中完全可以看出,他从我的图纸中获得了巨大的启发,于是,他立刻买下了纽约最好的实验室。
最后他看着我深情的说,“麦琪,我请求你跟我共同继续这项研究,这是我们共同的理想,麦琪,跟我去纽约吧!”
他当时的眼神是那样的诚恳,我知道我对这个科研题目的理解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实际上超过了当时世界上这个领域最顶尖的科学家,他的科学研究如果离开我很快就会迷失方向,而我也需要他为我提供相关的科研资源。
但是,我还是在犹豫,我不知道是否该跟李安生一起去纽约。
就是那时,梅森也提出了相同的要求,让我跟他一起去纽约结婚。
梅森在纽约已经买了一套房子,他也换了更大的货船,他已经有足够的财力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了。所以,按照我曾经的承诺,我应该跟他结婚。
但那时的我已不再是酒馆里那个蒙蒙的女孩了,我读了更多的书,我体会到了更多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我知道我和梅森之间的婚约什么都不缺了,只是缺少“爱”——和婚姻对应的爱。
我又一次陷入了感情的纠缠,像是掉进为了一个没有方向的漩涡,这次我无处可以逃避了,无论怎样的科学也无法拯救我的心灵了。
于是,我又一次点燃了蜡烛。
“感恩心”这是父亲让我恪守的品质,梅森和李安生,抛开情感不谈,他们都是对我有恩的人,即使完全忽略自己,我也应该去纽约,完成我的研究,完成我的婚约。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至少作为梅森的太太是不可能的。
我点燃那截蜡烛,跪在烛光前,默念着父亲的名字,我暗暗的祈祷……
这次,我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同意,我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一方面,答应梅森的婚礼,但我需要准备3个月。
另一方面,我也答应李安生,但只工作3个月,在这个3个月的时间里,我在李安生的实验室里夜以继日的画图纸,把我整个科研项目的进程和关键点都勾画出来,这样当我离开实验室后,他的研究也能继续下去。
于是,我去了纽约。
六
那是段幸福的岁月,那是段痛苦的岁月,那是段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岁月。
实验室在纽约曼哈顿岛上的一幢大楼里。李安生不允许任何实验员走近最顶层的那间,那里只有我和他。李安生说那是我们两个人的项目,只属于我们两人的,他不愿意任何人打搅这个完美的梦想。我很清楚,李安生是个才华横溢的浪荡公子,任何书他只需要看一半,剩下的靠自己的猜想;任何事情他只做自己最喜欢的那部分,剩下的留给别人去收拾;任何地方他只关心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剩下的从来都是一塌糊涂。
然而,在那间实验室里,李安生亲手整理每一个数据,亲自按照我的图纸去设计和试验每一个零件。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的样子,也很难相信他竟然为打磨一个零件挥汗如雨。
李安生知道我只有三个月的事情,为了能节约时间,他在实验室里亲手为我做了一个小隔间,供我休息睡觉,每顿饭他都会亲手给我端来。
李安生知道我在3个月后就会跟别人结婚,我也知道李安生喜欢我,我知道以他的性格允许我做出自己的选择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实验室在大楼的顶层,透过四周的窗户我们能看到整个纽约和大半个纽约湾。从早晨到黄昏,纽约湾的海面上的色彩总是在不停的变化,早晨,看着火红的晨光,我们会调一盘五颜六色的水果沙拉,我喜欢吃草莓,他喜欢葡萄。夜晚,整个曼哈顿灯火通明,地面上像是星空一样,我们会看着这星空一般的街市谈论谈天说地,他喜欢拜伦,我喜欢狄更斯……
三个月的时间过得是如此之快,就像一眨眼一样。
三个月的时间过得又如此之慢,我一直在等待,等他给我一个留下的理由,等她用不可阻挡的力量把我拥入怀中,我等了三个月,就像等了三百年一样!
三个月后,我走了,我留下了所有“变形机甲”的草图,带着我的那截小蜡烛走了……
第二天,我穿上了婚纱,跟梅森走进了教堂。
“你爱她吗?”神父问。
“爱!”梅森带着无法掩盖的狂喜,眼神中迸发出他一贯的火热!
“你爱他吗?”神父问我。
“我……”我却说不出第二字来,我想说不爱,我爱另一个人,但我不敢!
梅森用急躁的目光看着我,“宝贝,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你爱他吗?”神父又问了一遍。
“我……我头疼的厉害。”
“亲爱的一会儿就好……”
“不,我必须休息一会儿。”我捂着胸口,急速的喘气,扭身就快步走进更衣室!
我把门插上,我知道梅森在外面敲门,“一会就好,我保证,就一会儿!”
我披上外衣,裹着婚纱从后窗跳了出去。
我叫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奔到李安生的寓所。
“麦琪!”李安生站在门缝里,惊奇的看着我!
“我……”我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直到能说出话来,“你为什么不留下我?!你甚至没来参加我的婚礼,为什么?!”
我瞪了眼睛看着他,他也吃惊看着我,似乎我们之间有到无法逾越的屏障,即使我们在彼此伸手可及的地方,即使我们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安生——”突然一个声音从屋里传来,紧跟着门被彻底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女人,她用傲慢的眼神打量了我一下,“安生,这是……”
“哦,她是我的同事,她……她有些重要的东西忘在我这里了。”李安生没有向我介绍她。
“呵呵,你好。”她向我伸出了手。
“你好,夫人!”我礼貌的回应她,伸出手去,他看着大衣里裹的婚纱随口说道,“再过几天我的女儿也会穿的这么漂亮……”
“你女儿……”
“噢,我的女儿是安生的未婚妻,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商订婚礼日期的!”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安生。
“哦,安生,你不是说,他有什么东西忘到你这里了吗?”她晃了晃手指。
“喔,不,夫人,是我记错了,打扰了!”我赶紧转过身,好不让他们看到我忍不住掉下的眼泪。
就在我离开屋檐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这让李安生找到了一个借口。
他抓起一把雨伞冲了出来,撑到我的头上,“麦琪,听我说,这不像你想的那样……”
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再重要了,我都不想听,我甚至不想再看到他,我快步走出了他为我撑起的雨伞,我跳进了出租车。他立刻丢下雨伞,追上来,使劲拍着车窗,大喊的叫喊。
出租车司机把车窗摇下,他站在大雨中看着我,“麦琪,你以为只有你在等待吗?我也在等……”
可我不想再等了,连一秒钟也不想再等了,我让司机开车,带我回到教堂。
等待?人的一生有多长时间在等待?
三个月?三年?三十年?三百年……
结婚后,梅森很快显出了他天生性格的缺陷,在遇到几次不成功的生意之后,他便染上了酗酒,还有赌博。
天生暴躁的性格,让他的货运公司每况愈下,直到债台高筑,濒临破产。那时,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他跟梅森一样的强壮,脾气也像他,他的小伙伴们都叫他“铁锤”。
我不得不考虑再次借钱。但没有人再肯借给我钱了,他们甚至劝我离婚。也许是因为童年的记忆在我心中留下了无法抹去的伤痕,我痛恨离婚这个词,尤其是为了钱……
最后,我不得不走进来李安生家的大门。
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穿着睡衣站在大厅里,手里拎着一瓶白兰地。
地上到处是大幅的复印纸,我捡起一张一看,我愣住了,内心涌起阵阵热浪,那都是,我留下的机械草图的复印件。
“麦琪,噢,一定是我在做梦!”李安生突然看到了我,他摇晃着身子,他醉了。
“麦琪!哦,感谢上帝,真的是你啊!”一个女佣喊叫着走近我,她是我几年前在李安生家当女佣的时候认识的朋友。
她告诉我,李安生结婚后的第二天,就跟他的新婚妻子分居!他一直在专心研究着我留下的草图……
“为什么?”我问。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麦琪,当年他是为了保证实现你们那个共同的梦想,才答应这门亲事的!”
“什么?”我感到迷惑了。
“如果他不答应那门亲事,他就没有财产继承权,他就没有经费研究那种机械,他说,你把所有的梦想都融入其中了,他无论如何不能把这个梦打破!”
最后,她对我说,“麦琪,回来吧,他每天都靠酒精把自己灌醉才能睡着,梦里还不断的喊着你的名字……”
我打了个手势,我已经听不去了,我拿出手绢捂住脸。我明白,我等了他三个月,而他等了我三年,也许会这样等下去,等一辈子……
这时,李安生突然摇摇晃晃的扑倒在我面前,嘴里一遍遍的喊着我的名字,“麦琪,麦琪……”
我不能留下,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梅森。
可是,在我转身的时候,李安生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把他扶进了卧室,他紧紧的抱住了我……
天快亮的时候,我揣着一张支票回到了家……
后来,我有了一个女儿,我知道那是我和李安生的,她叫“凯瑞”。
又是几年以后,我站在船弦上,任风吹散我的头发……
人的一生有多长时间在等待?
三个月?三年?三十年?三百年……
我绝望了,我把那截神奇的蜡烛封在小兜里,挂在凯瑞的胸前。
我跳入了大海……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死去,我在蓝色的世界中飘荡,直到一种丝状海藻将我紧紧缠住……
父亲临终前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麦琪你是特别的女孩……无论如何你要活下去,你必须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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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读者,麦琪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以后还会继续,(事实上,在前面几部的某些章节里已经交代了不少。)
但请注意,这只是整部小说中一条“暗线”。(当然,还有其他很多条“暗线”,本部小说的“主线”是游魂战士华强的进化和成长。)
我不知道这种写法能否得到读者的认可,也不知道《始皇病毒》这本书能否在起点活下去……
但我会保持更新,以最认真的态度去写这个YY的、种马的、宏大的、复杂的、有些许想头的、蕴含有一套完整的病毒科学理论的、言情的科幻故事!
向量恳请大伙给予更多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