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人口的镇江府城,在爆竹震天中过了一个丰年。接着来的是闹元宵,岂知午后的一场大风雪,把数万盏灯扫得七零八落。
百姓小民依然过他们丰衣足食的日子,绝大多数的人不沾惹血腥、暴行、杀戮……
这期间,表面升平,暗地里风云日紧,外弛内张暗流激荡。
这期间,满城那位城守营守备大人,乌苏安图参将,一直就不分昼夜坐镇守备府。不少身份特殊的人,神秘万分地夜间出人,来无影去无踪。
对岸瓜洲营守备那位千总大人,将两位把总调来瓜洲日夕侯命。
镇守京口将军实勒门,也把两位副都统掌握在京口港衙内,也节令船务营驻京口的一位把总,调至将军府听候差遣。
远地,苏、松、镇总兵官的舰队,严密封锁崇明、东沙一带海口,捕捉或击沉任何在禁海外的往来船只,彻底执行实施了将近卅年的海禁。
官兵们奉有严令,必须活捉从台、闽犯禁偷渡来的任何人,审讯官务须在一刻时辰之内,以快舟将人犯急送京口将军衙门,沿途不得以任何理由延搁。
浑发实勒门将军,是个自大狂相当严重的人,从不与镇江的汉宫往来,把汉官(指文职官知府知县等等)看成一文不值的奴才饭桶,办事从不与汉官协商,一意孤行,动不动就派兵执行办事。
除了他的直属长官江宁将军之外,他谁也不卖账。
这难怪他自大,辉发是八姓贵族之一。
他是正白旗的小旗主,在他的本旗就有千余名奴才使唤,地位高人一等。
他的名字实勒门,意思是鹞子,所以他的性格也与鹞子差不多,凶残、嗜血、阴险。
守备大人乌苏安图参将也好不了多少,正蓝旗人,对戒严抓人有特殊的嗜好,风吹草动,他都会立即出动八旗兵抓人。
府城的百姓,看到八旗兵出动就纷纷走避罢市,怕得要死。
这其间,人们深感诧异,八旗兵很少出动,极为反常,似乎放松管制,可能是为了过年吧!
满人也过年,至少这点风俗与汉人是相同的。
自从龙兴人关以后,满人不再跟着蒙古人叫什么猫儿年狗儿年,改称甲子年乙丑年了,也算是汉化吧!
统治汉人总得让汉人懂才行,总不能在公布政令圣旨上,写上什么“狗儿某月某日”吧?
三更天,守备府参将大人乌苏安图,正召集几个校尉,在后堂商讨机要。
凭良心说,他是个好官,忠君爱国戮力从公,执行公务上难免有点急功心切而已。
堂口的四名值卫军,精神抖擞站得笔直。
参将大人治军相当成功,军纪森严,御下恩威并施,旗下二三千名官兵,可称是劲旅中的劲旅。
眼一花,阶下突然出现五个人影。
一声叱喝,四名当值卫军同时拔出军刀要向下冲,以为是来了刺客。
“不可鲁莽,退!”
堂口出现的值卫领班沉喝,用的是满语。
四名值卫军迅速回原位,但军刀依然保持戒备状态,训练有索,警觉心极高。
领班急步出门,在阶旁行军礼。
“未将参见候爷。”领班用满语恭敬地说。
桂齐云一挥手,领四随从登阶。
堂上,乌苏安图已急急领了校尉下堂,在堂下一掀八蟒袍,挪了挪前后绣了雁形图案的方栏,马蹄袖一科,屈膝便拜。
“末将参见候爷!”乌苏里安图声如洪钟,军人气概表露无遗。
“请就座。”桂齐云顿首挥手,逗自登堂在客座大马金刀地坐下。
乌苏安图告罪毕,就公案笔直地正襟危坐。
“辉发将军那里的事.你知道了?”桂齐云问。
“末将知道了,拳头港别勒把总巡地海面,拦截一艘海锹船未果,已向外海逃窜,仍在搜寻中。”
“乌苏参将,我是指卢安湾的事。”桂齐云沉声说。
“回候爷的话。”乌苏安图嗓音僵硬:“卢安湾是未将的巡地,所捕获的四名暴民,理该由末将审讯处理。
辉发将军既不行文,也没派人知会,径自派人半途要求将人带往京口衙门……”
“你也不应该把他的人打伤赶走呀?”
“侯爷明鉴,这是他的人先不讲理动手……”
“住口!你们这种争功的举动,要不得,他毕竟是你的长官,虽则你们没有直接隶属关系,下次不可。”
“喳!”乌苏安图强抑不满,乖乖应喏。
“四个暴民中,是不是有一个叫卢成均的人?带了剑,其他带了各式凶器。”
“是的,侯爷。”
“他们是我的眼线,但他们并不知道是在替向导处办事。天亮以后,带他们偏僻处,每人给他们一顿皮鞭,不要打伤了,让他们滚。”
“末将遵命,候爷。”
“我有一件事,十分重要,超勇公爷的小姐婉,从苏州偷跑出来了,发现她的行踪,赶快派人告诉我。告诉你的人小心,弄不好挨了她的揍,算是自挨了。”
“末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