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象一只隐藏在洞隙中的编幅,小得不成比例,缩藏在屋顶承尘与墙壁的衔接处,非定神细察绝难发现。
走在最后面的两名大汉,只感到后颈一震,颈骨在一扭之下,象折筷子一样从中而断,皮肉仍然相连。
“嗷……”豹吼声掩盖了颈骨扭断声。
前面两人刚转身,脑盖便挨了一爪。
眨眼之间,四个人躺成一堆。
“救……我……”颈骨被扭断的人,居然还能发救声呼?
黑豹一纵即逝,下手不留情。
曦春园能派得用场的人,为数并不多,天龙地虎加起来,也不过百余人手。
逐一残除,一击即走,先清外围,再进中枢,这种策略还真有效,这些人不可能聚在一起叫喊示威,必须分头追逐,注定了在劫者难逃。
当这些人发觉豹吼声此起彼落,来去无踪,而己方的人数愈来愈少时,真的吓坏了。
一些执役的男女,早就躲入内房不敢出来了。
几乎到处都可以发现死尸,而真正看到黑豹的人就没有几个。
三个中年人紧握着长剑,奔入一座小厅堂。
“熄灯,藏在暗处等他。”
为首的中年人,向扼守在小厅中的四个人急叫。
轰隆隆大震,西面的排窗轰然破裂崩塌,黑影似流光,随破碎的木板逸入,立即扑倒了两个人。
“拼了!”中年人怒吼,一剑向黑影吐出。
黑影一滚即起,两爪左右齐伸,短短的匕首分毫不差。贯入两个中年人的胁助,再一闪一扭,匕首贵人那位攻了一剑,剑走空来不及收拾的中年人右腋窝要害。
收缩人伏,高不及尺,腰一伸身影暴起,美妙地飞扑前跃,一脚踢破了一个人的天灵盖,凌空疾落,匕首光临最后一个人的背心。
这人的反应够快,本能地猜出身后有人扑,也采用黑豹着地身法,一仆一滚,左手掏出一把金钱镖,躺在地上一刀疾挥,身手极为高明。
可是,黑豹已改变了方向,贴地窜来,金钱镖全部落空,刀也一挥落空。
黑豹爪一伸,匕首划破了咽喉。
“黑豹在这里!天啊……”厅门闯入的人大叫。
黑豹一跃而起,优美地穿窗走了。
七个人,有三个人仍在挣扎呼救。
外面不安全。
血腥刺鼻,受伤的人叫号声惊心动魄。
再也看不到有走动了,死亡吓坏了这些人。
飞云神龙出现在宽广的院子里,身后跟着地虎盟主旋风狂虎和四个高手名宿。
“黑豹,你出来!”飞云神龙凄厉地狂叫:“你找的是我,我等你,不要滥杀无辜,我要和你了断,你出来!你出来……”
“嗷……”豹吼声发自大厅的门廊。
“来吧!一比六。”飞云神龙毫不脸红地说。
“嗷”
黑豹不出来,表示拒绝一比六可笑的要求。
“你敢面对我一百二十六位高手名宿,为何不敢面对六个人生死相拼?你是个懦夫!出来,出来……”
“嗷”
“懦夫,你没有种……”
黑影出现在屋顶,似乎真的用手脚行走,懒洋洋地从檐口爬至屋脊,伸伸懒腰,举爪柔动。
蓦地一伸爪,轻灵地跳出丈外,坐下来,抖抖身躯,写意地舔爪。
如果加上一条尾巴,那就神似一头豹,或者一头吃饱了的猫了。
任凭飞云神龙如何咒骂叫嚣,黑豹无动于衷,在瓦面走动、跳跃。弄爪、伸懒腰,真可以把下面的几个人气疯,黑豹显然不做以一比六的傻事。
“嗷……”调或发出一声豹吼,吼声流露出满足感。
“黑豹,你这胆小鬼,其不敢下来吗?”
“对极了,我黑豹的确是胆小鬼。”黑豹终于说话了,心平气和甚至懒洋洋毫无火气:“阁下,我不急,我有的是时间,今天够了,我明天再来,一天两天,一月两月,甚至一年两年,我一定会很有耐心地伺机杀光你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不可能永远聚在一起等死,我会逐一杀掉你们,三绝秀才比你们强十倍,所以你们才舍得花大把金银,雇我黑豹杀掉他,我黑豹当然可以杀死你,今晚到此为止,咱们明晚见,嗷……”
“我奉还你的五干两银子。”
“我有的是银子。”
“外加利息。”
“免了。
“黑豹,应该有商量……”
“汤会主,你已没有商量的价码,我的中介入死不瞑目,他在等我报仇,嗷……”
四周的屋顶,人影暴起。
有人弯弓待发。
黑豹身形一缩,向下一滑,挂下檐一伸一缩,蓦地形影俱消。
飞云神龙六个人,速度似电击,但到了阶下,檐上已失去黑豹的形影。
第十二章
次日,曦春园只留下几个老弱看守。
城内城外,再也看不见天龙地虎的人走动。
人心大快,黑豹成了京都市民心目中的神,是上天派来惩罚屠夫刽子手的使者,善良宫民的保护神。
黑豹面具销售量直线上升,那是上次三绝秀才遇刺身亡之后,敏感的商贩制售的玩具。
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唤春园总共抬出六十七具尸体,受重伤的人,数目不知其祥。
首脑们都躲起来了,谁也不知道能躲多久。
飞云神龙是个怕死鬼,躲得比三绝秀才更隐秘。
瑶它是西郊的特殊建筑,也是特权的地区,不但有官方人员暗中包庇,也有城狐社鼠作护符。
这里不是教坊,更不是半开门的烟花巷,只是一处升斗市民不敢来的特权游乐巨厦,一处花金银如流水的欢乐宫。
瑶宫仙史是名义上的主持人,暗中还有极大权势人士撑腰。
她身边有几个身份特殊的男女,都是些深藏不露,令人莫测高深的人,平时很少露面。
她不但武功深藏不露,而且具有神术,为人冶荡,艳光四射。
但如果她不喜欢某一个人,这人说一句轻浮的话,很可能按耳光,甚至会被抬出去。
她第一次被李平平整得惨兮兮,怪的是她居然对李平平念念不忘。
瑶宫里,每一间厅和房,都是独立的,尽管彼此相邻,但贵宾绝对无法找得到邻房在何处,布置得巧妙有如迷宫,摸错地方,必定不得其门而人。
就算是澈夜笙歌,邻房也无法听到,隔音的工程巧夺天工,这与北方的厚实墙壁有关,屋顶的承尘也有隔音的效果。
三更将尽,身为主持人,应该歇息就寝了,其他的事用不着她则心。
她的香阎真是香,极尽奢华。每一件家具,每一样摆设,都是名贵的精品。
她身上,使用的香水称宫香,也就是皇后嫔妃使用的珍品,用龙诞所炼出来的宫廷御香。
这种从兵鱼鲸雌性生殖器官所排泄出又腥又臭的所谓龙诞,提炼出来的香精,其实并不怎么吸引人,只是物以稀为贵而已。
一位使女正替她卸装,香闺中温暖如春。
巨大的铜镜亮晶晶,所镀的水银平滑匀称,磨镜的工匠定是此中高手,镜中美丽的面庞丝毫不曾走样。
“我想,我真的老了。”她轻抚着眼角隐约的笑纹,发出无可奈何的慨叹。
“宫主这句话,小婢不敢苟同。”传女笑吟吟地替她除下发髻上的首饰:“宫主已经修成真仙……”
“别胡说!”她也笑:“世间那有人能修成仙?小心神仙小心眼……晤!你回房去吧!我自己来。”
“宫主……”传女一怔。
“去,乖。
“小婢告退。”待女顺从地行礼告退,出房带上房门。
她眼神一变,灵秀可爱的明眸,突然而起阴森而诡异的光芒,令人心悸的奇光极为慑人。
灯光打闪,金钗破空而飞。
花窗无风自启,悄然而开。
金钗在她的顶门上空绕飞一匝,突然速度加一倍,幻为一道光芒,向窗口激射。
她的左手,抓起了牙梳。
窗口伸入一只大手,金钗悠然飘落掌心。
“别再来了,宫主。”声扬人入窗:“梳一发,我可挺不住啦!”
是李平平,回身顺手开窗。
“真是你!我好后悔。”她转身俏立,媚笑如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真该多增两成真力,以报打我一顿之仇,你来看我,我好高业
“无事不登三宝殿,恕我自私。”李平平亲热地挽住她,轻抚她美丽的长发:“听了你的高论,我想,我们可以做个真正的朋友,欢迎吗?”
“我……我不要做……做朋友……”她突然激情地投入李子平怀中,抱住肩头一脸排红:“你……你知道吗?我……我一整天都在想你,而且正……正在想你……”
“老天爷!你别让我罪过。”李平手轻捧着她温暖的脸颊。脸上有真诚的笑容:“你在摇宫另有怀抱,身在情欲别有他由,假如自涉情欲,你将前功尽弃,心有二用,绝难对你所追寻的目标有始有终,归根究底,是我的出现影响了你的心情变易,我有罪恶感。”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事?”瑶宫仙史大感惊讶,脸色渐变,情欲所引的喜悦兴奋迅速消失,警戒的神情取而代之。
“你忘了吗?我的道行比你高。”李平平挽她在妆台坐下:“不管是离魂术或迷魂术,性质难异殊途同归,修行再深厚些,都有传心作用,再高深些,传心术可修至涤心术境界,不但可以知道你的心事,还可以改变你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