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说,而我也照办。
他用另一只手抱住我,我们就一同上楼。“我很想念你。”我告诉他。当呼吸平顺之后,我对他说:“黠谋国王身陷险境。”
“我知道。黠谋国王一向身陷险境。”
我们终于爬到楼梯顶端。他房里的壁炉燃烧着炉火,一旁的托盘上摆着食物。他带我朝它们走过去。
“我想今天可能有人对我下了毒。”我忽然全身发抖。当颤抖结束之后,我感觉更清醒。“
我时睡时醒,心里一直想着自己是清醒的,接着就突然间更清醒。”
切德沉重地点点头。“我怀疑是残留下来的灰烬搞的鬼。你在整理黠谋国王的房间时根本没想到药草燃烧后的灰烬会浓缩药效,你也弄得满手都是,然后就坐下来吃糕点。我想我没办法做什么,你可能睡一下就没事了。你干吗下楼去?”“我不知道,”然后我又说了,“你为什么总是知道这么多?”我带着怒气发问。他就把我推到他那张老旧的椅子上,自己则坐在我通常坐着的壁炉石台上。即使我还处于眩晕状态,仍注意到他利落的身手,好像已经摆脱老人家身上的酸疼。他的脸上和手臂都显现饱经风霜的色泽,晒黑的皮肤让病斑引起的痘疤褪色了。我曾注意到他和黠谋的神似之处,而现在我也在他的脸上看到惟真的影像。
“我自有方法探知事情的真相。”他狡黠地对我露齿而笑。“对于今晚的冬季庆活动,你还记得多少?”
我一边退缩一边思索。“我只知道明天可难挨了。”那位小女仆忽然间跳进我的记忆里,当时她靠在我肩上还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莫莉。我今晚得想办法向莫莉解释这些事,如果她来我的房里,而我却无法开门……我试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接着又是一阵颤抖,感觉真像被剥了一层皮。
“这里。先吃点东西吧!把你肠子里的东西全吐出来可不是一件最好的事,但我相信耐辛是一番好意,因为在其他的情况下,这未尝不是个救命仙丹。不,你这傻小子,先洗洗手。听到我刚才说的吗?”
我注意到食物旁边放了一盆醋水。我仔细把手上的所有残余物洗掉,然后洗脸,惊讶于自己怎么顿时就清醒了。“感觉上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一整天……这就是黠谋的感觉吗?”
“不晓得。或许这些燃烧的药草不是我想的那些东西,而这就是我今晚要跟你讨论的事情之一。黠谋最近如何?他是忽然间变成这样的吗?瓦乐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称是医师?”
“我不知道。”我羞愧地垂下头,强迫自己告诉切德我在他外出时有多么偷懒和愚蠢。当我说完之后,他并无异议。
“这么说来,”他沉重地说道,“我们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只能亡羊补牢。这儿发生了太多事情,不可能一下子就解决。”他深思熟虑地看着我。“你刚刚所说的大多在我意料之中。被冶炼的人持续接近公鹿堡,国王还在生病,但黠谋国王的病情比我想像中恶化得还要快,而那卑鄙的小人根本不应该在他的房里。除非……”他没再说下去。“或许他们相信百里香夫人是他唯一的守护者,或许他们也认为我们不再关心黠谋了,或许他们更相信他是个孤立的老人,也是个必须移除的障碍物。你的大意至少让他们现出原形,既然如此,我们也许可以对付他们。”他叹了一口气。“我以为自己能把瓦乐斯当成工具,灵巧地引领他接受其他人的忠告。他对药草不怎么了解,只是略懂皮毛,但我大意留下来的工具,此时可能就被另一个人利用了。我们得观望一阵子,但我仍相信一定有办法停止这种状况。”
我咬住舌头,不让自己说出帝尊的名字。“该怎么做?”我只好发问。
切德露出了微笑。“你在群山王国里是如何暴露刺客身份的?”
我因这个回忆而畏缩。“帝尊把我的目的告诉珂翠肯。”
“没错。我们应该透露一些国王房里的情况。你就一边吃一边听我说吧!”
所以,我就这么聆听他为我安排次日的种种任务,但也注意到他为我准备的食物。我闻到一股浓郁的大蒜味,知道他深信大蒜的清洗功效。我不禁纳闷自己吸收了什么,奇+shu$网收集整理它如何渲染了我和弄臣间的对谈回忆。我想起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气,不禁一阵畏缩,而我明天也得找他谈谈。此时,切德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有时候,”他拐弯抹角地说着,“你必须信任他人才能明白自己并非完美。”
第88节:夜晚是秘密的最高潮
我点点头,接着忽然深深地打了一个呵欠。“不好意思。”我喃喃自语,眼皮都快掉下来了,几乎让我抬不起头来。“你刚刚说的是?”
“不,别说了。去睡吧!好好休息,这才是最好的药方。”
“但我还没问你到哪儿旅行,或做了些什么事。你的动作举止看起来好像年轻了十岁。”
切德噘起嘴。“这算是赞美吗?算了,你问了也没用,所以你不妨改天再问,然后因为我拒绝回答而再度伤脑筋。至于我的状况……这么说吧,如果一个人强迫自己的身体做很多事情,它就能做更多事情。这不是一趟轻松的旅程,但我相信这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正当我开口的时候,他举起手示意我别说下去。“这就是我要说的。现在去睡吧,斐兹。去睡吧!”
我站起来伸伸懒腰,同时又打了一个呵欠,然后伸展四肢直到所有关节都噼啪作响。“你又长高了。”切德欣赏似的抱怨,“依你长高的速度,你可会比你的父亲还高大。”
“我很想念你。”我一边走向楼梯一边嘀咕。
“我也很想念你。但我们明天晚上再聊,现在回房就寝吧!”
我走下楼梯,衷心希望遵循他的建议。和往常一样,当我一从楼梯上走开,它就自动缩回墙里,我却始终无法查出是什么机械原理赋予它这种功能。我把三块木柴丢进壁炉里,想重新点燃即将燃烧殆尽的炉火,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来褪去上衣。我累坏了,但仍有余力嗅出莫莉在我身上留下的一丝淡淡清香。我又坐了一会儿把衬衫握在手中,然后重新穿上,起身走向门边溜到走廊上。
和别的夜晚相较之下,此刻真的很晚了,但这是冬季庆的头一晚,楼下的群众可能要等到黎明时分才想到就寝,其他人这时可能都不会回到自己的床铺。我忽然露出微笑,知道自己也不会回房就寝。
走廊和楼梯上都还有人,大多都喝醉了,另一些人则过于专注在自己身上,根本不会注意到我。我下定决心把冬季庆当成借口,好回答可能在明天蜂拥而来的问题,但还是在确认走廊没有人之后才轻敲她的房门,不过没有响应。然而,当我举起手准备再敲门时,门却在黑暗中静静地打开了。
这可吓到我了,不一会儿我就相信她遇到麻烦。有人来这里伤害她,然后丢下她独自面对一片黑暗。我跳进房里呼唤她的名字,然后门就在我身后关了起来。“嘘!”她吩咐我。
我转身想找到她,却花了些时间让眼睛适应这一片黑暗。壁炉里的火光是房间唯一的照明,而且背对着我。当我的双眼终于穿透黑暗时,感觉几乎无法呼吸。
“你在等我吗?”我终于发问。
她用猫叫般的细小声音回答:“只等了几个小时。”
“我想你可能也在大厅和大家同乐。”我缓缓地想起来当时并没有在那儿见到她。
“我想在那儿的人群不会想念我,除了一个人,而且我想那人或许会到这儿来找我。”
我静止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她。她戴着一个冬青花环,头发凌乱,就这样了。只见她靠在门边站着,希望我看看她。我该如何解释我们跨越了多少界线?在我们一同体验这美妙的感受之前,我们对彼此充满好奇,也不断探索对方,但现在可不一样。这是一名女子直截了当的邀请,还有比一个女人对你的渴望更令人震撼的事情吗?这感觉让我无法招架,却也祝福着我,更是对我从前所做过傻事的一种救赎。
冬季庆。
夜晚是秘密的最高潮。
是的。
她在黎明前叫醒我,把我送出房间。她在用嘘声把我赶出门之前和我吻别,不禁让我站在走廊上说服自己天还没亮。过了一会儿,我想到自己必须慎重从事,于是抹去脸上傻愣愣的笑容,拉直发皱的衬衫走向楼梯。
回到房间之后,一股无法抵挡的昏沉疲倦席卷而来。我上回在何时一觉到天明?我坐在床上褪去上衣丢在地上,然后跌进床铺闭上双眼。
轻柔的敲门声惊醒了我,使得我跳起来轻声走到房间的另一头,并且自顾自地微笑,在打开门时仍保持笑容。
“好啊,你可起床了!还几乎穿戴整齐了。我看到你昨天那个样子还真担心,刚才真想抓住你的颈背把你拉下床。”
是梳理整洁的博瑞屈。他额头上的细纹是显示昨夜狂欢的唯一标记。根据我和他多年共处的经验,我知道他不论前一天晚上多么忙乱疲累,依然会在次日早晨起身面对种种职责,让我不禁叹了一口气。没必要请求宽恕,反正他也不会原谅我。此刻,我只得走到衣橱前面找出一件干净的衬衫,穿上之后跟随他走向惟真的房间。
我感觉自己的身心都有一道奇特的门槛。在我生命中曾多次把它给推倒了,但是每次都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而那个早晨也不例外。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我站在惟真烽火台里的窗前,(奇*书*网^_^整*理*提*供)赤裸着上身而且一直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