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演女扮男装的宝霞?”
“正是。”
“咦,这是在一只船上。”冯仕苗说。
“是,与同学游地中海,背景是直布罗陀海峡。”祖琪说。
“这同你长得极其相像的必定是你哥哥。”
“是堂兄祖琛,这才是祖璋。”
“都不在了?”
“不!祖琛生活得很好。”
“对不起对不起。”
“你一定是累了。”
祖琪本身已折腾得相当疲倦,冯君识趣地告辞。
他才出门,电话铃响了起来,祖琪以为他还有话说,连忙取起话筒。
“客人走了吗?”
祖琪没好气,“关你什么事。”
“当心请客容易送客难。”
“当心杜琼斯明日跌五百点。”
彼此咒诅一番之后,郁满堂忽然惊讶地说:“我们竟吵起嘴来。”
“对不起,我从来不会失礼。”
祖琪扔了电话上楼更衣,她一时没睡着,看牢天花板上影子。
祖琪一直睡在小房间,知道自己躺在祖屋里少年时期的床上,真是一种安慰。
她用钱比从前小心,决不取超过每月家用,祖璋的错误教育了她,祖琪不会问郁氏要额外的钱。
她约会异性,他竟来搞局。
这也好,一夜之间她向冯仕苗交代了历史,他如果觉得不妥,可速速退出,祖琪可不怕,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始终不是你的。
想到这里,心安理得的睡着。
近天亮时做梦,看到自己在草地上奔跑,小径两旁种满深紫色的郁金香,风景上佳,她朝一个小男孩追去,快追到了,她有点喘气,小男孩一转过脸来,她轻轻叫他:“祖璋”,是她哥哥小时候。
刹那之间,他又变了,五官重新组合,“呵,是志一!”她过去拥抱他。
梦醒了,祖琪想端详梦境,但生活琐事逼了上来。
厨子休息过一个晚上已经无恙,下午复工,郁家那边派人来找弟弟忘记带走的玩具,冯仕苗约她会见伯母。
“我怕应付不来。”
“只是吃顿便饭。”
“我从未见过伯母。”
“总有第一次呀。”
祖琪也想了解他多一点,“那么,几时最方便呢。”
“就今晚吧。”
也好,免得愈拖愈紧张,过了今天,所有繁文缛节就可搁到一旁。
“我五时许来接你。”
今晚,即使弟弟又突然来玩,也得请他走路。
祖琪换上舒适大方的套装配平跟鞋,不戴首饰。
她没想到冯家那么富裕。
与郁家不同,他们拥有的是老钱,利息的利息的利息已经够用,目前大可以选择性赚钱,辛苦、难堪、琐细的利益大可放过,因此雍容许多。
两老一早在等他们。一进门,祖琪就觉气氛异样。他们对她太热情了,尤其是冯老太,几乎泪盈于睫,欢喜得有点手足无措,对祖琪小心翼翼,说不出的重视。
为什么?见惯世面的他们为什么对儿子的新女友那样郑重?
他们谈一会儿,大家就是大方,全部话题不牵涉私人问题,渐渐说到医学如何昌明,津津有味谈及十年内可能可以换人头……
冯太太连忙阻止,“一会就吃饭,莫影响胃口。”
对祖琪宠爱有加,不住嘱她多吃点,明敏的祖琪都觉得气氛凝重。
她告辞时冯太太叫住她:“祖琪,我送件小礼物给你。”
“哎呀,不要客气。”
她拉着祖琪进书房,取出一只盒子,打开,里边是一副水滴形翡翠镶钻耳环,足两吋长,碧绿晶莹,十分可爱。
“来,我帮你戴上。”
“太名贵了,我——”“见面礼嘛,请收下。”
祖琪愈发起疑,接着,冯太太又说:“莫拖太久,尽快办理婚事,想怎样排场,尽管说出来,爸妈一定为你们做到。”
结婚?祖琪骇笑。
她戴着那副翡翠耳环回家。
她对男友说:“请进来喝杯咖啡,我有话说。”
冯仕苗吐吐舌头,“要训话?”
“你有事瞒着我。”
他静默。
“父母催你结婚?”
他的声音有点寂寞,“是,我们进屋再说。”
祖琪脱下外套,露出美好身段。
他轻轻抚摸她的肩膀,转头坐下,“你戴滴水形耳环最好看。”不知怎地,声音低不可闻。
“这礼物是你挑的?”
“是,家母打开首饰箱,任我挑选。”
“他们极其钟爱你。”
“是,但不尊重我的原则。”
祖琪笑,“太不知足了。”
他忽然说:“祖琪,让我们结婚吧,你戴上钻冠穿白纱一定像仙子一般。”
“我已经结过婚,并不向往婚礼。”
“那么,简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