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夜,灰狼与羊羔共处一室,很容易发生暧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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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得最厉害的时候,恍恍惚惚间,有一双极轻盈极温柔的小手,带着些淡淡的凉意,缓缓地推开他的手。
然后,轻轻地触及到他的腿,在伤口的四周,一圈一圈很有耐心地划着圆圈。
很慢很慢,带有少许的迟缓,少许的犹豫……还有几丝幽幽的香气……
喻宝振一闻这香气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是林黛莹,她正在帮我抚摸伤口?
可是,你这不是添乱吗?我都中毒了你摸来揉去有什么用?
他顿觉心烦意躁,想开口阻止,又想了想,憋着那口苦气,闷闷地强忍着。
那只手又哆哆嗦嗦地抚了几下,忽然一停,轻抖了几下,猛的被一个极柔软极盈润的东西所取代!
这东西乍一挨上伤口,便开始微微吮吸起来,很细腻很微密的触感!一吸一吸的,就像一根轻盈的羽毛。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软?
喻宝振一惊,猛的抬起眼来,马上便惊呆了。
只见林黛莹正俯低着头,唇紧紧地贴着他的小腿,极认真的极仔细地帮他吸吮着伤口!
“你……你……在帮我吸毒?……”喻宝振心抖了几抖,才特震惊地出声。
林黛莹正在大力地吸,哪里出得了声?她猛吸了一大口,才抬头,欠了欠身子,朝旁边“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
她吐完,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连忙朝喻宝振灿烂的笑笑。
喻形振一见她的笑脸,顿时气血上涌,怒不可遏!默着脸就开吼了:“该死的,你为什么要帮我吸?你会中毒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气得不行,可人家林黛莹却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她吐吐舌头,摆出一种天真可爱状:“这有什么?我又没有口腔溃疡,嘴里也没有破皮,我吸完了就吐,不会中毒的!……”她说完,又朝喻宝振眨眨眼睛,摇摇脑袋说:“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吗?……你腿上的毒已经被我吸得差不多了,现在,万事大吉了!OK?!”
她笑得越春光明媚,人家喻宝振的心中就更百味杂陈。
他怔怔地呆望着林黛莹,没来由的一股酸意,毫无戒备地从胸口渐渗而出,一点一点地往外浸。
我救她是出自该死的英雄感,可她舍命救我,又是为了什么?
他的目光渐渐复杂起来,隐隐地浮出些潮气,依稀氤氲开来,渐渐淹没了他,连那颗略略颤动的心,也似被潮气所染,潮湿得好像欲滴出水来。
林黛莹看他眼神复杂,心里也沉甸甸的,她汲了汲小鼻子,强撑着几分笑,转身就从外套上撕下一块布来,学着电视剧里的武林大侠,象模象样地给喻宝振包扎起来。
喻宝振本还在深沉地发呆,伤口被她乍一碰到,顿时疼得回过神来。
虽然她毛手毛脚,而且总是在不经意间地诱引出一股钻心的痛,但是他尽管痛得冒汗,也没有哼出一声。
他们就那样,一个低头包扎,一个拼命忍疼,似有默契似的,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呆呆静着,仅此而已。
偌大的荒岛上,顿时只余下他俩轻荡荡的呼吸声,有一下没一下的温柔地起伏着。
没过多久,救援队伍赶来,经过简单的处理之后,他们很快便被送入了医院。
经过检查,因为处理得当,所以喻宝振虽然被毒蛇咬了,却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只需要静养几天即可。
于是,一番折腾之后,他被送入了顶级VIP贵族病房。
贵族病房座落在医院的最幽深处,病房内,冰箱、电视机、衣柜、茶几、饭桌等一应俱全,装修得比宾馆还要阔气。
林黛莹一跨进去,眼睛顿时亮堂了!
哇!好漂亮呀!把病房整得跟三星级宾馆似的,富人真懂得享受呀!
她抿着嘴偷偷地扫视了几大圈后,才发现了病房右侧的一个小侧室。
侧室内的装饰同样很精致而豪华,比外厅虽然小了一号,但是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里是……陪护室吗?”林黛莹眼珠转了转,对着喻宝振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美丽的月牙儿。
“嗯!”喻宝振那会儿正靠在病床上假装看电视,眼色略略移了移,点了点头。
林黛莹犹豫了几秒钟,才朝喻宝振眨了眨眼,眼睫毛扇得跟蝴蝶乱舞似的:“那……今天晚上,我……来陪护你好了?”
她说的很慢很慢,声线中坠着一股浅浅的嘶哑感,夹杂着几丝含含混混的鼻音,听在喻宝振耳中,性感极了。
他下意识地斜眼过去,哪知道目光才刚转了弯,林黛莹一双笑意盈盈的黑眼睛猛地撞入他的眼内!他顿觉一股强大的电波突然击中大脑,心中禁不住一荡。
与此同时,林黛莹也一震,笑容在脸上僵住,眼神也开始变得朦朦醉醉起来。
时光,蓦地停住了!
心,抖得更剧烈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扑腾扑腾地挣扎着,只待你轻轻用力的一触,就可以瞬间喷涌而出!
他们就那样痴痴地四目相对,任光影摇曳、眼波流转,就连懒洋洋地撒落在他们身上的淡淡阳光,也仿佛随着他们的心绪,陷入永恒的迷醉中去。
直到醒过神来,喻宝振还是一副怔怔愣愣的模样。
他的脸虽然还绷着,依然假装一本正经地看电视,但他的心情,却已经微微起了波澜,再也无法平静了。
……不是说好了,是场游戏吗?
可是为什么一见她我就会来电?
可是为什么一见她我就会失常?
可是为什么一见她我就会异样?
他特郁闷地撑起下巴,摸了摸嘴角,眼神蓦地深沉了,似两汪幽深的湖水。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他又蹙眉想了想,忽然脑门一闪,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蓦地擦过他的脑门…………
难道……我……爱上了她了?
他忽然觉得有点心慌意乱,微微地松了松领口,舔了舔发干的唇,又愣了。
喻宝振心情复杂可林黛莹却激动着呢!
她触电般地抖动几秒后,马上红着脸冲进了洗手间,发了一会儿怔,才操起了一块破抹布,假模假样地跑出来东擦擦,西擦擦,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刚才他的眼神怎么那么直勾勾的?真是媚眼如丝、勾魂夺魄呀!我真恨不得一口吃掉他!嘿嘿!
林黛莹边擦边偷偷地意淫了一下,脑中那幕曾经熟悉的美男裸男图,蓦地又浮现在她脑中。
呵呵!这个大帅哥真的爱上我了呀?真的吗?不是做梦吧?
她掩住嘴巴偷偷笑了两声,又斜瞥喻宝振一眼,见他还沉浸在余震中,顿时笑得更欢快了。
老妈呀!这趟夏威夷我真没白来呀!极品帅哥爱上我了啦!
她一高兴,便有点得意忘形,眼波抖呀抖,抖出水晶一样的耀芒!
你想想,她原本以为喻宝振是个花花大少,只是在跟她闹着玩,心里本来憋闷至极,可此次荒岛历险,他竟然为了她勇于以身引蛇,这么明显的爱意,怎会有假?
她越想越喜,那个被遗弃了许久的王子公主梦顿时又浮上心头,她不停地飞舞着桃花般的明媚眼睛,只觉得无数只小鸟立在胸口,唧唧喳喳地唱得全是欢快的调子!
她喜成一团,而斜靠在病床上的喻宝振,心里却颤颤巍巍地,乱成一团乱麻似的。
我怎么会爱上她?……怎么可能?
他倒吸了好口气,下意识抖了抖,一脸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喻宝振呀!你上了一次当,怎么不吃一堑长一智呢?
女人这种动物,看上去越纯情无害,可能就越是毒辣和狡猾!她们就是一种恶劣的爬行动物,一旦缠住了你,想再扔掉她们,简直比登山还难!
他想着想着,脑中又猛地蹦出那个熟悉的影像,顿时烦得咬牙,脸上又升腾起一股寒气。
偏偏这个时候林黛莹刚好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咬唇眦牙,还以为他的伤口还在疼呢!顿时眉心卷成一个苦松果,眼珠转了转,连忙以世纪超人的速度,风一般地冲进厨房,给他沏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
然后,站在他的面前,朝他眨眼,再眨眼,温柔得跟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似的。
可怜的喻宝振,本就纠结成一团,被她这勾魂一笑,顿时又给迷了个晕天黑地!
他端着那杯开水,直到林黛莹哼着小曲儿跑去扫地了,才把怔怔的眼神给收了回来,心中暗想:“或许……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或许……这个女孩和那个人不一样!”
他又呆愣几秒,特琐碎地把孤岛历险的前前后后细细回思了一番后,眼神变得越来越生动起来。
这个姑娘其实人品很不错!你看她在危难时刻所迸发出的那种力量和勇气,真的是很让人佩服!
特别是她为了我,竟然不惜中毒的危险……为我解毒!
可是我,却对她一直未用真心,甚至,还一度认为她是个爱钱的庸俗女子,只想做个无心的钓鱼者,钓完了就丢。
我是多么卑琐呀!而她……却是多么的纯情和可爱呀!她真是个值得好好爱的姑娘。
他越看眼神越颤动,颤意蓦地抖成一条潺潺的小溪,叮冬叮冬地从心尖缓缓地流淌而过。
于是,病房中一天,他们一直是在相互的试探和相对的矜持中度过的。
比如说,当林黛莹抬眼偷瞥喻宝振时,他铁定一眼平静,但当她背过身去,他的眼中,猛地擦过几丝异色,急匆匆地飞速而逝,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幻觉。
而林黛莹显得相对直白多了,她一直忙上忙下,借以忙碌来掩饰内心的慌乱,她边忙还时不时地偷瞄几眼喻宝振,见他笑,自己便偷乐,见他愁,自己也跟着愁,一颗心简直就像悬在他身上似的,随他的情绪起伏而时不时地变换着悲喜。
他们之间,就好似已经连起了一根无形的绳,一端连着他,一端系着她,无数个小小的试探和小小的暖味像装饰物一样串辍其上,将那根无影无形的绳,装扮得更加梦幻而……虚美。
时光匆匆而逝,转眼间,夜晚又至。
黑缎似的夜空中,铁钩般的月亮始终隐在乌云中,微露出一个黑黑灰灰的轮廓,有种淡淡的窒息感。
正所谓月明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今夜——注定将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尤其是孤男寡女,狼与羊共处一室,林黛莹,你的麻烦可大了!
不过,可怜的小绵羊林黛莹此刻却没有感觉到危机的来临,她正躺在她专属的陪护小床上,兴奋得直蹦弹呢?
你想想,一个有钱有貌有才又有品味的极品钻石男竟然垂青于她这样一个贫民窟的穷姑娘,她怎么能不激动得彻夜难眠呢!
她枕着自己的臂弯,笑眯眯地望着墙上的壁灯,眼睛睁得比灯泡还亮。
他真爱上我了,他真的爱上我了,不是做梦,是真的!
她一遍一遍地偷笑,一遍一遍地咀嚼,直到月亮彻底隐入黑暗中,还左扭扭右扭扭,兴奋得直哆嗦呢!
不过,到了凌晨一时,她马上就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的侧室小门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很有节奏很有礼貌的样子,但是在这寂静深夜,却显然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林黛莹蓦地一惊,刚害怕得颤抖了好几下,却又猛然忆起喻宝振梦游的老毛病来!
哎!瞧瞧我这记性!他这人特喜欢夜半出来转悠,怎么今天都忘了跟医生讲啊!呵呵!怎么说这病也得治治呀!
林黛莹微微一笑,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开开心心地打开了门。
果然,喻玉振继续重演着过去的故事,边脱边走,直接钻进被窝窝,卷头倒睡。
你真可怜!自己有梦游症都不相信!……
林黛莹长叹一口气,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上,用双手支着下巴,同情地望着他。
其实梦游症这事儿林黛莹曾经有意无意地对喻宝振暗示过好多次,可是,每当一提起,喻宝振马上眉一横,嘴一紧,一脸冷彻的寒意,她没有办法,只好瘪着嘴巴,把刚刚快要脱口的话匣子马上强吞进肚里。
你呀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要强撑,简直就是畏疾忌医嘛!林黛莹翻了一个白眼,举起食指夸张地往喻宝振头上碰了碰,然后做了一个鬼脸,才又怔怔地盯着他。
蜷成一团的喻宝振乍被她一碰触,无意识的抿抿唇,扬了扬头,又陷入熟睡状态。
其实,你睡着的样子,真像小狗一样可爱呢!
林黛莹撅撅唇,又笑了笑,像只乖乖的猫咪般趴在病床边,痴痴地凝视着月色下的喻宝振。
月色很灰暗,淡淡的浅灰洒在喻宝振脸上,却雕琢出了一个完美的轮廓。
很淡很淡的呼吸,从他紧抿的唇间轻轻吐出,一波一波地传入她耳中,她顿感一阵呼吸急窒。
她的小脸红了红,又贪婪地猛盯着几眼他的睡颜,眼里仿佛盛着两汪弯弯的湖水,微微地泛着似有若无的爱意。
整个病房里,顿时飘起了无数暖味的气息,空气中就像飞舞着无数个心形粉红泡泡,绕着两个人的头顶转着圈,旋呀旋呀,转出满室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