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眼睁睁的看着奇果果把第四个七彩幻果都塞进了兜兜里,没有一点办法,只能渴望貔貅那里有拿不完的果子。
可惜貔貅把第五个果子放桌子上就说:“没有了,就带了这么多。”
黑子可怜巴巴的望着那颗果子,可是却连爪子都不敢伸了。奇果果毫不客气,拿起来咬了一口,好像突然又良心发现了一样,把咬过的这颗放在黑子面前。
黑子皱皱鼻子,眼睛在果果和果子之间徘徊。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吃?给我吃你干嘛还咬一口?你为什么不把兜兜里的给我一个?
奇果果理直气壮的告诉黑子:你不是说我吃了就是你吃了吗?我这是给你尝尝味道啊。你不吃吗?不吃我可吃了。
黑子彻底被噎住,一句话说不出来,衔了那半个果子到桌子一边砸吧去了。自我安慰的想,能从这丫头嘴里掰出点吃的来,已经够了不起了。
貔貅往门外瞅了瞅,见冥月还没回来,于是兴奋地对奇果果和黑子说道:“你、你们,想去我住的那个山林吗?那里满山都是七彩幻果哟。”
黑子和奇果果一起抬头,眼睛扑闪扑闪亮晶晶,“真的吗?满山都是?要吃多少都有?”
“对,要吃多少都有。”貔貅点点头,来回跳了跳,再往门外瞅了瞅,“去吗?去吧。我们现在就去吧。”
黑子冲到貔貅跟前,使劲点头,“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可是冥月哥哥说不准多吃啊,红狐哥哥也说吃多了会变丑的。”奇果果皱眉,有些为难。
“那你不多吃不就好了。”黑子说道,“嘴巴长在你身上,他们怎么知道你吃了多少。”
奇果果眼睛一亮:对呀!冥月哥哥也没说过多吃是多少。偏头看了看门外,冥月哥哥弄吃的去了还没回来呀。而且冥月哥哥说过,出门去玩,要打招呼的。可是貔貅的提议真的很不错啊,再瞅了瞅黑子,心里拿定主意。
黑子被果果一看,心里发毛,这丫头又在想什么了?为毛我想什么她就知道,她想什么我就不知道!这太不公平了!
“我和貔貅哥哥去,你在这里等着冥月哥哥,告诉他我去吃果子了。”果然,奇果果一开口,黑子黑子就囧了。
于是,貔貅带着奇果果走了。黑子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盯着大门外,冥月还没影子呢?这殿下,弄点吃的来就那么难吗?记得红狐好像出门吩咐一声,那些人就送食物来了的,怎么换了冥月去,就变得这么久?
这时候冥月也很为难。他在伙房前遇见了耷拉着脑瓜子的黄小子,伙房里面的人还在忙活着。想起红狐的话,觉得应该表示关心一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皱着眉头在想,该怎么和这些人交流呢?以往他说的每句话基本都是命令来着,一般沟通问题都是红狐在解决。又想起红狐,心里头有道暗伤在逐渐扩大。
黄小子抬头见到冥月城主站在他面前,还皱着眉头,吓得一下子就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问,“城主大人!有什么事吗?”
“比起红狐,我就这么可怕吗?”冥月淡淡的问道,那一贯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不、不不。”黄小子慌忙的摇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弄点吃的送到城主大院去。”这时候,城外流动着一种不安的味道。冥月叹了一口气,往城外走去。
黑子等了半天,只等来了食物。匆忙地吃了点东西,就拱起鼻子到处找冥月。最后在西城外的那棵红杉树顶上看见了他,于是现了人形飞上去,准备完成奇果果交代的任务。一激动,就忘了,冥月还没见过他的本相呢。坐到冥月身边才想起,吓得一身冷汗直飙。
不过,冥月只是回头看了黑子一眼,没多大反应。看来这冥月殿下受的打击可不小了,那要是他知道往生果的事,会不会崩溃呢?黑子倒是挺想恶作剧一回,可是转念就想到奇果果。他都已经把红狐弄得走了,再把冥月弄崩溃,那丫头肯定不会再理他了。
惹是生非也不是我黑子的爱好呀,还是告诉他果果去吃七彩幻果了,然后就去追人算了。长久的沉默过后,黑子偏过头,刚准备说话,冥月却先开口了。
“你是那只押解小鬼吧。”为什么你们都能活得那么轻松呢?冥月叹了一口气,想到了奇果果,但是却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这小鬼会想到奇果果。但是他们身上的气息太相似了,完全不同的人,为什么会有相似的气息?
“厄,你知道我?”黑子倒是很意外,冥月居然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体出自哪里了。
“为什么你们都可以活得那么自在呢?为什么做人对我来说就那么难?”冥月望着远方,像是在问黑子,更像自言自语。
“谁叫你们作弊来着,把记忆保存得那么完整。”黑子一挑眉,说话开始不客气起来,“一开始就背负那么多,怎么可能融入得了人类的世界里来?”
“因为记忆吗?”冥月心里一惊,以前怎么没想过这些?原来记太清楚并不是好事。原来隔阂是从一开始就有的,“是不是把记忆封锁起来,就能体会红狐说的人类的情感?”
“那是你的事,我只是来替果果传话的,她让你不用担心她,她现在不想和你在一起了!”黑子耸了耸肩膀若无其事的篡改了奇果果的原话,轻巧的从树上跳了下去。
冥月看着黑子离开的方向有些发怔,之前红狐说,“我不需要你保护了”,所以红狐走了,现在奇果果也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她也走了吗?之前看到奇果果骑着那只山妖的时候还在想,那丫头什么时候能驯服山妖了?现在却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小看了那丫头,她能在森林里好好的活过那么多年,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保护。本以为她只是骑着山妖出去玩一会儿,原来……她也是走了……
走了……都走了……
冥月突然间生出种倦怠感,疲累到什么都不想去过问了。包括前面远处的丛林里还有另外一只山妖潜伏在那里,也不想去考虑他的存在会不会给火月城带来什么危险。
以前定期清理火月城周围的危险,只不过是单纯的想给那丫头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玩耍,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很明显就是在做多余的事。既然想保护的人都不需要自己保护了,那么还管那么多来做什么呢?冥月闭上眼睛,靠在树枝上一动不动,吹着风,心中却有口闷气散不出来。
远处的丛林里,饕餮冷冷地看着火月的一切。这个城市的发展已经超出了预想,还有那个在红杉树上的人类,气场太过强大,几乎整个火月城都在他的气场保护之下。难道这个人就是貔貅说的那个人?可是貔貅说那个人很友好,喜欢玩闹,可那树顶上的兰发小子,怎么看都不像呀。
但如果要真是的话,那么原来打算侵蚀他的身体来保护命珠的计划,落实起来就很麻烦了。山妖对对手力量的直觉向来很敏锐,所以冥月的气势让饕餮十分忌讳,自己的原身还在不老泉旁边,打起来肯定占不到便宜。饕餮想了想,现在似乎还没有必要和这种人结怨,于是又悄悄回刖魔岭去了。
冥月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饕餮都没有怎么去注意黑子。
冥月回到火月城时,城主大院里安静得如一团死水。站在院子里,冥月发现自己竟然走不进那房间去。房间里,那两个人浓烈的气息还未散尽,但是火月城却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他之所以一定要自己做城主,只不过是因为要提醒自己,火月城是自己的,应该要去保护和管理。不是他的东西,他从来就想不碰,也不想管,这与生俱来的习惯让冥月倍感孤独,特别是在奇果果离开了火月城后,这种感觉就像从脊椎骨里渗透出来一样,越想摆脱越缠得紧。
石桌上还摆着伙房送来的食物,已经凉透了。冥月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烘肉,立刻就想起奇果果吃得满嘴油油的笑脸,想起红狐笑着讲解今天这烘肉有什么特别,加了什么原料……大家一起吃晚餐的日子,总是那么温暖。
可如今这温暖却离我而去……冥月紧锁眉头,抬手抚翻了桌子。难道我对他们不够好?不够特别?不够真诚?为什么离我而去的时候,连头都不回一下?为什么……
半响后冥月又把桌子扶了起来,只是那桌腿儿折了,桌面也裂了,再也回不到原来那张桌子了。看着一地的狼藉,冥月愣神,所有一切都不可能回到原点了。
站在城主大院外面的小斯,探着头,看着冥月把那桌子掀翻,心中一抖,转身就跑去找了管事,告诉他冥月城主在生气啊,他肯定不满意晚餐。
这两天的气氛都诡异的让人难以安眠,大家都静悄悄的呆在屋子里,却谁也没有睡觉,因为冥月城主喜欢安静。
红狐走了以后,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没有人能和冥月城主说话,在他面前敢抬头挺胸直起身子的人都没有。他从来就不会像红狐那样温和的和别人说话,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命令,从来没人敢反驳,没人敢回嘴。当然,除了奇果果,可是现在这女孩儿也不知道去哪了,平时吃晚餐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没在院子里的。
伙房的人战战兢兢的把食物再做了一遍,十分细致的做得比往常更为精美,可是端到门口,却没人敢走进那个院子一群人在门口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
冥月僵直的坐在那石椅子上,脑海里翻腾着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每件事历历在目,可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连奇果果都要离开自己,越想越难受,冷着脸渗着寒气,周围气氛压仰得让人无法靠近。
红狐的离开,冥月还可以接受他是追求自然的惬意,可是奇果果的离开,就直接导致冥月思维的混乱,无法接受,越想就越无法接受。不是还有往生果和锁情印记的牵制吗?为什么对我的牵制那么重,对她却感觉不出有多大的影响?
红狐离开前问过:你到底把奇果果当做什么?难道只是应劫的必须仙器?冥月无法反驳,难道有区别吗?在他心里好像真的只在意那“必须”两字,因为必须,所以她必须是我的女人,至于奇果果在心里到底算什么,冥月还没那么细的想过,至于奇果果心里把自己当做什么,冥月就更没去想过。
红狐说:你要想明白这是为什么,就必须先明白什么是人。
什么是人呢?冥月望天,想起两个字:贱民!再瞅了眼院门外的那群人,加了两个字:低等!
冥月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冷,也不知到自己的表情有渗人。可是门外那一大群的“贱民”们都知道,于是趴跪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