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才被吓瘫了,嘴角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吴翠花则扑到他身上挡住他,说:“他是,他是姜德才,不要开枪,求求你们不要开枪。”
富贵乡乡政府办公大楼灯火通明,乡政府全体三十八名乡干部都被德水县委通知在会议室里召开紧急会议,可是三个小时过去了,除了县纪委赵书记坐在台子上一言不发以外,没有任何一个领导进来,门口站着两个警察和三个县纪委的同志,他们也是个个嘴巴紧闭的堵在那里,根据赵书记进来后宣布的纪律是:可以解手,可以走动,但不许交头接耳,不许联系外面,上厕所也必须由一个警察和一个纪委同志盯着轮流上。
周乡长不时的瞟着妇联主任刘翠怡,其实刘翠怡在下班前已经给他汇报过了,江月是因为第一天下村时打伤犁头村姜勇被刑事拘留的,乡派出所已经掌握了翔实的资料,包括受害人的伤情鉴定、目击证人的证词等等,逮捕令是县局徐副局长签发的,手续绝对合理合法,没有一丝可以让别人抓的把柄。兴奋之下,他还把半推半就的刘翠怡放到办公桌上狠狠的操了一把,刘翠怡那想叫不敢叫的样子让他格外兴奋,硬是比往常多坚持了几分钟才射。刘翠怡那婊子居然还有脸告诉他是危险期,谁不知道她早就上环六七年了,危险个屁,你怕还想赖个儿子到我头上吗?
会议室的大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刚刚去上厕所的乡人大方主席,而是一个熟悉而不认识的中年人,周乡长多次在市里面的会议主席台上见过,那年被评选为“廉政优秀个人”还在他手上拿过荣誉证书——市纪委书记赵巍。
赵巍上台后宣布:“周书同志留下来,其他同志可以散会。”
于是在赵乡长一脸喜气,其他同志糊里糊涂的情况下会议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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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在这个叫徐江的警察进来过一次后就感觉不太对头,不时的有新人犯带过去询问、编号、关押,就是没有人理睬自己,任他被拷在约束椅上,就算他对看守自己的警察说要求解手也没有理睬,不时还有一、两个警察鬼头鬼脑的进来淫邪的朝他笑两声,并用无比龌龊的眼神打量着他,他只零零星星听到过两句:清出来没有?还没,快了。让他心中一沉,他也听说过这些拘留所有些特殊的牢房对付一些镢头的犯人,难道自己被盯上了?
何拥军巡视过今天最后一趟,正准备做交接班时,突然从一号询问室的门口看见约束椅上拷着一个年轻犯人,自己没有印象,就进去问:“小王,这个犯人编号没有?”
“何所长,这就是富贵乡派出所移送过来的伤害案人犯呀!”王建军回答说,因为徐江提出来的特殊要求,他必须先在七十三号牢房的腾出一个空号后,再把江月送进去,刚才已经和看守武警协调两次了,估计很快就可以协调好了。
“哦,快点做登记。”何拥军一听是一个多小时前的犯人,还没有编号就不高兴的催促说。
“好的,好的,立刻就做。”王建军马上拿出登记本,再打开强光灯射在江月的脸上,射得江月眼前一黑,眯上眼睛半天才看见东西。
何拥军关上审讯室的门,高声问:“叫什么名字?”
“江月。”
“年龄?”
“二十岁。”
“家庭住址?”
“柳安市河东区政府宿舍一栋一单元二零三号。”
何拥军听着这个地址心里一凉,政府宿舍编号都是有讲究的,一号楼一般都是区里面几个头头脑脑住着,心里多了个心思,于是声音低了八度,问:“文凭?”
“大学本科。”
“工作单位?”
江月听到这个问题时,犹豫一下,说:“我是今年刚从柳安市大学毕业的,考取了省委选调生,刚刚分配到富贵乡犁头村工作,但是还没有等到任命,现在算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吧,这个是有县委组织部调令的。”
何拥军听了后,脸色铁青,这个刘贵太不义道了,刚才在值班室里说手续不全,又说是现场抓获的,还没有进行审讯,希望自己不要编号,随便放个牢房就是,对犯人的背景资料只字不提,要不是因为等会接班的会是所长,自己多留个心眼,今天会被他坑死去,要知道九十年代的省委选调生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后大学生泛滥时候的选调生,个个都是背景强劲,能力出众的金疙瘩,单位领导都是捧在手里怕伤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
“你的父母名字?工作单位?”何拥军此刻说话的声音已经温柔得如同劝自己八岁的儿子起床一般。
“父亲,江良,柳安市河西区区长;母亲,高明,柳安市中级人民法院,行政庭副庭长。”
听江月说完,何拥军和王建军两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充满了对刘贵和徐江的怨气和愤怒,但此刻更庆幸的是,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坏的一步。
不用何拥军提醒,王建军拿着钥匙,匆匆跑到江月的身边,用抖索的双手帮江月打开约束椅。
“大哥,您要解手吗?我陪您去。”王建军此刻的声音都带哭腔了。
“呵呵,好的。”江月笑了一声,心想此刻你老实了,刚才我请求的时候,咋不这样的态度?
何拥军和王建军前呼后拥的带着江月到办公室的厕所里解手,前呼是因为王建军怕江月不知道厕所的位置,他当然要在前面带路了,后拥的原因就更简单了,虽然江月这么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在没有看见具体证据前,如果江月突然逃跑了,也是大事,何拥军不得不留心。
只是那架势就把拘留所里面的其他干警吓得不轻,特别是又几个和王建军关系好,被通知一起出去吃晚饭,并为王建军腾号子的那几个干警个个感觉形势不对,远远的躲在角落里,给王建军打眼色,希望能看出点什么苗头。
“江月小兄弟,你能不能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叫他们过来接你呢?”何拥军小心翼翼的说。
“好吧,电话在哪?”江月大大咧咧的伸个懒腰说,刚才一个多小时可把他憋坏了。
何拥军把江月请进值班室,江月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很懂事的按下免提键,这个动作基本上粉碎了何拥军和王建军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要是没把握,他怎么敢大大方方的按免提和家人通话呢。
9。
这是江月按的第一个按键,这个数字按下去,简直就是按在何拥军他们的心口上,这是大哥大的第一个号码,在柳安市拿大哥大的不过千余人,随便哪个都不是他们可以正视的。
0008。
江月毫不犹豫的连续按动其他数字,立刻拨通了,电话那头穿来“嘟~嘟~”的等待应答声。
“90008,这个数字好耳熟呀。”王建军自言自语的说。
何拥军这时也想起来了,这个号码,天啦,居然江月拨通的是这个号码,他条件反射的想去按挂机键,但手伸到半路,又停了下来,只是一脸惊恐和一脸哀求的望着江月。
“喂,哪位?”电话被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是何拥军和王建军多次在全市干警大会上听到过的那个声音。
第十一章 抓捕(下)
黄劲松今天心情很好,那天得到江月的情报后,马上派人手连夜赶赴郴市一举抓获“进财游戏室纵火案”的两名犯罪嫌疑人,第二天下午就召开记者会宣布案件告破,这几天他连续受到省公安厅和市委、市政府领导的表扬,让多少想看他热闹的人死心,也要其他兄弟单位的领导眼红。
这不,今天市委书记陈新带队来市公安局检查工作情况,负责联系的李秘书长一再强调要把破获“进财游戏室纵火案”的有功之臣安排在会议室,等待市委陈书记的接见,他不得不把已经举办了三次的庆功表彰会议,又举办一次,现在正是陈书记在会议上做指示,要全力干警再接再厉更立新功时,他接到电话。
“干爹,是我,江月。”电话号码虽然不熟悉,可以电话里传来的这个声音,让黄劲松心里暖洋洋的,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江月在得到消息后,及时告诉自己,哪里有今天的荣光,只怕是焦头烂额的被陈书记训个狗血淋头。
“月月呀,替干爹立了这个大功,怎么好几天都不来一下干爹家,玲玲可是几次问起月哥哥哦。”黄劲松在向陈书记请声假以后,来到会议室门外说。
何拥军和王建军在听到电话里面,一贯严肃的黄局居然用如此亲昵的口气和江月说话时,现在想死的心都有,对刘贵和徐江的疼恨无以言表。
“干爹,我被人陷害,抓到德水县拘留所来了。”江月很干脆的把现在的处境讲给黄局听。
“什么?谁?谁这么大的胆子?”黄局一听火冒三丈,他的吼声连会议室里面都听得清清楚楚,让正在发言的陈书记都停顿了一下。
“就是那天晚上我给你汇报的犁头村护村队,现在对方居然告我故意伤害,逮捕令都发出来了。”江月简单扼要的说。
“现在你身边有谁?拘留所负责的,叫他过来接电话。”黄局冷静下来,说。
何拥军战战兢兢的拿起话筒说:“黄~黄局,我是何拥军,德水县公安局拘留所值班副所长。”
“我是黄劲松,现在命令你,第一立刻释放江月,第二马上赶过来,你必须严格保密,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情况,从此刻起你们拘留所只许进人不许出人,关闭所有与外界联系通道,等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