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回家后,祝琪祯已然变成了个半残废,每天不能坐着得趴着,吃饭用不了筷子得用勺子,还用得并不顺溜。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十多天,才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而她对东方干的态度,因为徐欢欢的挑拨,顺理成章地再度降到冰点。东方干打她手机,她再也没接过,给她发短消息也再没回过。
两人之间刚刚创造出的一点点甜蜜,通通化为乌有,甚至更甚从前。
东方干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被祝琪祯这突如其来的情绪闹得莫名其妙,一味的以为是自己不告而别惹的祸,所以也没太在意。
不久,他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要去北京封闭学习三个月。临行前,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了去学习的事后,随即故作自然地说道:“祝琪祯在家吗?”他专挑吃饭时间打回来,就是为了让祝琪祯接电话,她已经闹了这么久脾气,也应该消气了。何况据他了解,祝琪祯在长辈面前,从来都是很很给自己面子的。
不料这回他猜错了,只听电话里远远地传来祝琪祯的声音,“我手疼接不了,告诉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下他是真急了,可命令在手,他必须马上就走。没办法,带着满腹疑问,他到了北京,每天怀揣着不安,忐忑彷徨地听课学习。
他没办法静下心来,他不知道好不容易更近一步的关系,会不会因为这次他毫不知情的事情而使他们再也无法重新融和?
整整一周,他都处在这种焦灼的状态下,这让和他一起参加学习的黄少卿看了不少笑话。
“东方,我说你没事吧?”躺在招待所的床上,黄少卿见一晚上都拿着手机把玩的东方干笑问。
东方干冷冷瞥他一眼,继续滑动着滑盖手机。
憋了一会儿,黄少卿终于忍受不了,“你别折腾了行不?你那手机滑来滑去的声音我现在听着就毛骨悚然。”
东方干没理会,继续滑!
“东方,和嫂子吵架了吧?我们都来这边一个星期了,你天天拿着那手机也不见响,说说,出什么问题了?”
“要知道就没事了。”东方干郁闷地回了句。
“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啊?那你完了,咱们回去都三个月后的事了,这气一时半会儿还消得了啊?”
东方干蹙眉,想了想转头问道:“黄少,你和老婆闹矛盾最后都怎么解决?”
“还能怎么解决?我们这样时不时几个月不回家的,当然是卯足劲地讨好表现呗!”
“怎么讨好表现?”
黄少卿贼贼一笑,“套我话的吧?自己想去!说说吧,嫂子到底把你怎么了?弄得你这么烦,你这个样子倒让我想起你跟欢欢分开那阵了。”
东方干蹙起眉峰,滑下手机起身,不耐烦地说:“叫你们别提这个名字,忘了?走,喝酒去!”
第二天,黄少卿接到电话老婆难产,已经在医院生了二十多个小时了,问他同不同意破腹产,他在电话里急得大吼:“有什么不同意的?这种弱智问题还用问?我要我老婆孩子都好好的。”
为此,他立即向上级请示回家一趟,因为情况特殊,获得批准。
不过刚刚到医院,他便得知老婆孩子都没事了,而且还喜得一子,心情自然欣喜若狂。不过在高兴之余,他还不忘好兄弟东方干所托,去找祝琪祯侧面打听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就变脸了。
东方干因为这个小小的要求,还被黄少卿敲了一台钢琴,说是给他孩子的见面礼。不过他也为此下了军令状,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他求老婆给祝琪祯打电话,说她生了,让祝琪祯来医院看看。祝琪祯接到这样的电话,不好意思推脱,便买了对小孩的金镯子去医院探望了。
黄少卿表现得很热情,像与她非常熟识的样子,聊着孩子经,对老婆百般照顾,还问她和东方干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
坐了一会儿,祝琪祯起身告辞,原本就不熟,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更是不舒服。她想:同样是当兵的,咋差别就那么大嗫?“那我先走了,恭喜你们啊!”
“那我送你吧!”黄少卿随即起身。
“不用不用,你还是留下来照顾她们母子俩吧,我自己走就行了。”
“没事,就一会儿耽误不了什么。”接着又朝病床上的老婆笑着询问道:“老婆,我送嫂子下楼,你没意见吧?”
“行了,磨磨唧唧的,本来这么些工夫,人都送到了。嫂子,下次来家里玩啊!”
到了楼下,黄少卿突然转头问道:“嫂子,赶时间吗?去那边坐会儿行吗?”
祝琪祯不自然地拨了拨头发,问:“是东方干让你找我的?”
黄少卿迅速在脑子里想了想,反问:“你是希望他让我来找你还是不希望?”
听后祝琪祯很生气,“嗛”了一声,“算了,你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问了也白问。”
黄少卿咧嘴一笑,“怎么会?就他那牛脾气,还会知道让我来找你?再说我这次回来也是临时批准的,他还不知道呢!对了,我这次跟他一块儿在北京学习的事,你知道吧?”
祝琪祯摇摇头,没好气地回答:“不知道。”听黄少卿说不是东方干让他来找自己的,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我这次跟他住一个房间,不过,他这个星期的样子实在太让我看不过眼了。”
“他怎么了?”
“休息不好好休息,成天拉我喝酒;上课不好好上课,成天拿着个手机滑来滑去,到后面都没人敢坐他身边了,都是被烦的。”
祝琪祯吃惊,东方干还会这样?难道是因为自己?马上又摇头否决,死鱼脸也许正巴不得自己别理他,好跟徐欢欢双宿双飞呢,怎么可能是为自己烦?
考虑了一会儿,她问:“黄少,我和东方干结婚也有半年多了,听说过一些他和徐欢欢的事,不过一直不明白他俩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藕断丝连,想再续前缘,我可以二话不说马上跟他离婚。可东方干是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藕断丝连?”黄少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东方怎么可能想跟她再续前缘?你们有什么误会吧?走走,我们边上说去。”
两人走到不远处的一张长椅上坐下,黄少卿开口问道:“嫂子,你是从哪里听说他们以前的事?或者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有听说,这些年东方都不许我们在他面前提徐欢欢这个名字,他打心底里的忌恨欢欢呢,又怎么可能藕断丝连?而且,这么多年,我和她一直同在T市军分区,不可能一点不知道他们是否有联系。”
“忌恨?”祝琪祯不明所以,“为什么?”
“你都知道些他们的什么事?”
祝琪祯想了想,坦白说:“只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然后被家里分开了。”
黄少卿笑着摇摇头,“我从头跟你说说他们的事吧!”
他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开始缓缓叙述:“徐欢欢是个漂亮的女孩,可能因为她有新疆血统的关系,所以从小就很受我们院里男孩子的喜欢,从小我们这些人都争先恐后地带她玩,讨她欢心,不过,最后她却选择了不怎么待见她的东方,为了东方,她报考军校,从那时起,院里的男孩们才死心。”
祝琪祯在心里不屑地想:不待见?他东方干初中就喜欢人家了呢,真能装!
“欢欢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她爸爸还是他们家老头的司机,妈妈是军区总医院里洗床单的,所以她要是想嫁进东方家肯定会遇上些阻挠,而且年轻时谈的恋爱,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因此当时院里的孩子都集体选择沉默,一起帮东方保守这个秘密,他们大学谈了将近三年,双方家里一直都不知道。
直到上大四那年,不知怎么的,欢欢的爸爸突然被军区辞退了,她妈妈也因为工作上的一点小失误被医院辞退。东方干知道是他们家搞得鬼。事情东窗事发,他看着瞒不过,于是干脆带着欢欢回家摊牌。
那段时间他们家热闹啊,成天鸡飞狗跳的。他老爷子三天两头操棍子打他,老头也动不动就高血压送医院,他们家那项阿婆护着东方的声音,半个大院都能听见。
突然有一天他们家没声了,后来才知道是东方带着欢欢私奔了。学也不上,什么都扔下跑了,当时我们崇拜啊,真看不出来东方能干出这事。”
祝琪祯不满地白他一眼,您这是看得什么笑话?
黄少卿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尴尬地笑笑,随即说:“嫂子,别拿白眼球看我了,我胆小,受不起惊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