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高中生夏油杰话里的信息量震惊,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说了什么?
夏油杰要回收所有宇宙的诅咒?五条悟想要成为宇宙唯一的真神?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夜蛾正道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他沉声问道:“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中生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这件事......说来话长。”
“......”
发生过很多很多事这一点,众人也算是意识到了。
面前这两个高中生的经历,似乎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简单。
高中生深吸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你们想知道什么?随便问吧,既然你们也知道那个咒具的存在,说不定我们能一起商量出对策呢。”
他演戏演得浑然忘我,已经是DK杰亲自上号的状态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阵,家入硝子默默靠在墙上,决定一如既往地静静旁观,五条老师的目光在昏迷不醒的五条悟脸上扫过,再次确认了那家伙身上的诅咒后,他问出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
“那两个家伙现在在哪里?”
“夏油杰的话,或许......是已经成为回收站了吧。五条悟的话,抱歉,我不确定,他要成神就必须吞噬更多五条悟,那场大爆/炸就是他跟我的悟战斗的时候弄出来的。”
他低下头,敛去自己脸上的神色。
“他没有得手,一定会再次找到其他平行世界的悟,或许是来找我们,或许是去找别人。”少年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似乎非常痛苦:“如果是去找别人,我倒宁愿他来找我。”
夏油老师沉吟。
原来如此,高中生五条悟身上有着来自五条悟的诅咒,是因为他们不久前正在自相残杀,那......这个留下来的诅咒到底有什么用?五条悟就算发了疯,也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这个诅咒,一定有某种用处。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他开口道:“那么,你口中的回收站究竟是什么?”
“无上限的咒灵操术,重点在‘无上限’三个字上。”
高中生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所以,按照理论来讲,我们的身体可以无上限的容纳世上所有的诅咒,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夏油老师微微睁大了眼睛。
可以无上限的回收诅咒,所以才叫回收站么?
这个想法简直太疯狂了,但是不可否认,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夏油老师内心竟然有一种豁然开朗般的明朗感觉。
他脱口而出,“要怎么做才能变成回收站?”
房间里的五条老师、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都扭头看向了他,偏偏他本人像是什么也没注意到一样,只是专注地追问回收站的事情。
夏油杰迟疑道:“我不清楚,但他好像很有自信。对了,要达成这件事,‘因果’似乎是个很关键的东西。”
因果......
这个,夏油老师倒是并不觉得陌生。
“无限”到了他们手里时,已经有二十多代五条悟夏油杰经手过“无限”了,于是“无限”也积累下来二十多代的因果,“无限”给到哪一代人身上,哪一代的夏油杰就会自动承接积累的因果。
据五条悟分析,因为每一次的改变命运计划都是围绕着夏油杰进行,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原来......因果还有这种用处。
“这件事,真的可行吗?无上限......咒灵操术或许确实是没有上限的,但人的精神却有上限。”
他自己就是咒灵操使,吞噬咒灵玉的副作用他很清楚,初时只是反胃恶心,但随着身体里积压的诅咒变多,他的情绪也会多多少少受到影响,在咒灵的数量突破一万大关之后,这种感受就更明显了。
高中生幽幽道:“哪怕精神被压垮又能怎么样呢,只要身体还能继续运作,回收站就可以持续回收诅咒,回收站的意义就是回收诅咒,至于回收站自己,有没有自己的意识也不重要了。”
感受到四面八方望过来的视线,假冒伪劣的高中生淡定地打了个补丁:“那家伙自己是这么说的。”
家入硝子笑了。
即便变成失去自我的怪物也要完成自己的目标,这很夏油杰,不是吗?
她看着高中生夏油杰的丸子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她的......错觉吗?
夏油老师又问:“既然他继承了‘无限’上面的因果,那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变成回收站?听你的意思,你们似乎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他是刚刚变成回收站的,”
“因为因果不够。”夏油杰回答:“他想要的不是回收某一个世界的诅咒,而是所有平行世界的诅咒。”
“......”
夏油老师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有平行世界的诅咒......那因果确实是不够的。
五条老师嗤笑一声:“所以呢,杰要变成回收站,‘我’就跟他对着发疯,要变成神明?以牙还牙?以疯制疯?”
某个COSER心道一声可不就是这样,脸上却无奈道:“不,悟就是为了阻止那家伙,才想拥有更强的力量的——可以俯瞰人类和宇宙的力量。”
“嗤,那他想怎么成神?”
“这个的话,我倒是听他讲过,他要把‘无限’的空间力量融进自己的灵魂里,因为道具始终都是道具,力量只有完全变成自己的,才是值得信赖的。”
五条老师摸着下巴想了想,道:“确实是这样,但,血肉之躯......不,等等,你刚刚说了要把力量融进灵魂里,那就跟肉/体无关了。”
他似乎是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语气有点兴奋:“原来如此!壮大灵魂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吞噬自己的灵魂,这样一来,既没有排异反应也没有任何隐患,只要吞噬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他就可以将‘无限’融入进来,一举成神。”
不必借助外物就能自由穿越空间的家伙,除了“神”,也确实没有别的称呼了。
他抬起头,就看见两个夏油杰正在用同样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
“......干嘛?”五条老师挑眉,理直气壮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们其实都对那个‘回收站’有兴趣。”
两个夏油杰顿了顿,同时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夜蛾正道一阵无语。
这两个混蛋,一个要当回收站,一个要成神,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谁也别指责谁了。
夏油老师说:“我猜,我一定不同意悟的成神计划。”
五条老师也道:“我也一定不同意你的回收站计划,杰。啧,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是没有顺利度过苦夏吗?怎么听起来反而变得更疯了?”
夏油杰略显茫然道:“苦夏?”
“喏,就是星浆体之后的那段时间......嘛,说了你也不会懂吧?小鬼?”
在充分说明了“回收站”与“成神”的来龙去脉,打下他们自愿融合灵魂的基础之后,假冒伪劣的高中生故作轻描淡写地投下又一个重磅炸/弹,道:
“星浆体事件之后的事情吗?星浆体事件之后,据说悟杀光了盘星教所有的人,后来又屠杀了总监部,开始统治整个咒术界。”
五条老师:“......哈?”
夏油老师:“......哈?”
夜蛾正道&家入硝子:“???????”
五条悟,是终于疯了吗???
夏油杰垂下眼眸,解释道:“我也是听另一个‘我’说的,他从薨星宫醒来,追到盘星教的据点时,悟就已经杀光了里面的所有人。”
一阵沉默后,五条老师笃定道:“我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我会等你,一直等你。直到你来替我做那个决定。”
“......”
两个夏油杰也沉默下来,夜蛾老师看了看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干脆地起身。
“走吧,硝子。”
家入硝子耸了耸肩,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咔嗒一声,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五条悟和两个夏油杰。
夏油老师终于再一次开口:“当然,那样的改变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就发生的。”
五条老师看向他。
夏油老师苦笑道:“肯定是发生了某种意外,比如,在赶到盘星教之前,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头上,让他提前预知了原本的剧情走向。”
“......”
挚友弑亲、叛逃、死亡、被窃取身体,咒术师同伴也接二连三的死去,十年的努力功亏一篑,自己也被关进狱门疆,未来的一切走上最糟糕的方向......
一个年仅十六岁,甚至还有可能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少年,在这连番打击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对视之间,他们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提前看到未来剧情的五条悟,肯定果断抛弃了原著五条悟柔和的改革手段,选择了最血雨腥风的改革路线,而看着那样的五条悟,他的夏油杰又会想什么呢?
原来......那两个家伙不是忽然发疯,而是从一开始就走上了最疯狂的道路。
两个不负责任地把狱门疆快递过去的大人互相对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罪魁祸首......是他们。
是他们用光了电量,又不负责任的把狱门疆扔到了平行世界,才会导致那样的局面。
看时机成熟得差不多了,假冒伪劣的高中生慢悠悠在他们心上插了最后一刀。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为各自的目标努力,但一直不同意对方的计划,不久前,另一个‘我’为了阻止五条悟之间即将发生的自相残杀,干脆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世界,杀死了......7岁的自己,从根源上斩断了他与五条悟的相遇。”
“!!!!!!!!!!!”
在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瞳孔地震的表情中,高中生夏油杰用手捂住脸,遮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他的声音似乎都有点颤抖:“我们赶到的时候,只听见小杰君说,如果会妨碍到别人,他死掉也没关系,但是......他希望未来的挚友不要忘记他的存在。”
——可以让他,不要忘记我吗?
“......”
“那之后,一切都失控了,悟为了挽回一切,当场和我的悟动手,之后就是那场爆/炸。”
五条老师的表情已经冷若冰霜。
良久,他上前两步,走到高中生五条悟身边,伸手掀开高中生的刘海,看到了一个无限的印记。
这个印记,多半是那个发疯的五条悟用来定位灵魂位置的,不久之后,那个彻底陷入疯狂的疯子就会杀过来的吧?
他将自己的手背贴在高中生的额头上,慢慢地把印记引渡到了自己身上。
夏油老师狠狠皱眉:“......悟!”
五条老师冷静道:“我们都是五条悟,所以印记可以移到我的身上。”
正面打起来,他未必会输,因为就算失去了“无限”,他也是在多个宇宙修行过的家伙,这样自愿接受另一个五条悟的印记,相当于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弱点,但......
“一切都是我的错。”35岁的五条老师平静地笑了,“是我肆意妄为,才会让他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这是我理应承担的。”
夏油老师狠狠握拳,却又无法反驳这句话。
那个人,甚至亲手杀死了幼年的自己,当亲眼看到那一幕、亲耳听见那句话的时候,悟,该有多心痛?
他的心口一阵绞痛。
夏油老师也狠狠深吸一口气,“是我们的错,是我们.....两个的错。”
就在这个时候,五条老师手背上的印记忽然光芒大盛,五条老师身形一僵,躺在夏油老师腿上的五条悟忽然睁开眼睛。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脸扭曲变形,当场变成一个毛茸茸的巨型猫猫头。
白色猫猫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下五条老师的脑袋,狰狞的声音附上回音一般的特效,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们——知道就好!」
咔嚓。
“!!!!!!!!!!!!!!!!!”
......
海岛的餐桌上,众人目瞪口呆。
“然后,你的悟就被吃了?”
当年被两个COSER狠狠迫害的夏油老师沉痛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我经常做噩梦,梦到当年的猫猫头一边咬掉悟的脑袋,一边对我们说‘你们知道就好’。那句话就像魔鬼的低吟,在我的噩梦里无数次的出现。”
听故事的夏油小朋友不明觉厉地张大了嘴巴,旁边的小小五条悟嘁了一声。
——真是丑陋的成年人。
两个正在烤肉的群主抖着肩膀,幸灾乐祸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