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太后那边的路上,就有嬷嬷悄悄告诉我,祁云海来了,太后一直拉着他说话,他不便走人,不然早到‘玉’芙殿拜望我了。
我顿时紧张起来。我和皇上的事,除了姐弟名份是个障碍外,和祁云海的纠葛也是很让人头痛的问题。他最近这段时间没出现在公主府,我已经很纳闷了,当然更多的是庆幸,但心里也明白,他随时都可能出现,再次提醒、或强调我和他的“特殊关系”。
祁云海见到我,立刻笑着站了起来,很亲热地说:“公主,好久不见了,听说您最近一直住在公主府的?微臣昨晚刚从嘉峪关回来,本来打算先觐见太后,然后就去公主府看望您,想不到您也进宫来了。”
我还没回话,宇文娟向前一步说:“你就是渤阳侯?难怪我哥说,四位戍守使中只有他最丑,其余都是美男子,果然不假,可惜迄今为止我还只见到了三位。”
我心里一动,不着痕迹地问:“宇文小姐还有哪位没见到呢?”
宇文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稍微停顿了一下,但这个问题我既然提了出来,她又不得不回答,只好说:“就是定远侯还没见到。”
只有严横没见到,也就是说,连琰亲王她都见过了。琰亲王的官方记录是没去过镇南关的,宇文娟以前也没来过京城,她要见琰亲王只有两种可能的途径:她来京后曾去拜会过琰亲王;要不就是琰亲王曾秘密去过镇南关。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耐人寻味。如果是第一种,宇文娟既然已经坚拒了琰亲王的求婚,跑到宫里当起了准皇妃。进京后却跟琰亲王密会。这是玩地什么名堂?若是第二种,琰亲王曾去过镇南关,他和宇文泰地‘交’情就要重新考量,也许,不是一个宇文娟就能离间这二者的,他们甚至可以拿宇文娟当幌子‘迷’‘惑’皇上。让皇上以为已经靠联姻收伏了宇文泰,他们再暗地里继续勾结,这样更易于达到颠覆皇权的目的。
祁云海不知是顾虑到我的情绪,还是本来就对宇文娟这种类型的‘女’子不感兴趣,竟然对她地殷勤示好全无表示,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就领着我去看他带来的“土特产”。
又是几大箱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件紫貂皮大衣,据他说,是从一位东北的皮货商人那里买到的。
早就听说,“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鹿茸角”。但我进宫这么久。也就见过白‘色’的貂皮大衣,紫‘色’地还是第一次见呢。
宇文娟地反应更热烈。竟然伸手一把从箱子里捞起大衣。拿在手上‘摸’了又‘摸’。还贴在脸上磨蹭着。赞不绝口地说:“好漂亮哦。‘摸’起来真舒服。”
这样还不算。摩挲半晌后。索‘性’穿在自己身上。左右转了几圈。喜欢得不得了。
祁云海站在一边直皱眉头。宇文娟好像看不见别人地脸‘色’似地。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仰着脸恳求道:“侯爷下次再碰到那个商人。也帮我买一件好不好?我让我哥先把银子给你。”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如果这件衣服是我自己买地。肯定就顺手送给她了。再贵重。不过一件衣服而已。我地衣服根本穿不完。并不稀罕多一件紫貂皮地。可问题是。这是祁云海地礼物。送礼地人还站在现场呢。怎么好转送他人?
大美‘女’相求。又是同僚之妹。一般地男人。多少会给几分薄面。反正只是口头应允。到时候就说买不到。也不妨碍什么。
想不到。祁云海一点儿也不肯敷衍。硬邦邦地回了一句:“紫貂皮大衣是很罕见地。那个商人卖了几十年皮货。也只卖出了这一件。本侯恐怕无法满足小姐地心愿。”
都这么明确地拒绝了,宇文娟还不肯死心,继续缠着:“侯爷帮我物‘色’着嘛,有就有,没有难道我会跟侯爷强要?”
祁云海闻言更不耐烦了:“本侯接下来的日子都会留在京中,最早也要到明年开‘春’才会回戍所。”
“娟儿不急,什么时候买到什么时候要。”
我和太后相顾失笑,祁云海无可奈何,遇到这种毫无“温恭俭让”观念地‘女’子,神仙都要低头。
之后的午膳,宇文娟的一双眼睛也总盯在祁云海脸上,这让我兴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可以撮合这两个人,让皇上和我都得到解脱,同时也不会影响到“皇党”的团结。
但观察祁云海的反应,又叫人泄气,根本就不接茬嘛,不管人家看他也好,找他说话也好,他一概不理不睬。
打发他们两个走后,和太后回到内室,我立刻开口问:“母后,您看这两个人有可能吗?”
太后笑道:“没可能我都要把它变成有可能,这么好的一对呀,简直天造地设。”
我思衬着说:“这个宇文娟我是越看越看不明白了,最开始遇到,觉得她是个豪爽大方的‘女’子;在‘玉’芙殿闲聊,又觉得她表现夸张、做作,竟像是有很深心机的那种;刚才看她跟祁云海打‘交’道,又像是个没心机的傻大姐。”
太后也深有同感:“给她‘弄’糊涂了吧?这样的人,就要警惕了。”
“可是,她对祁云海的兴趣之浓厚,不像是装出来的。”这也是最叫我想不通的地方,宇文娟进宫是奔皇后之位来的,只应该对皇帝一个人感兴趣,若跟别的男人勾搭,那是犯了大忌,可以直接毁掉她的前程。
太后沉‘吟’良久,才小声告诉我:“听说她在镇南关的时候很不检点,每天在马场、演武场上跟男人‘混’在一起,是有名的镇南关一枝‘花’,拜倒在她石榴裙下面的男人不计其数,宇文泰军中整天都有为她打架的。”
“所以,您猜测,她会对祁云海发生兴趣,只因为祁云海对她没兴趣,她服不下这口气,所以想征服他?”
“嗯”,太后点了点头,“就拿那件紫貂皮大衣来说吧,明明是祁云海送给你的,你还没试穿呢,她先抢过去穿上,还公然开口求祁云海再给她买一件,如此僭越,若不是皇上现在急需她哥哥的支持,哀家早对她不客气了。”
“这倒没什么”,虽然当时她的表现确实有些失礼,不过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也不想跟她计较。再说了,祁云海送的礼物对我本来就是负担,巴不得当着他的面转送出去才好,也趁机向他表明态度。
“不管怎么样,这是个好现象。”太后最后总结道。
“是的,要是能促成这两个人就好了,就怕祁云海没那意思,他这样的权高位重之人,又不好勉强他。”
“谁说不能?”太后神秘一笑,“你放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母后一定会为你扫清障碍的,现存的机会不用,那不成傻子了。”
“母后,您打算怎么做?”
太后很淡定地端起白‘玉’茶碗,轻轻啜了一口:“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