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懂她干么这么委屈自己,看他的冷眼。真是呆,都讲他爱听的话,什么都否认就好了,他爱忧郁就忧郁死算了,干她什么事!
“妳这个人还有什么能相信的?”口气仍然冷淡。
“这世上又有什么能相信的,你自己就能相信?”梁雨悻悻地。
车箱晃悠悠,她重心歪了一下,碰到他的肩膀,他往旁移动一下,表情有点嫌恶。她不禁起气,故意又去碰他,他皱眉,又挪开一下;她又去碰他,更过分的,故意将身体靠着他。他微怒,手肘顶着,不让她碰到他的身体。
梁雨呕起气来,索性把整个身体都贴向他。
“请妳自重。”朴志焕毫不客气将她推开,神情冷淡又嫌恶。
“我说中了你的懦弱对不对?你就翻脸不认人,变得这么阴阳怪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我跟妳并不熟悉,请妳别再纠缠不清。”
“哼,端起大学者的架子了。”
“那又怎么样!妳到底想怎么样?”朴志焕不禁恼了。
心中却不禁些微惊诧,他居然会这样动气,泄露深藏的情绪。这么多年|奇-_-书^_^网|来,他从来没有过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时候,昨天却竟然忍耐不住,对她发了脾气。
她的反应呢?他没想到才隔天就又看到她。
“你没付咖啡的钱。”幽幽一声。
“什么?”他以为他听错。
“你没付咖啡的钱。”她又重复一次。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就为了特地来讨咖啡的钱吗?
他冷着脸,掏出钱,丢给她。
“还差二十块。”
“什么?”不禁又皱眉。
“虽然是你找我出去的,我自己那份我自己付算了,但你只给我一百,一杯咖啡是一百二十块,还差二十块。”梁雨一本正经算着帐,自己吃点亏就算了。
朴志焕板着脸,又丢给她一个伍十元的铜板。
“我找你三十块——”
“不必了。”
“怎么可以。哪,三十块找你。”一个一个数着,找给他三个十元硬币。
朴志焕瞪着手上三个十元硬币,不禁蹙眉,但还是收下了,然后继续看他的书,不再去理梁雨。
但这一回,怎么也看不下去,集中不了精神,书页上的字不断在跳动。忍不住叹口气,合上书。
“怎么不看了?我可没有出半点声。”梁雨赶紧撇清。
“妳究竟想怎么样?”朴志焕不禁又叹气。
“你昨天那么凶,我看你憋了很久的闷气都朝我发泄了。如果你看得到自己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有多吓人了。你不觉得,至少应该向我道个歉吗?”虽然有三分夸张,但朴志焕动了气,她倒楣受了气,是事实。
朴志焕愣一下,深黑的眸子复杂起来。
这些年梗在心里的郁闷,虽然不至于像梁雨抱怨的那样,全往她头上发泄,但她碰了他不愿让人碰的禁忌,他因而动了气,却也是事实。
为什么突然觉得一下子不能忍受,控制不住,而对她动怒发泄呢?
是因为她窥伺了他的内心吗?还是她毫无顾己心地刺穿他心里那个结?
车进站,朴志焕蓦然站起来,一言不发走往车门口。
“喂,又不是这一站下车,你要去哪!”梁雨跟着站起来,赶紧跟过去。
她没抓扶手,捷运停靠站时,惯性作用的关系顿了一下,她身体跟着悠晃了一下,重心一时不稳,心脏激吓一跳,叫了一声,伸手乱挥,急着抓住什么,胡乱一抱,牢牢抱住朴志焕的腰。
朴志焕猛不防被她一抱,跟着震了一下,身体差点就失去平衡。
“妳!”无法不皱眉。
“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惊魂稍定,梁雨尴尬的放开手。
结果,他还没跟她道歉,她反倒先说对不起了。朴志焕却还不怎么领情似,被梁雨这么一搅和,车门也关了。他回身睨她一眼,不发一语,随便找个空位自顾坐下。
梁雨又跟过去,挨着他身旁坐下,不时斜眼偷觑他。朴志焕先是不理会,最后,像似受不了,转过脸来,面无表情说:
“妳非得跟着我不可吗?”
“我又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我得去咖啡店,跟你刚好在同个地方下车,又同方向。”怎么说她都有理。
朴志焕在心里叹个息。跟梁雨折腾了半天,他心里的不快也慢慢消了。他甚至觉得意外,他居然还会像这样觉得气恼,按耐不住地发起脾气。已经有多久了?他的情绪像这样起伏过?
想起她刚刚猛不防抱住他,害他差点失去平衡跌倒;想起她那样窥透进他内心,刺穿他的软弱处,惹得他失控;想起她故意碰他身体,他竟像个学童似用手肘顶住,不让她碰到他——想起,唉,想起,这个女孩……
黑眸里的冷意慢慢消褪,他整个人放松起来。车箱晃悠悠的,有时梁雨不小心身体歪向他,碰着了他,他没有动,任由她碰着。
?
朴志焕说要请她吃晚饭。
“这算是道歉吗?”梁雨还不识好歹,啰嗦追问。
“妳觉得是,就是了。”朴志焕不置是否。
“请人吃饭怎么可以一点诚意都没。”
“我都亲自来了,怎么还说是没诚意。”语气微带笑意。“对了,我的咖啡呢?”
“嗨、嗨,马上来。”语调拖得老长。
回到柜台,韩彬递给她意味深长的一眼,粱雨装作没看见,端了咖啡。
“哪,你的咖啡。”
朴志焕没加牛奶或糖,直接喝了一口。
“现在有空吗?坐一会吧。”比了比他侧旁的座位。
“你要跟我道歉了,是不是?”
朴志焕抿嘴微笑。“那天我口气不太好,真是抱歉。”
“呃……”没想到他当真道歉,梁雨反倒变得口拙,支吾半天,才说:“岂止是不太好,简直跟凶神恶煞一样。”
朴志焕又笑,轻声问:“妳对韩语有兴趣吗?想学吗?”
“你要教我吗?”她反问。
“嗯,我可以教妳。”
“不了,谢谢。”梁雨赶紧摇头。她不会说韩国话,也不想学。用英语沟通得好好的就可以。
“为什么?”问得很自然。
“到了一定年纪,学外国话,不是不成,但要花费很多时间心力。”她又不是天才,那个时间精力拿来做别的事不是很好。“除非有什么很大的冲力,要不然……”摇了摇头。
“比如?”嗓音低低。
“比如恋爱这回事。”说出来,就觉得越过某种无形的界线,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黑眸深沉,目不转睛望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又问为什么。为什么他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他那么聪明,为什么还要问她为什么?
“想也知道是为什么。”她不禁脱口。
他笑了。
“不对吗?”她瞅瞅他那笑。“恋爱是一种情绪的陷落对吧?让人处于异常的精神状态,产生的化学性东西影响人的脑部,让人有冲劲做一些奇怪的东西。恋了、爱了,你会想知道对方更多的事情,如果两个人说不同的话,当然就特别努力想学对方说的话,不是吗?那动力跟冲劲就是这样产生的,不是吗?”
“或许吧。”朴志焕又笑。没像她那么武断。
不过……
梁雨又瞅他一眼。
但这是双方的,为什么是她学他的话?他也应该学她的。如果他忙没时间,那说英语就好了,她的时间也宝贵,这都是相对的——
啊!?
她突地一惊,臊红脸。怎么想到那里去了!
“那么,我来学中文好了。”呼应她心里想的似。
脸庞更觉烫热,几乎不敢看他的眼。
“你有时间吗?”
“嗯,是忙了一些,但多学一种语言总是没有坏处。”
“虽然没有坏处,但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朴志焕定眼看她半晌。“不,有必要的。”
空气中仿佛荡有回音,从梁雨脸上拂过,暖风似起一阵热。她眨了眨眼,接触到那深黑的眼眸,心一慌,张皇低下头。
“梁雨。”韩彬对她招手。
不晓得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些人,他忙不过。粱雨赶忙起身,说:“我得去工作了。”
到了柜台,韩彬一边将煮好的咖啡端到柜台上,一边说:“妳跟他好像聊得很来。”
“还好啦。”
“这样不是很好吗?别再想报复粱晴的傻事。”
梁晴?梁雨楞住。表情复杂地看了看韩彬。
刚才与朴志焕相处那片刻,她完全忘了梁晴的事。
第八章
韩彬临时有事,“时代之风”暂时休息半个下午。粱雨闲着没事,就去当个好学生,上了一堂课,实在没那耐性坐在教室里,下午的课也懒得上,但她到咖啡店时,韩彬还没回到“时代之风”。
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进去,一个富泰的中年太太,一副富家大妇的模样,后面跟了四、五个差不多年纪的妇女,气势汹汹,冲着她直杀过去,尖声嚷嚷,质问说:
“妳就是那个叫裴裴的狐狸精?”白嫩的手指指着她,几乎戳到她鼻头。
那嗓音又高又尖,梁雨根本没听楚她说什么,还搞不清是怎么回事,那富泰的中年太太跟她身后的几个中年妇女就朝她破口大骂。
“妳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看妳那骚样,也不知道睡过多少男人,专门勾引别人的先生,真下贱又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