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真的不只有外表。他的课讲得有条有理、有论有据、有思考有见解,并不是浪得虚名。教授间也相当尊重他在专业上的成就。
虽然是用英语讲课,听起来有些辛苦,可每次这堂课都来了一堆人,教室都挤得水泄不通。或许,听课还在其次,最主要还是瞻仰那明星似的风采……
大概就因为他那个明星似风采,甚至连八卦杂志居然都有他的报导。虽然篇幅不大,而且只寥寥几句提到他的学术身分与成就,多半报导集中在他的外表及个人私事的揣测上,简直也把他当作明星那般八卦。
梁晴也在仰慕这个客座教授的众迷之列。她甚至买了那本八卦杂志。选不上他的课,不辞辛苦堂堂特别跑来旁听,一向身体娇弱的她也不以为苦。
像今天也是。不大的教室挤满了人,要占得一个位置都很辛苦。她特别提早半个小时过来,好不容易才占到一个位置。
不过,这一切辛苦都是非常值得。能坐在这课堂,听到这么精采的课,而且那低沉的嗓音是那么……有磁性,着实教人陶醉,忘了周遭的拥挤。
梁晴抚着酡红的脸颊,大眼汪汪地、非常专注地望着讲台上的男人。她原是慕名来听课,没想到讲课的人比课程内容更精采吸引人……让她彷似喝了坛醇酒一般,那般醉了……
结果,大半堂课,该专心听的没能听仔细,注意力都在那个人身上。他的眼睛,他的嘴唇、鼻梁,那般黑而深邃、那样丰润挺直,手指那么修长有力……他的一言一笑、一举手一投足,在在吸引着她的目光……
“今天就到这里为止。谢谢各位。”一个半小时一眨眼就过去。
立刻有一小群人跑上去围在讲台前,争着提出些问题。梁晴也赶紧起身,挤到前头去,想更近的看清这新来的客座教授。一堆人拥来挤去,不时推挤着,她差点被人潮挤跌了。刚稳住身子,不知谁又撞了她一下,梁晴一时没能站稳,脚下失去平衡!
“啊!”梁晴本能叫一声,身子住旁跌了下去。
“小心!”强有力的手抓住她手臂,扶了她一把。
“谢谢。”她胀红脸,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喘过气,抬起头,闯入眼帘的便是一双深邃黑的眼眸。救她的人居然是那(奇*书*网^.^整*理*提*供)位客座教授,梁晴脸又胀红起来。
“啊,嗯,那个……”结结巴巴地。
男人点个头,便转过身去回答学生提出的问题。梁晴不禁抚着手臂,刚刚被抓握住的地方仿佛还热烫着。
她站在那里,红着脸,呆呆望着那沉默,似乎有点拒人于外的背影。
“那个人又来了。”裴裴挤挤眼睛,神秘兮兮。
“哪个?”没头没脑,梁雨一头雾水。
“那个。哪,看到没?”指着角落的位置,报马仔似第一时间抢先报告。
每个星期,同样的男人女人都会出现几次,但店里人来人往,梁雨并不特别去注意什么。那个男人偶尔来吧,但她记忆力没有裴裴那么好,那么有心。
“怎么了?”梁雨随便往角落那里扫一眼。要不是裴裴说了,她根本不会太注意,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好像突然就有那个人似。
“时代之风”的常客不少,常有熟面孔,就是天天来,泡上一整天,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人偶尔会来吧,更没什么好奇怪。
裴裴挨靠向她,神秘兮兮说:“我调查过了。”
“调查什么?”
“他啊。”裴裴朝角落抬抬下巴。“妳不觉得奇怪,每次只要他一来,就跟着好多女孩进来。”
这男人什么时候来过、会来,她真是不知道,也没特别注意,更不清楚是不是每次这人一来,都会有一堆女孩跟着他屁股后进来。不过——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附近本来就有所大学,经常会有些学生来。”有些还是冲着老板韩彬来的。
“哎,妳不知道。”
她不知道,那她自己什么都知道了?梁雨懒得跟裴裴抬杠。
“妳不问?”
“问什么?”
这么不配合。裴裴恼她一眼。随即朝角落又抬抬下巴,说:
“哪,朴志焕,三十二岁。出身韩国传统家庭。十五岁即赴美读书,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博士,在经济学界颇有点名气,可是很有前途的青年学者。原本在芝加哥大学任教,但听说三年前被高压保守的父祖强迫放弃在美国的事业回国,并且被迫接受父祖为他安排的婚事。他想挣脱家庭不合理的牵制,但内心根深蒂固对父母家庭的感情使得他无法真正摆脱,挣扎又妥协,拖延又逃避。所以,最后他干脆接受X大的邀请,到这里来,总算逃开他不想去面对的一切。”
说得跟真的似,活灵活现,好像她就在那里,什么都看到了。而且,打听得那么仔细,比她这个在念书的还清楚。
“妳又知道了!”
“当然。我随便一问,常来店里的那几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就什么都告诉我了。”不无几分得意。
“那些人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什么都知道!”真是太闲了,就有那种没事包打听的,连对方什么时候放了一个屁都探听得一清二楚。
“亏妳还是个大学生!妳不知道大学生是消息最灵通的吗?”裴裴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一下又八卦起来,“妳不觉得他看起来很忧郁吗?心事重重的。传言说不定是真的。”
“既然妳那么有兴趣,那好,”梁雨干脆把饮料单塞给裴裴。“妳去招呼他吧。”
“为什么我要去?韩彬又没请我!”说到韩彬,口气就酸,有些悻悻。
“韩彬没请妳,妳还不是天天来。”
“我哪有——”裴裴小抗议,更酸气。“对了,他呢?怎么没看到他?”
“不知道。”梁雨抽回饮料单,往角落桌台走去。
三年前她搬出家里,上了一所普普通通、不怎么样的大学,读得不好,成绩一直不理想。亏得韩彬收留,不仅让她住在他那里,这三年来,她还一直在韩彬开的咖啡店“时代之风”打工,工作、住处都有着落。
“欢迎光临。”她将单子递放在桌上。
虽然也算是个大学生,但她那个书实在念得不起劲,打算休学,甚至干脆放弃。事实上,她提出申请了,但那个破学校搞什么保守,休个学还要父母同意。什么跟什么,她都快二十二岁了,自己的事居然不能自己决定了就算!
“咖啡,谢谢。”男人抬头,看着她,用不标准的国语缓缓说着。
听口音就知道不是这里人。奇怪,要不是裴裴说了,她真是没注意。
“请稍等。”梁雨记了单,收起单子回柜台,又走回去替他倒了一杯水。
“妳——”他仍然看着她。
“这需要些什么吗?”看看那微结的眉、一点忧郁的眼神,这是个不快乐的男人。
裴裴看男人果然有一套——还是,根本太明显。这男人不快乐。
他看着她,似乎听不懂她说的话。她改口用英语又问了一遍。
真是,当个咖啡店跑堂也要说英语,改天不会要她说韩国话吧?应该跟韩彬要求加薪才对。
“没什么,对不起。”他也用英语回答。
说话时,深沉的目光——那算是深沉的目光吧?黑潭似,在梁雨身上掠过,停了一会,才移开。梁雨心中嘀咕,干么用那种眼光看她?定力稍差的,搞不好就被吸进去,还让她以为自己多有魅力、多特别似。这种忧郁不快乐的男人,就是这点危险。
“他跟妳说了什么?”回到柜台,裴裴便抓着她追问起来。
“一杯咖啡。”梁雨一本正经,简直教裴裴翻白眼。
“妳哦——”
梁雨脸一撇,自去忙她的,裴裴忽而拉住她。
“裴裴,我很忙——”
“妳脸上那是什么?”给了她化妆镜,伸手搓她脸颊。“怎么搞的?刚刚也没注意到,什么时候画了这么个大花脸。”
梁雨就着裴裴的小化妆镜查看一下,右脸颊画了两道蓝黑的原子笔痕。难怪刚才那人那样看着她,欲言又止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画上的。
“算了,没关系。”搓得痛死了。
抬起眼,目光越过裴裴,看到门口正进来的人,出声招呼,说:
“啊,你来得正好。”
老板韩彬正跟着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走进来。
裴裴回头,斜横了韩彬一眼,似是埋怨。“你总算来了。”对另一个男人点个头。“你也来了,启扬。”
“裴裴。”庄启扬脸上泛起温温的笑,走向裴裴。眼目里看着的只有裴裴,倒忘了旁边还有她一个梁雨呢。
裴裴双眼迷蒙望着韩彬;韩彬目光沉默,看着好朋友庄启扬;庄启扬则神情温温的笑视着裴裴。
粱雨站在那里,倒像局外人,三不管不理。
“你来得正好,一杯咖啡。”她唤醒韩彬。
“啊?喔。”韩彬回周神。
“振作点,老板。”梁雨打气似拍拍他。
韩彬没多话,又看了一眼庄启扬,才走了过去。
庄启扬没有回眼看韩彬,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只是和裴裴说着话。
高挑艳丽的裴裴,站在那里十分引人注目,进来的人十个有十个第一个就注意到她。她跟梁雨是高中同学,书念得不怎么样,半途辍学,人长得漂亮,美貌有,身材也好,但不知为什么,运气就是那么不好,闯了许多年,始终闯不出什么名气,一直是个没混出什么名堂的小模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