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这样折磨我……这太荒唐了!我不能这样,我不该这样想的。是的,那不是你……可是,我却忍不住要多看你一眼,忍不住要多留在你身边一分钟……"
他的泪,他的痛,可不是为了自己啊!
"你骗我!"岩洛涵突然狂叫出声,"你怎么会喜欢我?你骗我……"
这句话一叫出口,她感到脑子里轰轰乱响,像有几百辆坦克车从她脑中轧过,轧碎了她所有的意识,轧痛了她每一根神经,她努力想聚集自己涣散的思想和昏乱的神智,但她只感觉到巨大的痛楚和火灼般的狂怒。
"为什么你要骗我……"眼泪终于冲出了她干涩的眼眶,滴落在被单上,她把头埋进弓起的膝盖里,开始无声地啜泣起来……
她哭了很久,怎么也止不住,在眼泪中,她忽然惊异地发现--
原来,自己被欧阳冉"欺骗"地心痛,要远远大于和沈奕晨"分手"的痛楚!
"叮铃……"枕边的手机忽然发出悦耳的音乐,岩洛涵抽噎着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她怔住了。
手机依旧不屈不挠地叫着,岩洛涵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声音。
"喂……"
"洛涵……"沈奕晨的声音低沉地传来,夹杂着喧嚣的背景。
岩洛涵用手背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咳嗽了一声问:"你在哪里?"
"机场。"沈奕晨迟疑地说出两个字,"我回家乡……和我妈妈。"
"啊?"岩洛涵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没什么……"沈奕晨的声音是无奈的,苦恼的,迷茫的,"妈妈说要去接爸爸,爸爸出来了……我已经办好了手续,忽然……就想给你打个电话。"
"……"岩洛涵握着手机,无语的怔住了。
"洛涵,你好吗?"沈奕晨关心地问,就像一个哥哥在安慰自己的小妹妹。
岩洛涵想说"我很好",可话到嘴边,却忍不住半是酸楚半是嘲讽地冲出一句:"你关心吗?"
"我一直关心着你。"沈奕晨没有迟疑,"相信我,我始终关心着你,希望你过得好,你留校吗?"
"是的。"岩洛涵叹口气,"爸爸、妈妈带着姐姐去香港旅游,我不回去了,反正,我始终是家里面不受欢迎的人,你知道的。"
"唉!"沈奕晨不知道说什么好,"洛涵,多保重,好好照顾自己,最好不要去酒吧,烟少抽点……"
岩洛涵胸中一阵酸楚:"别说了!"
既然他根本不能给她爱情,又何苦给她关心呢?
"……"
沈奕晨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广播已经在催促登机了,仓促间他自然地想到了一件事。
"不知道欧阳冉是不是也留校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岩洛涵突然一凛,声音冷而硬,"怎么,你很关心他吗?"
"他是我的朋友,当然关心了!"沈奕晨坦率地回答道:"再说,如果他留校的话,他可以照顾你,你不至于一个人……"
"住嘴!"岩洛涵大喝一声,一夜无眠的她,这时候才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耳朵里嗡嗡直响,"照顾个鬼!谁要他照顾!我讨厌他!你知道不知道,我讨厌他,讨厌他……"
她忽然被自己的失常吓坏了,手一松手机就从手里滑落下来。
她没有再去捡手机,蒙住嘴,许久许久,她只是瞪着那个手机,似乎那是个定时炸弹一样……
"喂?喂?洛涵!"沈奕晨追问着,可是,来不及了,母亲已经提着行李东张西望地走了过来,他只得收了线。
讨厌他?为什么?他们不是一直处得很好吗?为什么今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
难道……
沈奕晨若有所思地提着行李,慢慢地走向登机口,透明的玻璃窗外,是一片开阔的空地。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他心头弥漫开来了。
第50节:爱情咒语(1)
第九章
爱情咒语
"当我们相爱的时候,你对我说:永远爱你。
可是,永远有多远?
也许,爱有多远,永远就有多远吧。
爱情会老,会病,会死,可是,我终于明白,当爱走了,留下的,是祝福,是原谅,是感恩。
因为,真爱过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恨他的!"
--沈奕晨
1
一辆沾满尘土和泥泞的计程车缓缓地行驶在曲折绵延的盘山公路上。
盘山公路拐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阔的出现了一片平地。
在那平地的中央是一所大型的建筑物,车子已经驶近了,依稀可见到"××劳改农场"几个大字。
车子在门口刹住了。
沈奕晨提着简单的行李,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坐车而有点麻木的四肢,跨出了车门,紧跟着,母亲也走下了车眯起眼睛,望着那几个大字。
"晨,现在几点了?"沈心眉问。
"再过十分钟十二点,我们来得早了。"沈奕晨低声说。
"还是早点好。"沈心眉叹息了一声,"要是你爸爸等下出来见不到我们,他会伤心的。"
沈奕晨不说话,调开目光,去看远处的天空。
十五分钟后--
那钢铁的大门慢慢地被打开了,穿着蓝色囚服的几个人陆续走了出来,低着头,似乎被外面的光线弄疼了眼睛一样。
沈奕晨的视线慢慢地移到一个中年男子身上。
他瘦削而憔悴,但是,显然收拾过,他的衣服是整洁的,胡子刮得很干净,手里提着一个简单的黑色包裹,正在试探地用目光四下寻找。
近了,再近了……
男子的目光和沈奕晨的接了个正着。
"绍桢!"这声呼唤却是身后的母亲发出来的,"我们在这里!"
男子怔住了,然后,他忽然将手里的包裹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来。 (奇*书*网.整*理*提*供)
"心眉!小磊!"他呼唤着,一口气冲到了沈奕晨和沈心眉面前,"你们……你们来接我?真的是你们?"
泪迅速地写满了他的眼眶:"你们来了,真的来了!我以为……"他颤抖着手,抓住了沈心眉,"你们肯来接我太好了!小磊……"他又想去抚摩沈奕晨的面颊。
沈奕晨下意识地一闪,退开两步!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望着父亲。
"快叫爸爸!"沈心眉提醒着。
"……"沈奕晨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小磊!"石绍桢胆怯地看着他。
"我……"沈奕晨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我叫--沈奕晨!"
一段沉默,石绍桢受伤且疑惑地退了一步,"你……你是不是还在生爸爸的气……"
"……"
"好了,上车再说吧!"沈心眉及时地走过来,"车子已经等了半天了!"
车子缓缓向市区行驶,沈奕晨深深地吸了口气,窗外的景色在眼前掠过。
这里似乎和三年前没什么区别,那一条宽宽的泥土路向前平伸着,泥土路的左边生长着松林、竹子的山坡。右边是辽阔的田野,以及疏疏落落分布着的一些小农舍。
沈奕晨怔怔地望着,眼眶不由湿润了……
爸爸妈妈坐在车后排,自己坐在前排,看着这路上的景色……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如今,他们的车子早就没了,而且,房子也早就卖给别人了,于是,只得暂时在市区的一家旅馆里要了两间房,安顿下来。
"你先洗个澡。"沈心眉打开随身的旅行包取出一套衣服,"这是我临时买的,先凑合着穿吧。"
"心眉……"石绍桢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二十分钟以后,石绍桢穿着宽大的衣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那衣服像挂在他身上一样空空荡荡,样子有点滑稽。
"啊?"沈心眉轻轻惊呼了一声,忍不住失笑了,"怎么……这么大!"
"我瘦了的关系吧!"石绍桢忍不住也微笑了起来。
"真的太大了,这衣服要改改,这里收一点,那里……"沈心眉上前比画着,突然,她的手被石绍桢捉住了。
"心眉……"
两人四目相接,刹那间,只觉得那似水流年的往事回荡在两人之间。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沈奕晨提着一包食物,轻轻走近父母的房门,刚要举手敲门,忽然被门里传出的对话吸引了。
"心眉!"父亲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忏悔和内疚,"这些年……真的是苦了你们了!"
"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母亲的声音平淡,平淡得似乎不起一点波澜。
"那么……"父亲祈求且诚恳地说:"你已经原谅我了吗?还有,小磊呢?"
沈奕晨的呼吸急促了,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门里,石绍桢同样急切地等待着沈心眉的回答,并且还多出一份惶惑和慌乱的情绪。
"……"
"是的。"沈心眉低低地叹息,"我已经原谅你了,也许,很早以前就原谅你了。"
沈奕晨大大一震,不自觉地往前一步,虚掩着的门被冲开了,屋子里,沈心眉吃了一惊,迅速地将手从石绍桢的手里抽出来,那是只瘦骨嶙峋、干枯龟裂的手,一只做过许许多多粗事的手。
沈奕晨从她的手上把视线往上抬,触目所及是她鬓边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
沈奕晨突然感到脑中轰然一声巨响,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悲愤、怨恨、伤心和等待统统爆发了,他挺起脊背,一口气喊了出来:
"不!